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陵忽然笑了:“生氣?我有嗎?”
我一愣:“剛才你不是……”
剛才你不是都動腳踩了嗎?
“那是因為樊噲辦事兒沒有什麼準頭,一掌下去陳非胳膊都折了,我踩一腳雖然是疼些,但是那是為了輸送真氣療傷的啊。”
踩人療傷?
我才不相信隻有這一種療傷的方式。
好好的伸手治療不行嗎?
果然還是有怨念。
我歎了口氣。
張道陵走到了外麵,這別墅的庭院中。
“金子,幫我找點東西。”
張道陵望著天空,像是自言自語。
“說吧。”
“白芷,地黃,枸杞子……”
張道陵自言自語一般的說了一串中草藥的名字。
“好。”
紫金色,一閃而過。
“你想幹什麼?”
我站在他身後問道。
張道陵轉身,沒有看向我,卻是看向了我身後的樊噲:“要麻煩你了。”
樊噲爽朗一笑:“小意思而已。交給我就好!”
我依舊不知道張道陵的打算。
張道陵依舊站在院子中,樊噲等人都已經離開了。
“你想幹什麼?”
我又問了一遍。
“送人情,”張道陵輕輕說道,“而且,要兩個。”
“你真的想要去幫陳非的外祖?”我疑惑,“你應該知道,陳非的人情在現在根本……”
張道陵點頭:“我知道,但是……”
“我要的,是他外祖的人情。”
“嗯?”
張道陵轉頭看向了我,輕笑道:“交給我好了,你看看,學習學習。”
我一愣:“學習什麼?”
“學習如何把利益最大化,”張道陵挑唇,“這算是我正式教給你的第一課。將來對抗該隱的虛偽分身,甚至是更高深莫測的敵人時,你要知道如何保護自己才行。”
“嗯。”
我點了點頭。
張道陵微歎口氣:“我手上並無什麼你能夠使用的寶物,尋常的符紙對於虛偽分身那種層次的妖魔根本無濟於事,而你作為魔偶體質,算是半個西方人,我手上的寶物你也無法使用。否則的話……現在,隻能給你找找西方的寶物或是十三聖器了。”
“十三聖器……其實我一直在想,十三聖器是血族的至寶,難道其他種族就沒有嗎?我聽說十三聖器中的靈杖就是搶奪的精靈族的權杖所製,既然精靈族有權杖,就沒有其他了嗎?何必執著十三聖器?”
我頗為疑惑,問道。
這個問題其實早就想問了,但是因為話題太過敏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我也不好開口。
張道陵點頭表示我說的沒錯,他繼續道:“的確,西方各族的至寶相當之多。在我們東方,原來強大的就是仙人,人類,妖怪這三種,而西方過去則是百花齊放,且不說強大的西方龍,狼人,血族,精靈,地精,比蒙等等大種族,像是普通的蟻人,蜥蜴人這些種族也都有一席之地,也有自己的寶物。”
“狼人有芬裏爾之牙,滅神刺,雷神之錘,每一件的質量甚至都超過了十三聖器。精靈族有月亮泉和自由豎琴,本來還有一個權杖,被奪走後成了血族的靈杖。地精是製造專家,除了因為血統不如狼人,無法像狼人一樣偽造聖器之外,它們製造的機械放到現在都是超前的科技產物。西方龍的愛好就是聚攏財寶,手下的寶物更是不可計數的多。”
張道陵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
“怎麼覺得你這麼一說,西方就無敵了呢?我們東方有什麼神器沒?”
我苦笑道。
崇洋媚外的心理不能有啊不能有。
張道陵點頭:“當然,從海納百川的天地人三書,到仙人的什麼玲瓏寶塔、琉璃燈,人類的帝璽、太極圖,妖怪的定海神針、芭蕉扇等等,從數量上來說,東方略遜,但是質量上來說,東方的天地人三書是天地初開時的遺留之物,每一本都是超越該隱的王印甚至超過屍手,超過吞噬過神明的芬裏爾的存在。”
我心裏平衡了。
果然大天朝就是牛啊。
“不過可惜,就像是之前說的,你用不了。”
“……”
張道陵歎了口氣,微微抬頭望了一眼走廊的方向:“要來了。”
我也望了過去,沒看到東西,疑惑道:“什麼?”
