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握緊又鬆開,我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地回答他:“我答應!”韓科是第一個在最艱難的時候給予我溫暖的人,我真的要為自己的固執讓他用生命替我買單?不,我做不到……
那時候聽到堯白祁有些開懷的輕笑,我隻覺得這個鬼是個趁人之危,不擇手段的混賬。
“夫人,我會給你一場難忘的婚禮。”我聽到他這樣說的認真。
沒了堯白祁的參合,韓科脖子上的血痕似乎消失了,這讓我鬆了一口氣。
那天開完會,我跟著韓科去和外商洽談合作時,我的翻譯工作也是心不在焉的,幸好談公事的兩個老板都是紳士,沒有過多苛責我。
隻是敏銳如韓科已經注意到了我的不對勁:“葉子,你今天都不在狀態,有心事?介意跟我說說嗎?”
這種事我要怎麼和他開口,避開了四目相對,我又是尷尬又是說不出的疲憊:“沒事,對不起,下次不會出錯了。”
我忙不迭地收拾好就匆忙離開公司,就像是狼狽地落荒而逃。
回到小區還沒來不及喝口水,做個晚飯就被堯白祁叫住了:“來不及了,我們提前回冥界,現在就走!”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堯白祁比我更急切地想要完成婚禮,因為想盡快套牢我?
於是,我就這麼被他連拉帶拽地來到了城西一棟舊筒子樓,晚風卷著落葉,就連後背都吹得涼颼颼的,四周隻有一盞閃個不停的路燈,
噠噠噠,有聲音由遠及近,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一輛兩匹黑馬拉的漆黑馬車憑空從夜色裏衝出來,而堯白祁靠近我低聲囑咐:“到了冥界要跟緊我,不然夫人你可承受不住萬鬼撕咬,那群陰魂最愛夫人這樣的活人了。”
即使明知道他在嚇唬我,我還是忍不住哆嗦著抓緊他的手,注意到堯白祁微微上翹的嘴角和那張惹人生厭的臉上浮現的滿足得意,我也無可奈何。
馬車停在我們身前,一個黑衣男從上麵跳了下來。如果說堯白祁的清冷中帶著不可一世的強勢和一絲絲因為五官組合看起來的邪肆,那麼眼前這個冷肅男就是明明長著一雙桃花眼和上挑的眉眼卻木訥得像塊木頭,仿佛下一秒天崩地裂他都可以麵不改色。
他恭恭敬敬地走到我們麵前卻惜字如金:“主上,夫人。”堯白祁看到他時,似乎整個緊繃的身體都放鬆下來:“術溫,墨行客那裏再加派人手,現在就趕過去,遲則生變。”
那個叫術溫的黑衣男仍是隻答了一個字:“是。”
我抓著堯白祁的手上了那輛詭異的車,坐定後一時間空氣都仿佛停止了流動,雖說堯白祁麵對我的時候還有話說,但這兩鬼實在太悶,一說完正事便沒了話茬,我就像大晚上還貼著塊冰,冷得打抖。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我下車才發現這是一座漆紅彩繪的戲樓,我注意到這回堯白祁是長長鬆了口氣,自然而然地牽過我的手就往裏走,術溫卻留在原地,像個忠厚的家仆一樣守著馬車。
到了裏麵,似乎是後台的地方,我看到許多人進進出出,咿咿呀呀地練著嗓子。或許不能叫人,他們大多隻有一張張臉譜,有的沒有腳,還有的幹脆沒有臉。
我不由自主地又將堯白祁的手抓得更緊了,就聽他開口道:“墨行客,你果然在這兒。”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位被提到的墨行客,他也是畫著臉譜,穿著一身戲服行頭,坐在那裏擺弄一套皮影戲。
“你又拿來了什麼好東西?我們可說好,不是火羽蒼蟒的皮我可不要!”他每說一句,到最後一個字都要大喘氣。
堯白祁卻抓著我大步上前,頗有不肯退讓的架勢:“救她!不管你要什麼!”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卻讓我心跳漏拍,我不解地看向堯白祁,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明明用命威脅我的也是他。
這時候那位墨行客才舍得把釘在皮影戲上的眼珠子移到我身上,嘖嘖數聲:“陰陽眼還有這命格,怪不得招惹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行這麼棘手的東西,你是不是少給了一點,起碼再加一張重朔斑鳩的皮!還有俐角赤犀……”
“有完沒完了?”堯白祁看著他冷笑,那墨行客瞬間就像霜打的茄子縮了縮,卻還不忘討價還價爭取:“好吧好吧,堯大戰神,那就再加一張俐角赤犀,不能再少!”
後來我才知道堯白祁貌似還是冥界戰神,因為冥王未立,冥界如今由四君做主,東廣酆君多年前就隕落,西穆泉君不怎麼管事,而南莫幽君下落不明,堯白祁因為戰功,又在北冥界,是為北靖冥君,要我看他是殺神還差不多!
總之,言歸正傳,眼見他們已經談妥,墨行客就開始從一直擱在腳邊的,他那個大的出奇的皮箱子裏取出各種古怪的東西。
一隻金煙杆,一隻金秤砣,一隻金手鼓還有一雙金筷子。取完這些,墨行客正對我嬉皮笑臉道:“別介意,一遇到正事,我就正經不起來,待會兒我要在你身上挨個試試我的寶貝,雖然知道你身上不對勁,不過具體哪裏我也不清楚。”
果然一說完,墨行客就開始上躥下跳,左撓右抓,活像跳大神的猴子。接著還煞有介事地拿起他的金煙杆抽了一口就把煙圈噴我臉上,我忍了。
不一會兒,又拿上那雙金筷子,掰開我的嘴,就把筷子往我喉嚨眼裏伸,四件金器都搗鼓了一遍,墨行客就像虛脫了一樣,而我也被他折騰得不行,疲累不堪。
緊接著我就被他突然一躍而起並大喝一聲嚇了一跳:“果然果然!是朝生夢死!看來你們的婚禮還得加快了。”
“什麼意思?”我覺得腦袋重得像塊石頭,眼皮也開始打架,最近熬夜寫文我也沒放在心上,隻覺得是睡眠不足,所以,腦子昏沉,想睡覺。
墨行客卻在我耳邊大吼:“別睡啊,姑奶奶!你一睡過去,堯爺爺還不得削我!聽著你總該知道冥婚吧?一般人當然是不願意冥婚的,但是堯白祁不一樣,和他冥婚也就是結契,從此陰煞不侵,共享……你的命格乍看沒事,但卻生在三陰交彙的陰時,這樣的命格不僅僅招事還是短命之象,又惹上了朝生夢死這東西,隻有堯白祁能救你。”
我強打精神看著墨行客道:“三陰交彙?腳底穴位?”墨行客誇張地抽搐著臉部肌肉,解釋道:“三陰交彙是我們冥界的叫法,你們陽間大概是沒有的。鬼門、酆都開啟,百鬼夜行開始之時就是這三陰。”
短命招事多難,命不好,小時候我媽死的時候,老家的人,他們都說我是掃把星,克母。
墨行客仿佛知道我有很多疑問便繼續道:“朝生夢死是一種鬼蠱,會讓人逐漸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最終死在夢境裏。據說它是由一百個食夢鬼的心舌眼煉製出來的,但會煉製鬼蠱的在冥界也不超過十個。你是不是去過八井車站!你難道不知道那裏是……”
墨行客還要說什麼卻被一直不發一語的堯白祁打斷:“我們該出發了,距離朝生夢死發作沒剩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