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七年，三月二十四日。
十八路義軍決議在狗牙山召開英雄大會，推舉一位真英雄為聯盟的領袖，統領大家一起推翻朝廷的統治。
孫盛同樣前往。
幾年時間，他的勢力擴張的更大，實力也提升了不少。
如今的他隱約已經能感覺到了那層境界。
一步踏出，便是新天地。
可惜，這一步卻是千難萬難，他努力了一年始終沒有突破。
當聽說義軍要召開英雄大會，他便欣然同意，全當散心了。
狗牙山寨中，孫盛目光隱晦的掃視著眾人，心中思量著他們的實力。幾年的時間，他可不是曾經的懵懂少年，多了幾分城府，也多了幾個心眼。
但結果令他感到可惜。
十八路義軍首領值得他重視的不過寥寥數人。
“可是孫大聖當麵？”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
孫盛轉頭，一位讀書人模樣的年輕人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孫盛眉頭一皺。
他被人近身了，居然絲毫沒有察覺。
看著年輕人臉上的笑容，一時之間他居然摸不透對方的：“哦，在下孫盛，敢問這位兄台姓甚名誰，是那一路義軍首領？”
“孫大哥抬愛了，我不過是一個讀書人罷了，並非那一路首領。”
“哦？”
孫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真是可惜了，以兄台的身手，一路首領還是綽綽有餘的。”
年輕人隻是笑，但也沒有作答，岔開了話題。
“孫哥，你覺得這場英雄大會如何？”
“烏合之眾。”
孫盛實話實說。
亂世之中，最忌諱的就是鬆懈。
可是眼前這群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所謂首領，一個個可算是懈怠到家了。
真當自己高枕無憂？
一個個隻管享受，居然連實力都不提升了。
年輕人聞言，那雙眼頓時一亮：“孫哥好見識，小弟也是這麼覺得的，小弟觀這場上眾人，唯有孫哥能稱得上一句真英雄。”
孫盛多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真英雄算不上，我並無心領袖。”
領袖看起來雖然很風光，可卻是風口浪尖。
有事他要扛。
好處他要分。
總的來說，這是個抹了蜜的毒藥。
除了那些個利令智昏的人以外，基本上沒誰會對這個位置感興趣。
年輕人笑了笑，“哦，忘了說，我叫朱由。”
“朱家？”
孫盛眉頭又是一皺。
這幾年他也不再是之前的小白，對王朝內外的勢力分布都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淮西朱家是一個大族，根深蒂固，傳承久遠，已經熬死了兩個王朝。
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這句話是朱家的真實寫照。
他沒想到朱家的人居然敢公開參與進來。
“孫哥誤會了，我雖然姓朱，但不是朱家人，五百年前或許是一家。”
朱由立刻解釋了一句。
但是孫盛哪裏會輕信他的話。
世家大族出來的年輕人相比較於其他人，身上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那是一種自信，也是一種傲氣，仿佛天地之大，無事可令他們動容，無人可令他們低頭的氣質，這是尋常人養不出來的東西，裝都裝不出來。
朱由有這種感覺，但不是很明顯。
“倒是我想多了。”
孫盛笑了笑，一抱拳，然後轉身就走。
不管這個叫朱由的年輕人想幹什麼，他都沒心情參與。
朱由看著孫盛的背影，眼神不複之前的熱情。
略顯沉不住氣。
……
夜晚。
朱由房間。
一位老仆站在朱由的身旁，小聲說道：“少爺，我觀今天這群人全是一群烏合之眾，不過是驟然富貴的土包子，對王朝並無太大威脅。”
“王朝之所以不誅殺他們，不過是想用他們的刀放我們的血。”
地方大族想要趁著王朝動蕩謀求利益，朝廷卻想要借用這群土匪整治一下勢力日益龐大的世家大族。
看似如日中天的義軍，不過是雙方利用的棋子。
“非也，亂世出梟雄，我觀今天有幾位還是很不錯的。”
朱由點了點桌子上的一個名字。
孫盛。
老仆見狀點點頭。
“確實是個好苗子，是這群義軍中少有的頭腦清醒之輩。但我觀此人心高氣傲，少爺想要收服，恐怕不是易事，若是強求會適得其反。”
“那也隻能盡力一試。”
朱由歎了口氣：“我想要跟那個弟弟爭一爭，最少要握著一支義軍。”
老仆低著頭，這些話不是他能聽的，所以隻能聽不見。
朱由雙眼微眯，不知道在想什麼。
片刻，他又笑道：“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老仆起身離去。
在他走後，朱由熄滅燭火。
他盤膝坐在床上，手中卻多了一本書，他有一本書，從八歲的時候便有了，可是這件事情沒人知道，哪怕是他貼身的侍女都不曾察覺。
表麵上，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這些義軍的身上。
可實際上，這才是他的底牌。
修煉了三個時辰，外麵天光逐漸大亮，朱由停下了動作。
“還是太慢了，要是能再快點就好了。”朱由活動了一下四肢，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又變成了那個熱情的讀書人。
今天也要努力招攬義軍呢。
實際上義軍對他的身份，大多都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但他們都沒有表態，想要待價而沽。
朱由注定又是無功而返。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朝廷的軍隊可就來了。
於是整個英雄大會算是亂了套了，四周到處都是人在跑，完全分不清誰是誰。
不少人都嚇破了膽子。
本就是烏合之眾。
但更多的人則是在組織還擊，並伺機逃跑。
他們都是真正屍山血海裏麵滾出來的，自然不會自亂陣腳。
隨著一個口子被打開，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兄弟們想活命的跟我衝。”
然後嘩啦啦無數人就衝著那個口子衝了出去，仿佛衝出了口子，他們就能得救，就不用成為刀下亡魂。
可他們沒看到喊這句話的那個人，卻在悄悄的後退。
大部隊會被針對。
現在化整為零才是保命良策。
孫盛也在朝著反方向跑路，而且沒有帶一個人，但很快有一個人便跟上了他。
是朱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