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巨響，從身後的方向傳來。
我明顯感覺到了地麵的振動，我甚至聽到了桌上餐盤丁零當啷的響動。
巨響就像是炸彈爆炸的聲音一樣，著實嚇得我不輕。
“怎麼了？”
等到外麵再沒有了動靜，我才對依舊淡定坐著的張道陵問道。
張道陵低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招了招手。
看到他的動作我立刻爬了上去，然後坐到了他的身邊，眼神已經轉到了原本那夥人所在的地方。
“人……人呢？”
我呆住了。
人呢？
沒有人了！
原本是那夥狼人圍著的地方，此時已經空無一人了。
不，不是沒有人。
還剩下了一個趴在桌子上的服務員女孩。
女孩倒是沒有被這聲巨響給震醒，依舊睡她自己的。
“白沐還在那裏，可惜你看不到。”
張道陵笑著說，一邊說還一邊瞥眼看向那個昏倒的女孩。
“隻是說她不簡單，沒想到……竟然這麼不簡單。”
我看了他一眼，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也就明白了他說的是誰。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又問了一遍。
白沐剛才該不會是用了什麼反人類的武器吧……
張道陵隨手一揮，如同變魔術一般，手中突然多了一張符紙。
“符籙：蕩魔咒。”
他手中的符紙上畫著各種繁瑣複雜的紅色紋路，一看就非常高大上。
隻不過……
“這名字好中二啊。”我吐槽道。
“蕩魔，蕩盡妖魔。這名字怎麼了嗎？”張道陵反問。
我搖了搖頭：“沒……對了，這玩意是蕩魔符，你剛才為什麼還要叫我蹲下啊？我又不是魔。”
張道陵挑眉看向了我，卻是沒有回答我這句問話。
他又是看向了那一片。
我也忘了過去，看著空地。
“呼，真是連灰都不剩了，你家符咒還自帶吸塵器的？”
現在看來那些狼人應該都掛掉了，氣氛也就舒緩下來了，我也有心情去開開玩笑。
不過張道陵倒是沒有了與我再開玩笑的心情，站起身來走向了那片空地。
我不敢怠慢，趕緊跟了上去。
夜沐卻忽然出現在了空地之中，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似乎上麵沾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怎麼回事？”張道陵問夜沐。
大概是因為早上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張道陵對夜沐說話遠遠沒有對白沐說話的那種和氣，反而相當冷冽，冷到結冰的那種。
夜沐看起來並沒有放在心上，拍了拍手之後說道：“除了那個老板，都是些低級的狼人。”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張道陵說著，眼神轉向了那個女孩，聲音依舊冷冽。
“她？”
“嗯，白沐說她不簡單，應該是你告訴他的吧。別試圖轉移話題，這個女孩是什麼人，你應該清楚吧？我能感覺得到，她身上藏著血族的氣息，而且隱藏的非常隱蔽。”
夜沐一邊走向女孩一邊笑著說道：“不錯，隻不過我沒想到你也能夠察覺出來啊。也罷也罷，當時我之所以告訴白沐她不簡單，是因為這麼一個好素材，我可不想錯過啊。”
“素材？”張道陵也走了過去，“她難道是……”
夜沐伸手，揪住了女孩的頭發，將女孩的腦袋給揪了起來。
女孩依舊緊閉著雙眼，麵容上有痛苦之色。
張道陵看了兩眼後輕聲道：“蘭斯洛特家族的人嗎……”
“嗬，是啊。蘭斯洛特的人。”夜沐笑著，笑容有些古怪，“真是諷刺啊，在你的旅館中竟然……”
他放開了手，那女孩的頭又咚的一聲砸在了桌子上。
我看著都疼。
這是在幫人啊還是在害人啊，再來幾次這妹子就死了吧。
而且……貌似這妹子還是個什麼大家族之後？聽著挺高大上的，而且家族貌似還和夜沐他們有些不愉快？
“我之前應該提醒過你，你的計劃是很難成功的，二次剝離……幾乎是不可能的。放棄吧，別拖累了白沐。”張道陵忽然皺眉說道。
夜沐卻伸手指向了我：“不可能是嗎？音音又怎麼解釋？”
張道陵沉默片刻，然後說道：“你覺得以你現在的能力，能夠和該隱相媲美？”
“當然不能，我可還沒有那麼自大。但是……我已經不想再被他折磨了。”夜沐說著，指了指自己心髒。
被……他折磨？
我一愣，這個他……
結合白沐和夜沐共用一個身體，以及他們剛才的對話，我忽然間有了個猜想。
他……是不想和白沐共用身體，所以想要把他們剝離開？
但是……
這個和該隱有什麼關係？該隱應該是血族祖宗吧，難道他連是不是共用一個身體都管？
張道陵對夜沐搖了搖頭：“隨你吧。不過就算是蘭斯洛特家族的……即使血統不好也沒用吧。畢竟能夠承載文……”
而張道陵剛說了一個名字的開頭音節就被夜沐給突然打斷了。
“你做的蕩魔符都能夠抵抗，這是普通血統能夠做到的？”
張道陵眼神不變，也沒有說話。
“算了，這事兒交給我好了。”夜沐自顧自的笑笑，然後抓起那女孩，扛著就往樓上走去。
