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琉輕將口供錄完,已經是將近傍晚。
她走出警局,對送她離開的王宇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受害人的屍體?”
“今天已經提交研究價值分析表了,看能不能送去醫學院之類的地方。”王宇歎口氣:“他的女友也死了,好在家人早就領回去辦後事了。”
言琉輕在心裏忍不住一陣唏噓,索性也沒再說什麼,告別離開了。
回到家的時候,言琉輕掏鑰匙的動作比以往緩慢的多。
軒轅銘,會在裏麵嗎?
她竟然從未如此期待看到軒轅銘!
言琉輕狠狠心,閉著眼睛打開了房門。
隻見屋子裏一片漆黑,而且寂靜的可怕。
她“啪”的打開了燈,將背包丟到一邊,然後沿著走廊向前移動,途中經過客廳廚房,最後來到自己的臥室。
臥室門打開,裏麵依然是自己昨天離開時的模樣。
沒有任何人呆在這裏的痕跡,整個屋子裏都是這樣。
言琉輕突然有些心灰意冷,她回到客廳裏,盯著空蕩蕩的房間發呆:“軒轅銘,你在哪兒?”
“你找朕?”
冷不丁冒出來的聲音,讓言琉輕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她急忙四周看了一圈兒,卻是連影子都沒看到:“你在哪兒?”
軒轅銘沒有回答她,隻默默地現了身,卻是在幾米開外的位置,麵色漠然的看著她。
言琉輕心裏一跳,急忙站起身。
眼前的軒轅銘,身上披著一件繡著龍鳳圖案的黑色毛裘披風,將他脖子以下的身體完全遮在其中,卻又顯得他的身形更為頃長。
“你怎麼樣了?”言琉輕疾步走上前,伸手就想要觸碰軒轅銘。
不料,軒轅銘微微眯了眯眼睛,身形一晃,竟然後退了半米。
言琉輕的手僵在半空中。
這還是第一次,軒轅銘會避開她的觸碰。
難道說,是因為昨天的雷電留下了陰影,所以軒轅銘怕又會出事嗎?
想到這裏,言琉輕的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沒來由的沮喪。
“你找朕所為何事?”軒轅銘開口,每個音節都略顯僵硬。
“我、我想知道你怎麼樣了。”言琉輕放下手:“昨天你受了傷,我……”
“你擔心朕?”軒轅銘的眸子裏終於顯現出一絲光亮。
言琉輕愣住,她是在擔心軒轅銘?
難道說,從在醫院醒來後內心就一直忐忑不安,直到看到軒轅銘出現在眼前才平複下來……這種讓自己無法搞清楚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在擔心?
她猶豫的片刻,已經讓軒轅銘眸子裏的光冷卻下來。
“你沒事吧?昨天那幾道閃電……”言琉輕心裏亂糟糟的,根本沒法兒給出確切答複。
軒轅銘蹙起眉頭,猛地閃身到了她麵前,伸手便是捏住了言琉輕的下巴,力道中透露出怒氣:“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枉費朕替你擋下了那些天雷!”
“哇啊!”言琉輕倒吸一口冷氣,內心卻因為聽到熟悉的語氣而輕鬆了一些:“我、我承認有在擔心你。”
鉗製下巴的力量猛地一鬆,軒轅銘絕美的麵容已經湊到了眼前:“真的?”
不等言琉輕回答,軒轅銘又移開了臉,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嗬,你是擔心朕消失了,你也會跟著死掉吧!”
這話說的沒錯,可是卻讓言琉輕心裏猛地一沉。
她為什麼聽了這話之後,有那麼一點點難過?
“朕告訴你,你的擔心不算多餘!”軒轅銘見她沒有反駁,不怒反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朕的屍體受損嚴重;同時也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那就是朕永遠都不會放開你,你就等著和朕一起墜入地獄吧!”
“受損嚴重?”言琉輕聽到了關鍵信息後,完全沒有在乎軒轅銘後麵的威脅,隻驚訝的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你哪裏受傷了?!”
軒轅銘冷哼一聲,目光撇過抓住自己的小受,卻是沒有甩開:“希望破滅的感覺如何?”
“你告訴我啊!你哪裏受了傷!”言琉輕焦急的大喊道,同時忍不住搖了搖自己抓住的手臂。
軒轅銘的眼睛有複雜的光亮一閃而過:“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你絕無可能逃脫。”
“你不能消失!”言琉輕斬釘截鐵的說道:“快告訴我!我要救你!”
“你?”軒轅銘像是聽到了極為好笑的事情:“就憑你?”
言琉輕著急的像是快要哭出來了:“拜托你快些告訴我啊!”
軒轅銘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他盯著言琉輕的表情看了許久,這才噙著一絲冷冷的笑意開口道:“你回答朕一個問題,朕便告訴你。”
“好,你說。”言琉輕想都沒想的回答道。
“假如你沒有被契約束縛,此時此刻你可還願意救朕?”軒轅銘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言琉輕不由得愣住。
這個問題一直在腦海深處埋藏,思考的時候隱隱約約會觸及,卻是從來沒有真正的去思考過。
因為契約還在,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她沒有必要去考慮那些假設不存在的事情。
可是現在,軒轅銘高深莫測的盯著她,態度執拗的就像是一個聽不到睡前故事,就絕對不肯入睡的小孩子。
她不得不去麵對這個問題。
假設契約不在了,軒轅銘的生死與她無關。
換句話來說,軒轅銘如果就此消亡,正好迎合了她一直以來的希望。
可是她無法回答。
並非是礙於軒轅銘的壓迫和威脅,而是發自內心的不想給出那個既定的答案。
她為什麼說不出來?
“無法回答?”軒轅銘眼裏的光亮徹底消失,笑聲也越來越大:“看吧,你根本不是為了朕著想。既然如此,朕為什麼要說出來你想知道的事情?”
“那是為了你自己啊!”言琉輕忍不住大喊道:“你就不想救救自己嗎?”
軒轅銘所說明明都是事實啊!難道不是嗎?
可是,心口怎麼莫名的發疼?
“為了朕?”軒轅銘的笑聲更加洪亮:“你認為朕在世界上存在了一千多年,在乎的隻是能否繼續存在下去?輕兒,不要把自己看的太聰明。”
也許是因為軒轅銘執拗的態度,也許是因為那一聲莫名親昵的輕兒。
總之,言琉輕突然就紅了眼睛,有什麼東西哽在喉嚨裏疼的厲害。
“我求求你好不好?軒轅銘?”她艱難的開口,聲音哽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