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那個所謂的方法
月色流轉,銀色的線條隨著雲層的移動而慢慢傾瀉,微弱的光線照耀入內,讓濃鬱的黑暗,變得有些灰蒙蒙的,窗邊的一盆小花隨著夜風搖曳,輕揚著甜美的身姿。
薄紗蔓延,輕輕舞動著,偶有微風沁入,倒也不覺得寒冷。
我和她坐在床上,因為房屋的設計,抬眼便能看到一輪彎月,四周並沒有星星,顯得有些孤零零。
我倆相對無言,氣氛顯得有些沉默,最後還是她打破了沉默。
“安心,據我所知,的確有一個鬼胎與母體共存,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也或許隻是傳言。”
我點點頭,“女鬼也這麼說過,可具體是怎麼回事?”
她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用力握緊了我的手腕。
“據說每一任冥王上位,都會根據宗族的傳統,在心頭放下一滴血,這滴血是聚整個冥界最濃的陰氣之血,可以護冥王之心而不死,也是冥王地位的象征,在失去冥王頭銜之後,這滴血就會消失。冥界的陰氣本就對人類來說是個毒,人喝了不死也會發狂,但他告訴我這血的確可以保護鬼胎之主。當年君崇的祖奶奶當年並不是沒有喝,而是喝了之後發狂,神誌清晰卻力量爆棚,控製不住身體所為,最後殺了最愛的人,所以最後她選擇了死亡。且不說冥王的心頭血是不是那麼容易得到,你身上我感覺到有股清晰的靈力藏匿,如果你喝了那血肯定也會失控。”
我心一凜,低頭看著被她握住的地方,因為接觸所以感覺到她手下的輕顫,可她臉上麵帶微笑,如姐姐一般,關懷著他人。
“所以兩個方法都不適合。”我想咧嘴微笑,可扯了扯嘴皮子,還是沒能夠如願,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深吸一口氣,“不怕,反正還有時間,先幫君崇搞定大事再說。你知不知道成為冥王妃可以得到一個什麼東西?”
我雖然擔心自己,但君崇的事才是現在的大事,即便心裏會疼,也要將那抹情感壓下去。
她眼睛動了動,最後歎了口氣,又從身上拿出一個東西,拉過我的手腕,將那黑漆漆的東西塗在了那串玄靈手鏈上。
“這個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也是他給我的,說是可以暫且抱住你肚子不受冥王宮陰氣的影響。”
“你說了好幾次他,他是誰?”
“我喜歡的人,是個非常強大,但脾氣古怪的男人。”她提起他的時候,眼底閃現著欣喜和羞澀,我想肯定是她喜歡的人。
“可這個東西維持不了多久,一旦你肚子變大,孩子隨時都有可能出生,並不會在月底。安心,我如今能幫助你的隻有這些。你若想活下去,其實,可以一試。萬一你能夠控製呢!我會叫瀲熾幫忙,他會助你得到君睿的心頭血。”
“我——”
我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被毒死和發狂結局是不一樣的,我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和君崇以及我身邊的朋友有事。
所以或許不喝才是最好。
可如此放棄存活的希望,心裏更加難受。
沉默間,讓猶豫擴散的更大了。
她突然張開手抱住了我,像長者一樣拍著我的腦袋,“安心,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君睿選擇的女人不會這麼容易死亡。當年的你是這樣,現在也是。”
“當年?”我茫然的看著前方,問道,“你也知道當年的我?”
“我是從蘇翼死前的記憶裏看到過零星的片段。你那時候就說過,要相信奇跡的發生,那時你便等到了,所以今生一定會再有。願你和寶寶母女平安。”
她放開我,微笑的揉著我淩亂的頭發,然後起身下床,整了整外衫。
“至於你說的冥王妃的東西,我想是鳳翎,代表兵權,可以調動一支神秘死神部隊,據說他們身穿金色死神裝,戰鬥力卻相當於青色以上的死神。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老規矩,是為了不讓王妃吃虧,也是老祖宗的一片心意,隻要鳳翎不悔,隻要有冥王妃存在,必定手持鳳翎。我想君崇定是要用來牽製魔界。如今世間動亂,瘴氣自幽冥鬼道侵入人間,目前雖然還沒有任何影響,但魔界的人為了放出魔王,鏟平冥界,一直虎視眈眈。隻是君睿他——”
她說到這裏,咬住了唇瓣,眉頭緊鎖,似乎有什麼不能說,也不想說出口。我沒有多問,有些東西不是我能管得,而我要做的就是得到鳳翎。
“不管怎樣,我都會支持君崇的決定,我隻願他能念在兄弟情誼上能夠放君睿一次。”她抬頭閉上眼睛,嘴角微揚,許久才說,“安心,祝你好運。有空我還會來找你,你要切記,君睿說的任何話都不要輕易相信。”
我看到她的身影再次消失,想著還沒問她的名字,急急的說,“你叫什麼?”
