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了什麼?”
的確，夜沐之前和我說過，他的記憶有所空缺。當初我去白家老太爺的那什麼地下室，也就是靈城路旁邊公園的原因就是幫夜沐找找疑點，順便幫他恢複恢複記憶的。
“很多，都是關於那一個‘白沐’的。”夜沐低聲道，“你知道，我之前隻是白沐的影子，但是就是因為我是他形影不離的影子，我才知道他更多的事情。當時那個‘白沐’給我的感覺，和這個張道陵十分相似。”
我不明所以：“這有什麼不知道的，張道陵不是說了嗎，之前那個就是他。”
夜沐搖頭：“不，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從白沐一出生開始，我就一直陪著他，而從那時起，他給我的感覺就和現在的張道陵一樣。也就是說，那個張道陵……”
“那個張道陵是從‘白沐’他媽媽的肚子裏被生出來的？”
夜沐遲疑片刻，然後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意思。我實在是無法想像，他……他是怎麼辦到的。因為你知道，我在此之前記憶都是殘缺的，所以我一直以為是教給‘白沐’道術的那個什麼師父奪舍了‘白沐’，現在看來，這並不是什麼心血來潮的奪舍，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啊。”
“那他的目的是什麼？還有，既然從小那個‘白沐’就是張道陵，為何他還防不住血族的詛咒，使你成為了血族了呢？對了，既然白沐的繼母是血族，當初將那個白沐變成血族的應該就是白夫人吧。”
夜沐說道：“是不是白夫人我還想不起來，不過看現在的樣子應該是的。但是那個‘白沐’變成血族很有可能是他故意的。他很有可能是故意用此種方法將我分離出來。不過……為什麼要分離我？”
“他怕你知道之後他做的事情？”我想了想後問道。
夜沐搖了搖頭：“不，如果他不分離我，我隻能是他的影子，那就算我知道再多的事情我都無法告訴別人，可是他卻……”
我眯起了眼睛：“按你這麼說，他可能是想讓你傳達些什麼事情也說不準啊。”
“誰知道呢，張道陵這個人的心機……無論怎麼猜都會發現漏洞，永遠想不到他真正的心思。”
我認同的點了點頭，然後和夜沐一起縮在了陰暗的角落裏。我也沒有再和他‘溝通’。
我在想事情。
而且不是從腦海裏想，嗯……怎麼說呢，大概是非常用心非常專注的想。
因為和艾琳娜相處了這麼久，我發現這是唯一一種我想事情不會被她察覺的方法。
沒錯，我現在正在想一些不能讓艾琳娜知道的事情。
我在想太平間裏的事情。
之前在太平間的時候，因為各種緊張而讓我的腦子幾乎停止了思考，而如今再想，疑點，太多了。
尤其是和艾琳娜有關的疑點，太多了。
首先就是那張符紙。那張符紙沒有貼到我身上之前，艾琳娜應該還是有意識的，她應該可以支配我的身體去反抗或者去掙紮什麼的吧。但是沒有，甚至在我醒來後，艾琳娜都沒有直接告訴我符紙的事情，她隻是在說她被壓製了。似乎……並不是非常急切的想讓我救她。
其次，“毀滅”很好用沒錯，但是艾琳娜提醒我去用“毀滅”抹殺別人靈魂提醒的似乎有些勤了。上午就是，上午在討論對楊天應該采取什麼手段時，艾琳娜一張嘴就是用魂戒的“毀滅”。艾琳娜的智慧絕對不比我差，對魂戒用途的了解更是遠勝於我，我不相信她會分不清利弊，但是她當時就是一口咬定要去“毀滅”楊天，而不是去控製他。太平間亦如是，既然她知道這是幻術，知道那些屍體其實隻是靈魂，那幹脆告訴我怎麼用魂戒破開結界不就好了？幹嘛非要單獨提醒我要用“毀滅”。
還有就是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她的出現，真的隻是幻象，隻是巧合嗎？如果那女子是張道陵變得幻象的話，絕對不會拐彎抹角的提醒我符紙在我的身上。而且女子的提醒很怪異，想要讓你知道，又不想讓你知道是她告訴你答案的。她似乎在逃避什麼一樣。艾琳娜的話，想要讓我產生什麼幻象應該並不難吧……
當然，最詭異的就是張道陵了。
艾琳娜和張道陵看起來是認識的，那艾琳娜為什麼張口閉口就是表示不解呢？她似乎就是在刻意的向我展示“我和他沒有曾經”這一點。
當然，最後一點可能隻是我的錯覺罷了，但是前三點……我並不認為是假的。
而且如果前三點穿起來的話……
艾琳娜需要我去用“毀滅”來對付靈魂，達成她的某些目的。而為了讓我獨自去麵對那群靈魂，讓我迫不得已使出“毀滅”，她選擇暫時隱去自己被符紙壓製這件事。而在我不得已用出“毀滅”，將那群靈魂一個個滅掉之後，艾琳娜的目的算是達成了，於是偷偷摸摸弄了個幻象，然後讓幻象拐彎抹角的提醒我破解之法……
完全說的通。
