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樓渾身是血,他本來想跑去找安寧郡主,可也知道去了就是自投羅網,戲園如今也去不成了,好在段小樓早有準備,他在城裏有一處院子,他可以先去那裏躲一些時日,等到的風頭過了,他再跑。
為了不惹人注意,他走的都是沒人的小巷子,日頭很高,陽光刺眼,段小樓隻覺得口幹舌燥,他靠著牆大喘著氣,往前看了看,隻要穿過那條巷子就能到了。
他咽了咽口水,喉嚨幹的要命,他重振精神,準備過去的時候,一輛馬車擋住了他的去路。
段小樓神色緊張的盯著馬車,馬車的簾子掀開,露出一張年輕的麵孔。
段小樓皺眉:“是你!”
年輕人道:“曲先生讓我來接你。”
段小樓道:“曲先生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年輕人笑道:“怎麼?不信我?”
段小樓確實不怎麼信任他,這個人之前是跟在曲先生身邊的,有一兩次也是他和自己聯係的,可是這個人,雖然長得眉清目秀,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不太好,眉眼之間透著一股奸邪之氣。
“你想回你買的那個院子吧?裴湛的人可就在那裏等著,你確定要回去嗎?”年輕人又問。
段小樓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就在他要上車的一瞬間,年輕人手裏忽然多了一把刀,段小樓也不是毫無準備,他趁機推了那人一把,轉身就跑,可年輕人顯然做足了準備,在他要跑的時候,車夫攔住了他,段小樓躲閃不及,鋒利的匕首從他背後捅了進去。
段小樓隻覺得後背一疼,還有點悶悶的,他往前跑了幾步,最終還是倒了下去。
“去看看死了沒有。”年輕人說。
車夫走過去看了看,段小樓還沒死,不過也活不了多久,車夫點點頭。
年輕人看著段小樓道:“我們走吧。”
車夫猶豫道:“我們這麼做,曲先生那裏不好交代吧?”
年輕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你想告發我?別忘了,你這條命是誰救的!”
車夫沒說什麼,兩人上了馬車,便很快離開了。
…
傻子很快便醒了,他捂著頭,眼神空洞迷茫。
裴湛看著他:“知道我是誰嗎?”
傻子搖搖頭,又點點頭。
裴湛對陶真道:“還是那麼傻。”
陶真道:“別當著他的麵說。”
她走到燕君曦身邊問:“你能想起什麼來嗎?”
燕君曦搖搖頭。
陶真無奈歎了口氣道:“好好休息吧。”
她和裴湛出去了。
在他們走後,燕君曦的眼神便沒了之前的迷茫,變的清明銳利。
小羅也很快回來了,臉色很難看:“段小樓死了。”
陶真一愣:“怎麼會?”
小羅道:“我們發現他在城裏有一個院子,就在他那處院子不遠處的小巷子,發現了他的屍體。”
陶真皺眉,她看著裴湛,裴湛也看著她,兩個人的心頭都很沉。
之前嚇唬安寧郡主是一回事,她也沒想過真的要殺了段小樓。
如果之前的猜測是對的,那麼安寧和段小樓之間一直是段小樓在主導的話,他一個梨園戲子是不可能會有這麼大能耐打聽到那些刺客的消息,說什麼偶然知道的,安寧信,陶真可不信。
她懷疑段小樓和麵具人有關係。本來想好好問問,可如今段小樓一死,線索完全的斷了。
裴湛道:“至少證明段小樓一定和那些人有聯係,不是被利用了,他就是那一夥人中的一員。”
陶真點點頭,可是證明了那又怎麼樣呢,明明有機會知道點什麼的。
真是可惜!
…
府城郊外。
一個人坐在湖邊釣魚。
馬車停在河邊,年輕人從馬車上下來,他舒了一口氣,走到河邊,恭敬的叫了聲:“曲先生。”
被稱為曲先生的人指了指旁邊放著的小凳子。
年輕人坐下。
曲先生問:“會釣魚嗎?”
年輕人搖頭:“不會,到是用網子撈過魚,可惜我太笨了,很少能撈到。”
曲先生道:“你這個人有些小聰明,但是沒有耐心,釣魚需要耐心。”
年輕人點頭:“先生說的是。”
沒多久,曲先生便釣到了一條,他拿著魚,看了看,對一邊的年輕人說:“這麼小的魚,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年輕人看了看那巴掌大的魚點點頭。
曲先生將魚解下來隨手往池塘裏一丟,忽然問:“聽說段小樓死了。”
年輕人心一沉,卻還是麵不改色道:“是。”
曲先生又將釣鉤拋進了水裏,不怎麼在意的問:“怎麼死的?”
年輕人道:“屬下不知,我們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是嗎?”曲先生是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道:“胡淩,還記得我從亂葬崗把你找回來的時候,你跟我說的話嗎?”
胡淩心頭一涼,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曲先生轉頭看著他,似笑非笑道:“可惜,這才過了多久,你就食言了。”
胡淩不敢看去先生的眼睛,可他知道,他做的事,曲先生一定已經全都知道了。
他跪在地上,低頭,盡量讓自己冷靜又充滿誠意:“先生,屬下錯了,屬下不該殺了段小樓,可他知道我們太多的秘密,這個人留著怕是會對我們不利,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先生,為了組織。”
曲先生冷笑:“是對我們不利,還是對你不利?”
胡淩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編好理由了嗎?”曲先生輕聲問,他的語氣也算得上溫和,可是胡淩還是聽的心驚肉跳。
胡淩道:“屬下……屬下也是為了組織……陶真……陶真和裴湛知道太多了,留著他們必會是心腹大患。”
曲先生冷笑:“所以你就借著我們刺殺楚成林的時候,將消息告訴了段小樓,讓他慫恿安寧綁架裴湛,順便殺死陶真對嗎?”
胡淩心裏很慌,他沒想到這麼快,曲先生連這件事也知道了。
這的確是他做的。
他永遠忘不了自己在北邊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也永遠忘不了這是誰讓他變成了這樣。
他恨陶真和裴湛,他曾經發過誓,如果他能活著,一定會叫裴湛和陶真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