她轉頭對我露齒一笑,宛若流水泛起的漣漪,溫潤美豔,清新動人,“叫我君君就行了。”
我看著她一點點的從我眼前消失,想著她說過的那些話,想著她的表情,雖然一直帶著笑,但眼睛裏難免露出一份酸澀,尤其是在提到君睿的時候。
半開的空縷窗外,紫色輕揚,我聽到一聲低沉的輕嗬,帶著濃重的乏力。
“君君她很愛自己的父親,可是君睿從沒有疼過她。我就知道她那麼聰明肯定會猜到王要殺她,但她還是來了這裏。”
“為什麼?”我不明白,“就算再不喜歡,也是自己的孩子,沒有必要過了那麼久,轉世成為另一個人,還要痛下殺手的,而且是最後一世,就不能讓她好過一點?”
瀲熾歎了口氣,聲色凝重,飽含著很多我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內。
“我知道你心疼她,我又何嚐不是。但她什麼也不說,我從來都不知道她心裏想些什麼。明明那麼愛她,卻不能體會她的心,是不是覺得很諷刺?”
“沒有。”我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紫色衣角,認真的說,“即便靠在再近,當那個人不想對你吐露心事的時候,你再怎樣靠近都沒用,就好比我和君崇。可是瀲熾,你要明白,有時候什麼都不說,隻是為了更好地去保護在意的那個人。”
瀲熾笑了笑,有些模糊,卻更為沉重,我看不見他的表情,隻有陪著他一起睜眼看著孤零零的夜幕,誰也沒有作聲。
“安啦,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要出發。”
我抿抿嘴,轉身鑽進了被窩裏,道了聲,“晚安。”
瀲熾應了一聲,我以為他走了,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卻聽到他的聲音在不遠處飄起。
“其實,我也知道王這次為什麼選擇我,或許不單單是因為我和君君之間的過往,還有另一層目的,也或許他隻是想保護她。”
我輕咬著嘴唇,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沒有理會。
第二天,還在睡夢裏就被瀲熾吵醒了,頂著兩個黑眼圈,我不情願的坐上了馬車,一路低調的朝著冥王城而去。
“我們這一路過去要多久?”
我身上還揣著鎮魂石,君君說君崇會來找我,可我昨天睡得晚又睡得死,完全沒有感覺,若是這一天就到了冥王城,肯定計劃落空。
瀲熾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斜靠在軟榻上,這個馬車裏空間很大,躺三個大男人都不成問題,還有諸多擺設,如同一個移動的小家一樣。
他從暗格裏拿出一盒點心,遞到我的麵前,才說,“兩天,第二天黃昏便會抵達冥王城,路程慢一點會在第三天晨起到達。”
“那就慢一點。”我想也沒想的就回答,“我暈車。”
瀲熾也沒多說什麼,笑盈盈的拿著點心吃了起來,麵色懶散,和昨日的完全不一樣,似乎又變回了那個老愛開玩笑喜歡美女的瀲熾大人。
馬車一路奔波,我和瀲熾在車上吃吃喝喝,耍耍嘴皮子,倒也把一些不開心的事給忘了,但提前衾零的時候,我還是沉默了。
瀲熾悄悄地從一邊拿過一塊帕子,遞到我眼前,準確無誤的接下了掉下來的眼淚。看到純白的帕子被水滴沾染,我這才察覺自己哭了。
“別哭了,弄得衾零是你的情人一樣。”
瀲熾彈了我的眉心一下,明明力氣也不小,但我沒有任何感覺,反而覺得他彈我的時候,從那裏反射出一道力量,將他的手反彈了下去。
瀲熾也有感覺,目瞪口呆的看著我,陰陽怪氣的湊近了俊臉,修長的睫毛眨了眨,“你身上含有靈力,而且清純的不似冥界的陰氣,安心,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嗎?”
我被他說得很莫名,又有些本能的寒顫,在寬大的衣袖下掐了掐自己的手,正色道,“我是誰你不應該很清楚嗎?當年的事想必你知道的比我多吧?”
他眯眼敲了我半響,讓我越發的感覺毛骨悚然,“當年的事我隻知道蘇翼和你有關係,關係匪淺,但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後來我去了外頭執行任務,回來的時候君君已經出生了。所以有些事我也不知道。但你身上的氣息和蘇翼的氣息很像,她是蘇家首席大弟子,你該不會也是蘇家的人吧?”
我聽著一陣冷笑,回駁道,“我現在是誰?和蘇家有沒有關係,你查查就知道了。”
瀲熾沉默不語,眼神尤為犀利,我也會看著他一動不動,全憑一口氣吊著,最後他抽身坐直,揮了揮手一笑了之,“我肯定是看錯了,睡覺。”
我抿緊了嘴,卻是暗暗鬆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想起那晚出現的絲線還有君君的話,難免有些遐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