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和一個被剝奪了靈魂的軀殼有什麼區別?
昊天沒了,孩子也沒了,這個世界已經徹底拋棄了我!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的寶寶,你們為什麼要救我,應該讓我死才是……”
我的身子被兩名護士給駕著,我努力的掙紮,但我發現我自己真的很懦弱。
我現在的力氣,甚至都不敵這兩個平凡的女人。
最後,我感覺到胳膊上傳來的疼痛,我的身子一下就軟了下來,然後癱軟在床上。
夢中,我躺在一張冰冷的手術椅上,我身邊有幾名身穿白大褂的人在忙碌著。
我能聽見機械敲打的聲音,乒乒乓乓的很是悅耳。
“你們,要做什麼?”我的聲音有些顫抖,虛弱而無力。
我發現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哪怕我想從這張床上坐起來,對我來說都是不可能的。
“清宮。”
清宮的字眼狠狠的刮在我的心上,清宮就等於直接宣布這輩子我都沒有再做母親的權利了,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的殘忍。
“到底是誰允許你們這麼做的?”
冷氣十足的手術室中,我緊緊的環住自己的身子,從手術台上猛地跳了下來。這個時候,我還能感覺到寶寶的存在。
他還在我的肚子裏,沒有發生任何事。
我的後背緊貼在牆上,身心似墜入冰窖,渾身抖如篩糠。
“你現在必須要做這個手術!”
醫生戴著口罩朝我走了過來,此時,他就站在我麵前,開口勸說著我。
“不,我不要……”
我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快速且機械般的搖著頭,身下的血水開始蔓延。身心頓時疼得麻木,腦子裏唯一的想法就是,這個孩子沒了,我這輩子就別想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即便我怎麼哭,怎麼求饒,這些人還是不肯放過我。
我直接被那名男醫生給重新按倒在了那張冰冷的手術台上,緊接著,我看到有護士拿著手術工具朝我走過來。
這一刻的痛苦,是沒人能懂的。
再次醒來,外麵依然是一個豔陽天,隻是所有的事情都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姐姐,你變懶了。”
我的耳邊傳來小鬼頭那聲稚嫩的聲音,我轉頭看他,發現他正單手扶著自己的腦袋,瞪著那圓鼓鼓的大眼睛在看我。
我這才意識到,我剛才是在做夢。
“姐姐,你都昏睡了一個星期了,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一個星期。
這個數字浮現在腦海中的時候,我才突然對時間有了概念,原來,我已經昏睡了一個星期了。
我沒有說話,而是幽怨的看著這間病房,我很懊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來產檢。如果不來,我的寶寶也不會因此而離開我。
此時此刻的我說不出一句話來,天底下沒有任何語言能夠描繪出我心裏的傷痛和無助,無聲的淚水不停滾落,匿入血水中。
我坐在病床邊緣開始發呆,其實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沉思些什麼。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我聽見了有人朝我走來的聲音,甚至還有那陣陣飯香。
現在的我根本沒有胃口去吃任何東西,我隻想要死,我想死。
是葉嚴生,他蹲在我的麵前和我說話,可我早已遊神,我隻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動,聽不到任何聲音。
“姐姐……”
這時候,我的臉頰上傳來一絲冰涼,並伴隨著那聲稚嫩。
我抬起頭,發現是小鬼頭正用著他那雙冰涼的手捂著我的臉,他在為我拭淚。
我哭了,就連我什麼時候哭的都不知道。
“姐姐,小弟弟沒了,可你還有我啊,我願意當你的兒子。你看,你身邊有那麼多人陪著,多熱鬧呀。隻要找到昊天哥哥,你們就可以再次有小寶寶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居然聽信了小鬼頭說的話。
我輕嗯了聲,小鬼頭的話讓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可能是因為他和我的寶寶長得有些相似吧?
“姐姐別哭了,哭多了對眼睛不好。”
我沒想到我自己再次控製不住的哭了出來,小鬼頭一邊為我拭淚,一邊安慰著我。
我抓著他的小手,房子自己的側臉上,心疼的說:“好,我答應你。”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都有按時吃飯,不知不覺我又在醫院裏待了半個月。
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之前在我做手術之後,我已經荒廢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現在加起來應該有兩個月了吧?
