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強忍
君崇沒有說話，我心裏卻很急，哪怕隻是一句無力的反駁也好，可他仍舊什麼也沒說。想起不久前他還對我溫柔纏綿，為何轉身的距離就重歸了那份冷漠？
說到底還是我在他心裏的分量不夠吧？
也許從一開始起，就隻是我一廂情願而已。
“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再放手。”
耳邊的風聲變得犀利，掛在肌膚上有些生疼，風聲呼嘯，是疾馳的步伐。
我不想跟他走，不停的掙紮，最後終於睜開了眼睛，入目所及的人讓我變得驚訝，“祈祤？真的是你？”
我一直以為祈祤不過是個普通大學教授，沒想到他竟然是煉小鬼的主人，思及以往溫潤如雅的他和現在這般滿目戾氣的男人，我覺得很陌生。
祈祤停了下來，低頭看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我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耳邊隻有他笑得有些淒慘的聲音，“安心，你要怎樣想我都可以。今次讓你差點死亡都是我的錯。”
“你真的是林珊的主人？林珊成為那副模樣都是你的傑作？”
“是的。”祈祤嘴角的笑總顯得有些落寞，似是不想笑卻非要笑，“我是不是很可怕？”
我沒有回答，隻是低下了頭，末了對他說，“你放下我，我要回去。”
“回到他身邊？”祈祤聲音陡然高了上去。“你可知他——”
“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我抬頭直視著他，身後一片黑暗，“雖然我不知道剛才為什麼他會那樣做，但我相信他有他的苦衷。如果相愛的人之間連這點都做不到，也枉費了那份愛，我不想失去所以選擇相信。祈祤，我知道你對我也很好，可是這份好我接受不了。”
風聲吹拂，祈祤沒說話，漆黑的瞳孔緊緊的盯著我，沒有生氣也不是哀怨，末了他彎腰把我放下了地，伸手拂去我額前的碎發，“安心，回去，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我說過麒麟簪總有一天會斷，那時候你們——”
“就算那天會真的到來，但在這之前我也想待在他身邊。你說我死腦筋也罷，我隻想守護心底的那一份嗬護，這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動力。”
祈祤沉默，良久才說，“安心，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跟我走，否則我會讓這裏的人都喪生此處。”
我訝異的看著他，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
“因為我生氣。”
“所以就要害人？”我有些失望的搖搖頭，“祈祤，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你會因為這樣的理由而濫殺無辜。”
“我不是君子。”漆黑的劉海形成一抹陰霾擋在眼前，讓原本就漆黑的瞳孔變得濃稠深不可測，“我和君崇之間有著不同戴天之仇，這輩子我都不會讓他過得好。”
“啪”的一下，我伸手打了他一個巴掌，越發失望的後退幾步，“那我一定會先殺了你。”
祈祤震驚的看著我，許久之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滴眼淚從他眼中滑落，狂妄下帶著一種深藏入心的微疼，“安心，你會後悔的。”
“後悔的人是你。”君崇冷冽的聲音陡然來襲，伴隨的是劍鋒的寒意。
祈祤想要來抓我，我卻趁機後退，君崇直擊而去，擋在了我們當中，把我護在身後。
祈祤負手而立，夜風吹拂，揉動著黑色的發絲，他沒有戰鬥，而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安心，祝你好運。”
我正莫名時，祈祤身形一躍就消失在黑暗中，我隻覺得頭發一鬆，伸手抹去赫然發現鎮魂鈴不見了，“君崇，他拿走了鎮魂鈴。”
“先不管這些，他沒有催魂鈴成不了大事。我們先走。”君崇麵色不善，緊蹙著眉，拉著我的手就要轉身，但又猛地止住步伐。
“怎麼了？”
我從他身側探出頭去，看到遠處的街道上三三兩兩的走過來一些人，他們身行歪側步伐不穩，走的很慢，野獸的低吼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僵屍！”我驚訝，“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多？”
“就在我們對付林珊的時候，那隻僵屍用調虎離山計騙走了墨零，然後咬傷了村長家的所有人，墨零現在重傷昏迷，千瀧正在阻止，所以我才晚來了。”
“村長家的所有人？”
