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銘掃過去一道冷光，奈何閻王隻當沒有看到。
“你叫小陳子，對吧？”閻王摩挲著下巴：“當年冷宮三十二名逃犯之中，的確有這麼一個小太監，本王記得清清楚楚。”
“你的記性倒是好。”軒轅銘極為不爽的開口道。
閻王輕笑了一下，故作無奈的歎了一句：“小陳子本是那個季度要來報道的亡靈，可是後來陰差陽錯的又從名單上抹了去……說起來，那三十二名逃犯都是這個情況。義弟，你可知為什麼？”
軒轅銘眉頭皺的更深：“他們向天借了膽子，從宮中逃了出去……嗬，冷宮之中的人，死到臨頭都如此無法無天了嗎？”
“哦？”閻王輕輕挑眉，注意到小陳子的臉色有些難看，於是笑著開口道：“小陳子，當年都城內外戒備森嚴，尤其是常人根本無法靠近的皇宮，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是、是……”剛剛還頗為沉靜的小陳子，此刻身體竟然微微發抖：“回閻王大人，是貴妃娘娘派人將我們連夜送出了都城。”
“哼，她當年死罪在身，又禁足於冷宮，何以如此神通廣大？”軒轅銘冷笑道：“你可真是忠心耿耿，罪禍當頭還不忘把你們主子拉下水？”
閻王卻是了然的點點頭，顯得並不意外：“本王猜測，你們能順利的逃離宮闕，十有八九是貴妃暗中托人相助了吧？”
宮內宮外恨不得千百層包圍圈，一個身處在冷宮的貴妃有多大的本事，讓自己寢宮內的三十二名太監宮女一夜之間全部逃離升天？
除非有一個非常強大的援助力量，不然這件事除非神仙下凡才能做到。
“誰人如此大膽！”軒轅銘的臉色陰森到可怕，他扣在桌麵上的手指有些發顫，足以證明內心的波動有多強烈：“竟敢瞞著朕私護罪犯！”
閻王沒有再說話，隻是目光中多了幾分無奈，他看向小陳子，示意對方解釋一下。
“這……”小陳子卻像是犯了難：“奴才不敢說。”
軒轅銘不由得更為震怒：“要你說你就說！千年已過，除了朕以外，能在世上留存的亡魂還有幾個？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回皇上，奴才是為了您著想。”小陳子認認真真的磕了一個頭，聲音也極為誠懇。
軒轅銘聽了這話，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本是被憤怒所充斥的目光中，一閃而過某種異樣。
他側頭，看向淡然品茶的閻王。
閻王注意到了軒轅銘的目光，一時茶水在嘴裏含著有些難以下咽，隻能用眼神作詢問。
軒轅銘不說話，隻是目光變得更為深邃。
“等等，你不會以為是我暗中相助吧？”閻王將茶水咽下，有些著急的擺擺手：“拜托，那個時候我根本不認得你，更別提這凡間大大小小的雜事那麼多，我有什麼道理要去幫助這些本就該來報道的亡靈？”
軒轅銘不怒反笑：“我自然知道不是你所為，可我剛剛才想到，其實你一直都知道，卻從未向我提起。”
“拜托啊，我說了你信嗎？”閻王挑挑眉毛：“就像我一直告訴你，其實當年言琉輕死的實在冤枉，你可曾信過半分？”
“那不如你告訴我實情？隻說她是清白無辜，可到頭來你半句也未提過所謂的真相！”軒轅銘的眸色逐漸發冷。
閻王一時竟有些語塞，過了好久才喃喃道：“罷了，你若不信，便不信吧。”
“陛下！”跪在地上的小陳子這時開了口：“貴妃娘娘當年的確為奸人所害！隻是苦於對方準備充足，娘娘百口莫辯，所以才……”
“才什麼？”軒轅銘冷笑道：“她在宮中做出背叛朕的事情，證據確鑿！你們這些侍奉在她左右的奴才，明知她欺君罔上卻不稟報，竟聯合在一起試圖隱瞞罪過！”
“陛下！娘娘當年真的是冤枉的！”小陳子高呼道：“當年汙蔑娘娘與其有染的男子，分明就是宮內有人故意陷害娘娘的傀儡，輕妃娘娘宮中上下三十餘人，在事發之前無一人見過那名男子！”
軒轅銘臉色難看到極點：“證據？朕要證據！你們口口聲聲說輕妃無辜，可指證她有罪的證據成百上千，且件件確鑿！反倒是輕妃一樣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都沒有！”
“其實……是有的……”小陳子哭喪著臉：“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軒轅銘的雙眸好似要射出怒火：“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小陳子麵容實在是發白的厲害，縱使他身為鬼魂，臉色也不該如此差。
“陛下，您其實不知……”小陳子沉默了許久，對著軒轅銘猛地磕了一個響頭：“當年奴才等人得以逃離升天，是因為全宮上下都在默默幫助輕妃娘娘。”
“什麼！”軒轅銘的臉上浮現出震驚：“說清楚！”
小陳子的身體在顫抖：“輕妃娘娘入宮十年，為人處世不同於其他妃嬪娘娘。麵對宮內的侍衛太監宮女，還有一眾閑雜人手，娘娘從來都是溫和相待，且在宮中多方偏袒護佑弱勢的我們……”
軒轅銘麵色一怔。
“娘娘生性不愛爭鬥，在宮中與其他妃嬪娘娘，亦或是大臣都少有往來。”小陳子繼續說道：“她在宮中表現最為低調，可在宮中人的眼裏，她是最受人愛戴的一位。”
閻王這時狀似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
“事發之時，宮內的奴才都明白娘娘是被人汙蔑的。”小陳子說到這裏，語氣像是要哭出來：“可奴才們無權無勢，哪裏有膽子和資格為娘娘抗議？再加上娘娘平時不愛結交權貴，奴才們即便心急如焚，也實在無人可尋求幫助。”
軒轅銘一言不發，眸光中有隱忍的火光閃爍。
“娘娘入宮多年第一次開口求人相助，竟是在被打入冷宮後，拿著所剩無幾的幾樣飾品央求宮內的主管公公，問能不能把我們這些服侍她的奴才送出宮外。”小陳子說到這裏，聲音已經哽咽。
“她好大的膽子……”軒轅銘的聲音雖然仍帶有怒氣，但是卻不如剛才那般強烈。
“當時局勢已定，娘娘在冷宮裏就是在等死。”小陳子繼續說道：“主管公公心有不忍，沒有收下娘娘僅剩的飾品，隻說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