站在窗戶邊,長舒口氣,經曆這次我感到自己長大了很多。果然隻有經曆了痛苦之後人才能更加成熟,隻是這成熟的代價太大。
我淚水已經流的太多,更明白所有的事情不會因你成河的淚水有任何改變。
“姐姐,出院手續辦好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小鬼頭興奮的推開病房的門衝了過來,然後用著他那柔軟而又冰涼的小手牽著我的手。
我轉頭看他,然後蹲下身,寵溺的用手捏了捏他那肥嘟嘟的臉頰:“好,我們回家。”
我主動牽著他的手往外走。
時常在想,這或許就是命運吧,是上天不想讓我擁有這個孩子。
陸昊天還活著,所以我也不能夠死,我要找到他的靈,然後將他重新複活。我相信,我的寶寶還會回來的,我們母子的緣分還沒有結束。
我始終相信,有那麼一天,我的寶寶,還有陸昊天都會回來。
從前的從前,我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成熟過,現在想明白了,或許也不晚。
坐在車上,我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其實人生也無非如此。
有些人,每天都在重複著同樣的一個動作,可他們從來都不覺得膩。
“吳隊長,我想回去工作了。”
我突然間和正在開車的吳隊長說了這件事,而我依然盯著窗外,並沒有去看他。
“好。”
吳隊長沒有拒絕我,我當然知道他不會拒絕。
現在的我什麼負擔都沒了,一切都等於從零開始,不,我應該是從半道上重新出發。
“今天你好好在家裏休息,明天就可以來上班了,我正好讓人去幫你收拾下你的辦公室。”
吳隊長將我們給送回小區後,他隻是站在小區門口,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嗯。”
我隻能點頭,然後目送著吳隊長離開。
“走吧。”
葉嚴生摟著我的肩膀,帶著我回家。
這段時間以來,我又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心裏還是挺愧疚的。
“菲菲。”
“嗯?”
站在電梯裏,我無力的靠在冰冷的牆上,葉嚴生突然在我耳邊喊著我的名字。
我回頭去看他,發現他的目光正看著前方,好像這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我以為是我聽錯了,畢竟我才剛出院,身子還很虛弱,出現幻聽也是很正常的。
顯然,他們誰都沒有聽見我的回答聲,或許是我說話的聲音小,他們沒有聽見。
“叮咚”一聲輕響,電梯門開了,我剛要出去,誰知葉嚴生卻將我給拉了回去。
我抬頭看他,才發現這裏隻是六樓。
這種情況在電梯房裏經常發生,有些人是要下去的,但是電梯就隻有兩輛,他們按下了按鈕,電梯門在打開的情況下見不到人也是正常。
我隻能關上電梯的門,之前經曆了那種事情之後,我發現我對“6”這個數字很敏感。
等電梯重新關上了以後,才行駛了一秒鍾的時間,接著,電梯門就又自己開了。
映入我們眼簾的,依然是空空如也的走廊,我抬頭一看,這裏才是八樓。
原來我們隻是跳了兩層樓而已,一次兩次倒是說得清楚,但是這超過三次了就很稀奇了。
“有人在搗鬼。”
葉嚴生看了眼四周,便立即將我攬在他身後,然後伸手去按電梯開關。
葉嚴生畢竟是學這方麵的東西的,所以,他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會帶著些家夥。
果不其然,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銅鏡出來,我之前有見過這玩意兒,和傳說中的照妖鏡是一個道理。
既然用肉眼看不見,有了銅鏡,隻要一照,就不怕對方不現身。
“叮咚”一聲響,電梯門再次打開。
我看著窗外,外麵的天明明是白天,可是樓道裏麵卻很黑。很明顯,我們這是遇到鬼遮眼了。
現在小鬼頭沒了道行,梁小米的道行也不高,遇到鬼遮眼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隻是我沒想到,這裏曾經是風水最好的地方,居然也會有那種髒東西偷溜進來。
不過仔細一想,即便是風水聖地,可那些髒東西多了,這個風水聖地就會受到汙染,到最後可能直接變成了鬼小區也說不定。
就像我之前住的房子,本來也沒什麼事情發生,但自從有陸昊天出入以後,那個小區裏便時常出事。
是因為陰氣重的關係,吸引了四麵八方的髒東西過來。
葉嚴生手中羅盤上麵的指針跟瘋了一樣的轉動起來,他再伸出銅鏡,朝著電梯外麵照去。
我跟著他的視線往銅鏡裏看,這不看還好,看了之後頓時讓我頭皮發麻。
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