我一字一句的說，頭頂發麻，耳根發燙，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沒了，那盤繞在喉間最重要的一句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君崇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我，最後點了點頭，“安心，我不想騙你，但這次你爺爺也在其中，剛才正麵與千瀧交鋒。”
“那現在呢？”
我大口的呼吸，想要鎮定下來，可是眼淚卻不聽話的流下，我快速用手背擦幹，但越擦越多。
君崇看的心疼，伸手把我抱在了懷裏，“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這是事實。你爺爺被千瀧傷了，現在不知所蹤。想哭就哭吧！這種事不需要忍著。”
我用力睜大眼睛看著前方越走越近的僵屍群，屏著一口氣，“可是我不想哭，因為一哭就真的選擇了接受。”
君崇低頭輕吻我的額頭，然後把我的手環在他的腰上，“抱著我，我帶你出去。”
我悶聲說好，在他懷裏抬頭看到那些僵屍已經逐漸把我們包圍。君崇一手持利劍，一手環住我的腰，身形閃動，與僵屍廝殺。
我不想去聽那聲音，一想到爺爺也變成那種樣子，心裏就極度難受，親人離別的痛再次承受依舊那麼的刻骨銘心。
不去想不去念不去聽，想覺得這是一場噩夢，可現實的聲音卻不斷地阻撓我。
鼻尖聞到一股血腥味，我聽到君崇悶吭一聲，睜開眼就看到他肩頭掛著一把菜刀，菜刀柄上有一隻手，那手猛地用力，君崇身子朝後倒去，但礙於我的存在，硬生生承受了那一刀，頓時鮮血直流，濺撒入我的眼睛。
我的視線變得殷虹，眨了眨卻讓那滴血暈染開來，變得一片通紅。
但我不敢出聲，君崇為我受傷我要再有什麼他肯定分心，“你放下我，這樣自由些。”
“我不能再對你放手了。”
我心一悸，一滴淚從眼眶流出衝淡了紅光，如果此刻有人看見，那滴淚是紅色的。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誅邪！”
耳邊傳來一聲爆炸聲，然後是僵屍們的低吼，緊接著是千瀧的呐喊，“君崇，帶她先走。”
“你自己小心。”
君崇抱緊我，腳尖一點，躍上屋頂，快速的往村子後麵撤退。我看見君崇肩上的那道傷，發現傷口肌膚正在快速的愈合。
“你會自動愈合？”
“我是靈體。”
“那靈體為什麼會有血？上次你受傷可是喝了我的血才愈合的，這次為什麼不需要？”
“這是人類物件對我造成的傷和靈力造成的是不一樣的。”君崇跳進一個院子裏，把我放下，蹙著眉看著我，眼神黝黑，帶著絲不悅，“安心，別忍著，哭出來。”
“哭？”我微微一笑，從他身上下來，“我剛才哭過了，現在為什麼要哭？”
“我知道你失去爺爺心裏難受，你要怎樣都無所謂，但求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君崇扯著我的臉頰，或揉或掐要弄疼我，讓我哭泣。
但我就是睜大眼睛看著他，“我不想哭，也沒有傷害自己。”
“安心，聽話！”
“君崇，我很好。我知道人死不能複生，爺爺必定也是不想看到我為他太過於傷心，所以剛才的眼淚足夠了。”
君崇盯著我不語，最後深深的歎了口氣，把我帶進了一間屋子，“你在這裏睡一會，檮杌會在門口守著。墨零在隔壁房間，我去幫千瀧。”
“我會乖乖聽話，等你回來。”
我很乖的爬到床上，躺下蓋好被子閉上眼睛。君崇站在一邊看著我，慢慢握緊了拳頭，然後低身在我眉峰親了一下，“安心，謝謝你這麼相信我。”
我緊閉的眼睛動了動，放在被子底下的手猛地握緊，強忍著眼淚笑著說，“你快去吧！我睡覺咯！”
耳邊是他輕聲的歎息，原本緊繃的神經開始變得鬆懈，神誌也開始變得模糊。
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小時候坐在爺爺的大腿上纏著爺爺玩，那時候院子裏走來一個人，我看不清那個人的樣貌，但他和爺爺說了話，爺爺就回頭看著我，之後一段很長的時間爺爺每次看到我眼睛裏都含著淚。
我那時候不懂，隱約記得爺爺曾經說過什麼“這就是命”之類的話，但具體的卻不記得了。
隨著年紀的增長，我徹底忘了這件事，如今夢中回想，才發現曾經的的確確存在過，隻是如今再也沒有人告訴我那個答案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眼淚迷糊了雙眼，眼睛腫脹的厲害，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被牽扯的心痛的厲害。
“爺爺，對不起。”
“你是誰？”
門外是檮杌的聲音，我尋聲望去，就聽到爺爺的聲音傳來，“我是安心的爺爺，過來找她。”
“爺爺？”
我聽到爺爺的聲音立刻跳下床，跑過去一把拉開了門，就聽到檮杌說，“你不是人，你是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