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在和大臣們議事,聽聞蕭厭醒了,他急匆匆的便來了。
“厭叔!”他叫了一聲。
蕭厭看著他,眼前的李修宜讓他覺得陌生。
李修宜走過來,輕輕的握住他的手。
“…你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李修宜有一張好皮囊,難過的時候格外的讓人動容。
蕭厭看著他的臉,這張臉完美無瑕,每一分悲傷看起來都格外的真切,曾經蕭厭被這張臉騙的團團轉,如今想來,怕是一早他就入了他的局。
蕭厭嘲諷道:“我死了不是更好。”
李修宜一怔,蕭厭已經知曉了一切。
做的時候他是很決絕,他以為他不會愧疚,可事情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
有些事經曆之前想的很好,可是當事情實實在在的發生之後,才會知道這件事這個人對自己意味著什麼。
李修宜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蕭厭扯著嘴角笑了笑,聲音疲憊:“修宜,其實你想要什麼直說便是,我不會不給你。”
李修宜臉色難看:“…我沒想到你會幫我擋刀…”
無論當時他計劃的多周密,總是會有失誤,可終歸是他的錯,他無話可說。
兩個人相顧無言,明明就在對麵,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一睜眼都可以看到,卻像是隔著萬水千山。
蕭厭說:“不用說對不起,你隻是站在你的立場上罷了。”
李修宜不過是不信任他罷了。
或許從來都沒有信任過他。
或許在李修宜心裏,他一直是他要除掉的敵人。
蕭厭早該知道的,一直以來,他都在自欺欺人。
李修宜看著他:“所以…”
他咽了咽口水,似乎到嘴的話說起來有些艱難。
“你怨我嗎?”
“不怨。”蕭厭搖搖頭:”我隻是厭惡我自己。”
隻有了解蕭厭過去的人,才知道蕭厭能說出這話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蕭厭的厭,厭惡的厭。
這是他母親賦予他的名字。
李修宜還想說什麼,可蕭厭已經閉上了眼睛:“我累了,你出去吧。”
李修宜出了門,就看見站在長廊上看雨的裴湛。
裴湛長身玉立,是及好的樣貌,李修宜走到他身邊,也盯著巍峨的皇宮裏那重重雨幕看了一會兒。
他忽然問了一個他許久之前就想問的問題:“你和陶真是叔嫂,你們的關係為世人所不容,你們為什麼還要在一起?”
裴湛轉頭看他,聲音十分平淡且帶著幾分詫異:“我為什麼要管世人怎麼想?”
李修宜看著他。
所以裴湛這個人其實道德觀很弱,或者說他或許根本不在乎什麼世俗。
“我冷了,陶真給我買添衣服,我餓了,陶真給我做飯吃,我病了,陶真給我抓藥吃,這一切都是陶真給我的,世人又能給我什麼?”
在京城,在燕北,世人欺他,辱他,對他冷眼相待,冷漠旁觀,甚至因為他倒黴了而鼓掌歡呼。
裴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乎世人?
李修宜看了他半晌,問:“你對楚國的這種風氣怎麼看?”
裴湛很驚訝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皺眉看著李修宜問:“陛下,世人總是讚美愛情,卻不能容忍他們性別一樣是嗎?他們關起門來過日子而已,不殺人,不犯法,這又關世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