而且不論是邏輯還是和事實的契合度，都沒有什麼差錯。
這個猜想，我隻能偷偷地琢磨。
因為倘若這艾琳娜真的有什麼企圖的話，我若是暴露了，那……
那可能，就沒有然後了。
“可以走了，我感覺到張道陵走開了。”夜沐長舒了口氣，然後又道：“音音，有空的話再去一趟靈城公園，上次去了一無所獲。這次……怎麼說也要見到原初之城。”
我點頭應是，然後夜沐直接趴在了我的身上。
幸好我倚著牆呢，不然這一趴非得把我拍地下不可。
隻不過他這一趴，也讓我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白沐，要醒了。
我慌忙的將頭發已經轉黑的白沐推到了牆角，然後左右環顧後偷偷摸摸的跑開了。
“現在證實了，太平間的事情都是張道陵策劃的，和白翎沒有關係。”我長出口氣後在腦海中對艾琳娜說道。
艾琳娜點頭：“嗯，你當時的直覺還蠻不錯的。那個張醫師，應該是被張道陵用道術控製的，他本人應該還是白翎的手下。你在太平間耽誤的時間太久了，現在快去對付楊天吧，不然妖師楊天徹底醒過來後……”
我一個激靈，差點忘了大事。
隻是心底想著：“又有一點可疑之處了。艾琳娜，我把你當做亦師亦友，你呢……”
沒錯，又有一處疑點。
連夜沐都能分辨出什麼時候出現的是我，什麼時候是艾琳娜，難道艾琳娜她這個王後還分辨不出什麼人是自己運動，什麼人是被操縱的嗎？她當初就沒有發現那個張醫師是被人操控的嗎？
我是不相信的。
懷疑的種子，算是徹底的紮下根了。
“好，我趕緊過去。”隻不過在腦海中，我依舊對艾琳娜笑臉相迎。
差一點，確實隻差一點。
當我坐著電梯趕到楊天所在的樓層時，旁邊的電梯上正好下來一男一女。
女的有些麵生，但是這男的，分明就是昨晚壽宴上的那個老楊。
也就是楊天的爹！
我將頭垂得很低，然後快步繞到了兩人前麵。
借助著來往醫生護士和病人，我成功和身後兩人拉開了距離，此刻我在腦海中問道：“隔著牆，能不能進行‘溝通’和‘操控’？”
艾琳娜回道：“都可以，隻不過你現在的靈魂太過薄弱，想要遠距離的……估計夠嗆。不如這樣吧，我用靈魂操控了楊天後，你再過來接手。”
我一愣：“還能這樣嗎？”
“當然可以。”
我安心下來。剛開始的打算，是想找張醫師借一身護士服，然後裝成護士進屋對楊天進行“操控”，而現在時間顯然不夠了。能夠隔著牆在屋外操控，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我走到了楊天病房的門前，坐在了長椅上，低著頭。
哢嚓，哢嚓。
開門聲響起，老楊和他的夫人已經走進了病房中。
“我已經完成操控了，準備接手！”
就在此時，艾琳娜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我剛想問該怎麼接手，就感覺腦海一漲，似乎有什麼東西融了進來。
“兒子，你現在怎麼樣了？還暈嗎？聽說你有事情想要對我們說啊，快說，如果是白家那群狗崽子害的你，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們自編自演的戲，我們楊家……”
我，清楚的聽到了裏麵的聲音，隻不過聲音不是透過牆壁，而是直接在我的腦海中回響起來。
“你用靈魂說話，那什麼楊天也會學你的。”艾琳娜低聲道。
我連忙應是，然後開始中二，不對，開始想象起來了。
隻聽腦海內，楊天操著他有些不羈放蕩的聲音說道：“我沒什麼事了，好多了，隻是白家……”
“白家怎麼了？果然是他們出的手嘛？可恨的，我這就回去找他們算賬。”
楊天連忙道：“老爸老爸，冷靜，千萬要冷靜。這次跟白家沒有什麼的，隻是白家招了賊了，看到我好欺負，他們就抓了我走當人質罷了。之後我見到了那賊養的僵屍，簡直嚇死了。老爸，這次白家可沒什麼事情啊！但是那個賊，你一定要嚴懲他！”
這次，推脫的夠幹淨了吧。
楊天的話讓屋內安靜了片刻。
楊夫人看了一眼老楊，最後無奈道：“算了吧，孩子都這麼說了。他是不會騙人的，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如果真有這事，就算是撒潑打滾也要求著你去鏟了白家，如今孩子這樣……”
老楊歎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楊夫人也緊隨其後出了門，臨走還將門帶好，然後開了電梯門下了樓。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
剛才那番對話，如果不是由我控製著楊天，白家這次還真是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