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個和尚看過來的時候,陶真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想躲,可她知道無濟於事,因為高僧帶人走過來了,很快,陶真被帶到了他跟前。
高僧看著陶真,那種目光讓陶真很不舒服,之後這位高僧小聲和帝後說了什麼,帝後二人也看向了陶真。
陶真沉著眼睛看著他們,直到他們說完了話。
皇後走到陶真麵前道:“你別擔心,高僧說要在宮裏建個佛堂驅邪,可是……”
皇後狐疑的看個陶真:“他說你的命格奇怪,想讓你留在佛堂為大順祈福。”
高僧原話並不是這樣,可是皇後顧忌陶真的麵子才這樣說。
陶真沉聲問:“我想回家。”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心裏很慌,一刻都不想留在這。
皇後為難的看著她:“這恐怕不行。”
皇後對陶真沒什麼意見,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高僧會點到她,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沒辦法。
陶真顯的很不安:“那我要見裴湛。”
皇後也說不行,高僧說了這期間隻允許她一個人留下。
可陶真不想留下,她怕鬼怕的要死,讓她待在這樣的地方她實在受不了。
可是她反對沒有任何用。
皇後也沒想到一場法事,換來這樣的結果。
她多看了陶真幾眼,沒發現什麼不對,就連影子也隻有一個,她真的是高僧口中的被惡鬼纏身的人麼?
事情就這麼定了,陶真甚至都沒能和裴湛說一聲,就被帶進了所謂的佛堂。
周圍都是不認識僧人,還充斥著和尚念經的聲音,陶真越聽越煩躁,那聲音悉悉索索的,就好像能通過皮膚鑽進身體裏一樣,攪合的她渾身難受。
“別念了。”陶真說。
可是沒人理會她,她站起來,看著四周,總覺得人變多了,或者說她的眼睛裏出現了重影。
“我說別念了。”陶真又一次喊道。
檀香嫋嫋,佛音依舊。
“別念了,別念了,別念了……”
陶真覺得天旋地轉,最後倒在了地上。
她的腦袋很疼,就像有人拿根棍子將她的腦漿攪合到了一起,迷迷糊糊中,她睜開了眼睛。
她看見一棵樹,是一棵很平常的柳樹,風一吹,能看到綠色的柳條隨風搖擺。
這是哪裏?
還沒等陶真想明白,就聽見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怎麼才來?”
雖然自己每天都說話,可是像個旁觀者一樣聽到自己的說話聲,還是叫人覺得詭異。
陶真動不了,隻能跟著她的視線往前看,隻見不遠處來了個穿著黑衣帶著黑色兜帽的人,連男女都難以分辨。
“裝神弄鬼。”她聽見自己說……不,或者說她聽到原主這麼說。
陶真心想,這是原主的記憶嗎?
黑衣人或許笑了一下,或許沒笑,他的臉埋在黑色的鬥篷裏看不見。
他沉默了片刻,才嘶啞著嗓子道:“讓你久等了。”
聲音也是難辨男女!
原主笑了一聲問:“東西帶來了嗎?”
黑衣人拿出一個黑色匣子,匣子很普通,做工也很粗糙,他將匣子遞給原主,原主接過,迫不及待的打開,裏麵是兩顆紅色藥丸。
“就這個?”
“是。”
“有了它,他真的會愛我?”原主問。
黑衣人道:“這是生死契,有了它,你和裴煥就能同生共死,若是他死了,你活不了,同樣的。你死了,他也活不了。”
原主的臉上蕩漾起明媚的笑容。
陶真本想看看生死契,可是沒等她看到,她就覺得天旋地轉,再睜開眼睛時,看著熟悉的破舊房頂,陶真有瞬間的恍惚。
這是燕北流放村,他們曾經住過的屋子。
她發現原主在發抖,一開始陶真以為她病了,可是後來她知道不是。
順著原主的視線,她看到房梁上飄著一個人,或者說鬼魂更合適一些。
聽到自己說話聲不算奇怪,看到自己曾經變成鬼飄在房梁上才稀奇。
這麼多年過去了,陶真幾乎忘記了自己之前的模樣。
此時的“它”就在房梁上,好奇的看著原主,原主卻是滿臉的驚恐,不敢多看一眼。
陶真明白了,原主和她一樣也怕鬼,而且她是怎麼也沒想到,那時候她成為飄飄在原主身邊的時候,原主居然也可以看到她。
她從京城跟到了燕北,也就是說,這一路上,原主都可以看到她。
難道……
陶真心裏有個及其可怕的猜測。
等“她”飄走之後,原主開始自言自語。
“你是誰?為什麼跟著我?為什麼?”
“我是不是瘋了?”
“我瘋了嗎?啊?瘋了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那是什麼?為什麼和我長的一樣?”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呀?”
“
“…”
原主情緒逐漸崩潰,從最開始緊張害怕到最後居然笑出了聲。
“裴煥死了,我和他結了生死契,那我一定也死了。”
“不然我怎麼會看到自己?”
“不,不是我,她是惡鬼,她是跟我索命的。”
“哈哈哈,我的命是我的,誰也拿不走,誰也不可以拿走!”
她看著自己雙手,恍惚間似乎看到上麵布滿了屍斑,接著皮膚慢慢的腐爛,掉落,惡心的蛆蟲在上麵爬來爬去,她甚至聞到了自己身上散發的腐敗的味道。
“我死了……我死了……我原來早就死了呀……哈哈哈……”
“裴煥,我來陪你了,你等著我……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我很快就來了……”
接著是長久的沉默過後,原主搬了凳子,站了上去……
陶真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種窒息的感覺,她呼吸困難,痛苦的想要捂著喉嚨,可身體卻不受控製,失去知覺的前一秒,她看到自己匆匆飄了過來,她當時是想救人,可看在原主眼裏,自己卻是奪命勾魂的惡鬼…
“她怎麼了?”
“陶施主應該魘住了。”
“噩夢?”
“是。”
陶真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見她醒了,有人走過來,陶真看見皇上還有今天念經的那位高僧。
陶真皺眉:“我怎麼了?”
“你暈倒了,怎麼樣?還不舒服嗎?”皇上忽然說這麼多話,陶真有些不習慣,她遲鈍的大腦終於恢複了一些功能。
她說:“我要回家。”
皇上皺眉道:“在法事結束前,你不能離開。”
陶真閉上了眼睛:“那我要休息了。”
皇帝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離開了。
他們走後,陶真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