張道陵輕聲道:“給你講課的機會要來了。”
說完後,他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開始四處觀賞。
大概三十秒不到,一人從走廊中走出,細看,正是那管家。
管家說著英語衝著我們比劃著,張道陵繼續給我充當翻譯:“現在時候不早了,老爺準備了晚飯,希望幾位賞臉移步餐廳。”
“走。”
張道陵如此說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用魂戒問道:“你說的機會是吃飯?”
“嗯,這次名為吃飯,實際上是對方探尋我們來此的目的。稍後你用魂戒暗地通知陳非別亂說話,然後,你就看著吧。”
張道陵回道。
我點了點頭。
餐桌上,果然是滿桌珍饈無人動。
都在等著一個人說話。
陳非的外祖。
外祖坐在首位,看著我們滿桌的人,片刻後開口問道:“張先生,聽說你們是有生意要做,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當然,這是張道陵翻譯給我的。
“中醫。”
張道陵說道。
此時的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副奸商模樣,而且現在變成的還是那種內斂的奸商,讓人看了感覺不舒服,但是你偏偏不知道哪裏覺得不舒服。
“中醫啊……”外祖沉吟片刻,“聽說你們要去和蘭斯洛特家族交涉?中醫和他們貌似不沾邊吧?”
張道陵回應的很自然:“有的,歐洲地大物博,而且人口稀疏,蘭斯洛特家族坐擁大量的地皮,我們想要在歐洲種植一劈適合生長的草藥,而且……”
張道陵伸出了手指,在空中輕輕畫了一個圖案。
我看不太懂是什麼,不過大概……
是一把槍吧。
外祖倒是看懂了,他眯起了眼睛,低聲道:“槍火走私?”
“差不多。”
“你應該知道,這黑錢我掙得有風險。”外祖說道。
張道陵將手指按在了桌子上。
“你的病,我可以治。”
“……”
外祖瞪著眼睛站了起來,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他看著張道陵,看了良久。
良久之後,他緩緩的點了點頭:“撤席,隨我去書房。”
張道陵笑著點頭,起身道:“恭敬不如從命。”
“你現在知道我的用意了吧?”
腦海中,張道陵如此問道。
我點了點頭,心中感慨萬分。
果然……
先說中醫,做一個鋪墊的引子。然後倒賣槍火,則是一個話頭,讓外祖不爽的話頭。
而外祖不爽之後會怎麼做呢?當然是質疑,甚至直接PASS。
而張道陵就是抓住外祖質疑的這個時間,提出外祖的病。
外祖的病相當嚴重這已經毋庸置疑了,因此這對於外祖來說才是頭等大事,而張道陵說出這種話的動機也可以歸類為想要請求幫助的賄賂了。
而如果沒有前麵的鋪墊,沒有話頭的話,一切可就精彩了。
外祖肯定會懷疑我們幾個是不是騙子,是不是假的,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目的。對我們產生猜忌,懷疑,不解。到時候我們辦事兒可就麻煩的不是一星半點了。
這也是提前讓陳非別多說話的原因之一。
陳非如果多說話了,直接跳出“你們給我外祖看看病吧”這種的祈求來,首先我們想要的效果達不到了,其次現在陳非多說話,那麼欠下人情的也就是他了,而我和張道陵當時說的,需要的是外祖的人情啊。
而不讓陳非多說話的原因之二……
就是怕陳非此時心有反骨了,想要通過言語暗示他的外祖。到時候我們可就危險了——隻是身份危險而已,有張道陵和樊噲,金子在,生命安全是最不用擔心的。
書房中,外祖坐到了椅子上,張道陵也坐了下來,我們幾個人或是站著,或是倚著門。
“之前張老板說的……可是真的?”
外祖凝眸問道。
隻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對於張道陵的稱呼就從張先生升高到了張老板。
先生和老板,這四個字兩個詞差的可多了去了。
一個是對於對方的普通敬稱,一個是對於對方財力實力的一種認可和尊敬。
我原本是不懂這些的,不過和尹落英去了不少高端名流聚集的場合,也算是懂了一些。
張道陵笑著點頭:“那是自然,相信我,我有信心。”
“張老板,不是我懷疑你,主要是……中醫我不是沒有找過,但是找到的中醫的效果甚至還不如我自己吃西藥。真是……”
外祖歎了口氣。
“當然,我們很理解您的。但是……我既然有心來外國開地種藥,就證明我不是他們那些出來混錢的,放心。”
張道陵笑著說道。
外祖剛要再點頭,管家就忽然推開了門,呼呼的喘著粗氣。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個溫文的管家如此急迫,隻聽緩過神後的他慌亂的說道:“老爺……那些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