楚彧依舊是掐著蘇傾的脖子,可蘇傾眼神堅定,心中恐怕篤定他根本下不去手,我垂下眼簾,希望可以遮掩住我眼中的失落。
我怎麼能不失落?他下不去手,除了是沒放下,還會有別的原因嗎?
我不禁會想,如果不是他認定了眼前那個女人不是一千三百年前的蘇傾,也許他現在就不會站在我身邊了,所以說——前任一哭,現任必輸,這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即便是在冥王大人身上,也得到了印證。
“阿彧,你不會下得去手殺我的,我們千年未見了,不好好聊聊嗎,這千年來你都做了些什麼,不妨告訴我?以前我們不就是如此,你有何事都會同我交代。”
陰陽鏡裏蘇傾看著楚彧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深情,她的臉色看起來很正常,楚彧得手隻是虛虛地放在她的脖子,並沒有用力,所以我才會這麼失望。
她已經兩次要置我於死地了,楚彧不是不知道,可卻下不去手殺她。就因為她是蘇傾嗎?那楚彧跟她去雙宿雙飛好了,還會來找我做什麼?
“告訴我,寒毒怎麼解。”楚彧收回了自己的手,也等於承認了他就是下不去手,蘇傾的表情更加得意了,抬腳就湊到了楚彧的身上。
“阿彧,我就知道你不會舍得這麼做的,你心裏是有我的對嗎?那個女人不過就是我的替身而已,我才是蘇傾,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她整個人貼在楚彧的身上,我心底的厭惡感一下飆升到了一個極點。
我並沒有覺得像是在照鏡子,她和我不同,她身上那股騷浪賤的氣質我可沒有,也永遠都學不來。
“原來千年前六界第一捉鬼師就是這幅騷浪賤的德行?楚彧,你還真是眼睛長在了腳底板。”我忍不住自己的諷刺,不說兩句發泄一下,我心裏實在憋屈。
他黑著一張臉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卻也沒有像我以為的那樣幫蘇傾辯解,所以對於他這一次的沉默,我說不上滿意,但也沒有不滿。
“我隻想知道寒毒怎麼解,你不是她,就算是同樣的臉,同樣的身體你也不是她。你身上的屍味當我聞不出來嗎,我不管是誰煉製了你,你和你背後的人,都不許傷害我的女人!”楚彧冷冷吐出這麼一句,我心裏稍微感受了一些。
原來他真的是為了救我,是我誤會他了……
“阿彧,你的女人?難道我不是你的女人嗎?千年前我就是了,那個蘇凝隻是個冒牌貨而已!”
蘇傾有些歇斯底裏,一張駭人的臉上表情猙獰難看,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和她終究是不一樣的,不一樣就好——
“你不是人!告訴我寒毒的解法,否則他有事,我定讓你陪葬!”這一次楚彧的眼睛是冷的,我看的很清楚,心中的寬慰又多了不少,其實他是愛我的吧?
“我不是人又如何?那個蘇凝的凡人肉身怎可和我相提並論?我才是永生,你我都是如此,日後神仙眷侶,亙古不滅,豈不快哉?你何苦執著於一個凡人?你知道的,以她的肉身根本生不了鬼胎,難道你要永遠不能體驗父親的感覺嗎?
更何況她曆劫三世,死後是要回歸天界的,可我不會,我會永遠留在冥界陪你,我可以助你修為大增,天地之間任你遨遊,我可以……”
“夠了!寒毒怎麼解,告訴我,她等不了了……”
楚彧突然打斷了她,眼神中流露出的焦急卻讓她笑了,嗬——她一定是希望我死的,能不笑嗎?想必這個時候正是我到達西域之地的時候吧?楚彧同我血肉交纏,自然知道我的處境和狀況。
他感受到我的生命在衰竭,所以急了。
他的焦急是真的,我心裏對他的責怪已經被打散,我相信他,他真的是為了救我,除了問寒毒怎麼解,他沒有說過其他,我怎麼還能不信他?
“對不起,我……”我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如鯁在喉,誤會他終究是因為信任的不深吧?他固然不該瞞我,實則我也有錯。
他將手指豎在我的唇邊輕輕搖了搖頭,又替我拭去眼淚,整理了發絲,極盡溫柔。
“我都知道,你不用道歉,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他將我摟緊,撫摸著我的脊背安慰著我,我終於沒再抗拒,任由他抱著我,將臉埋進我的發絲裏,用力吸取我的味道。
“還是老婆的氣息讓我舒服,那一身的屍味實在是聞得頭疼,我也很嫌棄。”他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還這樣同我玩笑,我如釋重負的對他展開笑顏,不管怎麼說,在他心裏我的位置都是重要的。
“我不說又能如何,再等等,她很快就不蹦躂了……”蘇傾那個討厭的聲音又傳進我的耳朵裏,我這才想起來陰陽鏡裏他們兩個的畫麵還在進行中。
“快說!”楚彧手上湧動出鬼氣,耐心已經全部耗完了。
“你不會舍得殺我的。”蘇傾依舊那麼篤定,我看著差一點動手捏碎陰陽鏡,她一具千年女屍,居然如此囂張!
“不殺你,我也能慢慢折磨你,直到你說出來寒毒怎麼解!”楚彧雙眸轉為猩紅,背後鬼氣散發的更為劇烈,這是他動怒的征兆,我終於明白他今天為什麼一直在對宇文樽發脾氣了,原來是這樣——
也就可憐了宇文樽那個不要錢的出氣筒,平白受了一身傷還要為我們夫妻的事受一肚子氣,也罷,這個朋友我蘇凝認了。
楚彧大手一揮,手中鬼氣朝蘇傾襲去,蘇傾瞳孔驟然縮緊,動作迅速的避開了這一擊。
“阿彧!你當真要如此待我嗎?我是蘇傾啊,你瘋了嗎?”從她的表情來看,她大概完全沒想到楚彧會真的對她動手。
她看著身後被打出一個大洞的牆麵,眉頭緊鎖的看著楚彧,她心裏或許一直很自信吧?如今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打擊,表情管理的不是很好,卻讓後來看戲的我心中大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