“呃……咱們怎麼辦？還有旅館，那個老板……死了吧？”我問道。
張道陵搖頭：“無所謂，一個老板而已，沒了再招。”
“老板還能招？”我詫異。
“這家旅館的真正主人是我，那些老板，其實都隻是代經營而已。隻不過難處理的，應該是那些客人。”張道陵淡淡說道，“要是有人報警，惹來警察，可就不好了。”
你這副摸樣可不像不好了啊。
我暗暗歎氣，但是隨後問道：“等下，剛才那群大漢說了什麼啊，怎麼食客們一個兩個全都跑了？”
剛才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就是那群保安和大漢對著空氣——也就是白沐指指點點的說了些什麼之後，那群客人就瘋了一般的跑路了。
張道陵眯起了眼睛：“那就是我怕有人報警的真正原因……”
“什麼？”
“黑幫……”
張道陵說話時候，人已經邁步走向了樓梯了。
我緊跟在他的身後：“黑幫？那些狼人？”
“嗯，他們在威爾士的影響力很大，甚至波及到英國全國。”
英國？威爾士？
我到現在總算是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了。
“他們是什麼黑幫，這麼厲害？”
“Wolf，”張道陵說道，“威爾士第一大幫。”
惹到黑幫我倒是不怎麼害怕，我身旁都是什麼人啊，散仙張道陵，血族夜沐，隨便哪一個不都能打敗那群黑幫小混混嗎。
但是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因為張道陵的表情，非常凝重。
“一個黑幫而已……你貌似……”
我一邊上樓一邊問道。
張道陵深吸口氣：“的確，從性質上來看僅僅是個黑幫而已，但是……他們幕後，並不是僅僅是黑幫。”
“啊？”
“我剛才說過，我之前來過這裏，還開了這家旅館。當年來這裏的時候，我到處打聽情報，就聽說Wolf的名頭，那時候我開始以這家黑幫為插入點去調查過，結果黑幫背後……”
“背後怎麼了？”
“是狼人。”
張道陵說著，將吸進的那口氣又吐了出去，表情有些悵然：“如果是一兩隻狼人，哪怕是除了初代之外的曆代芬裏爾過來，我都有膽量較個高下，但是Wolf的背後卻是整個狼人種族。狼人和血族不同，血族各自分地，立黨為政，除了文森特·蘭斯洛特那個血族之王統治的時期外，都是分裂狀態。狼人卻不同，他們遵循著叢林法則。物競天擇，最強者，便是王，統領部落，是為群狼之首。有實力的限製，他們非常團結，所以一旦動了Wolf，就相當於動了整個狼人種族。”
我也聽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你和一個人開戰，其實就是和一個種族開戰了？”
張道陵卻又搖了搖頭：“倒也不是那個意思，畢竟狼人不傻，不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無名小卒就和強者翻臉，到時候就算是狼人贏了，損失肯定也不會小。隻要不觸動Wolf的根本利益，想來也沒有大事。”
“那你在擔心什麼？”我詫異的問道。
既然不觸動根本利益就沒有大事，那張道陵這一副樣子是什麼意思？
“剛才有人報警對吧。”張道陵走到了樓上，推開了門，“報警的話，警察肯定……”
他的話說到了一半，卻戛然而止。
眼神在看了一眼門內之後瞬間遊離，然後他“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我剛從後麵走上來，被他關門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喂，你做什麼？”
張道陵搖了搖頭：“沒什麼，咱們下去說。”
下去說？
剛剛才從樓下上來，這麼推了下門之後就說要下去？
這門裏麵沒有點兒貓膩我才不相信。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他身後的房門，然後說道：“裏麵有什麼？”
張道陵笑了笑：“什麼都沒有。”
“你信嗎？”
“當然不。”
張道陵話說的非常非常非常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到我都愣住了。
“哈？”
這是在逗我嗎？
但是沒多久我就反應了過來，然後問道：“你……激將法？”
“不，這可不叫激將法，這麼拙劣的手段，隻能叫明示。，連暗示都不算。怎麼樣，進去看看嘛？”
我詫異的打量他：“喂，你到底什麼意思？”
張道陵笑著，卻緩緩推開了門：“沒什麼意思，隻是……”
“報仇而已。”
門內……
春光一片。
一絲不掛的夜沐摟著同樣一絲不掛的白人女孩躺在旅館的大床上，兩個人連被子都沒蓋。
如果不是拉著窗簾，如果陽光射了進來，那麼我想我現在一定被這兩人白花花給亮瞎眼了。
當然了，即便是現在，我也有了種亮瞎眼的感覺。
不隻是眼，還有……
“嗬嗬，嗬……”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