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突然的變故出現,本如虎狼之師的賊軍頓時一滯,攻勢也刹那間放緩,更有還未登上雲梯的膽小者已止步不前,甚至是偷偷地後退了。
此消彼長下,城頭的守軍將士氣勢瞬間大漲,那些已經累得爬不起來的青壯百姓和老弱婦孺好似打了雞血一般,也騰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搬起地上的石頭、撿起死去同伴和將士手中的武器,沒命價劈砍向攀附在城頭的賊軍。
“後退者殺無赦!“
突然,一聲震天暴喝從城牆中部傳來,震得城樓上下的守軍和賊軍都是耳膜劇痛。梁飛循聲望去,發現暴喝的來源正是那毒狼營的統領所發。隻見他此際單手提著長刀,隻憑隻手抓著城牆的縫隙,半吊子城牆上,舉目向梁城頭上的梁飛看來。
梁飛見此情形,再打了一個冷戰,直覺此人天生就是一個殺神。
“後退者殺無赦!”
毒狼營統領的一聲暴喝落地,城牆下隨即響起數百聲同樣的聲音,隨即響起的是“哢嚓哢嚓”長刀劈斷骨頭的聲音,隻見數十個大好頭顱應聲滾落,隻留一個個無頭屍首緩緩倒下。
那些毒狼營戰士舉手間砍殺掉準備作逃兵的同伴,連眼睛也不曾眨一下,冷冷地掃視城牆下攻勢凝滯的同袍。
在如此震懾下,賊軍本來有些萎靡的攻勢瞬間恢複,一個個再沒命價向城頭攻去。在他們的心裏,寧願麵對守城的將士,至少這樣還有百分之一活命的希望,而要是後退一步,將絕無可能在毒狼營手中活命。
毒狼毒狼,既狠且毒,猶如生性殘暴的狼群一般,怎不讓他們聞風喪膽。
梁飛看著敵方的攻勢再起,默默歎了一聲,再換過一把缺口較少的長刀,做好了死戰的準備。
城樓上下、湖泊裏外的情勢變化,深處賊軍重重包圍的李鈺哪裏有空知曉?
他右手揮舞著那把已經斷了矛尖的長矛,左手翻飛著一柄丈餘陌刀,兩把兵刃在他手中猶如靈蛇舞動,每到一處總有鮮血飆射、賊兵躺下。
片刻之間,他已經殺到了帥字旗下三丈距離,那名銀鎧將軍躲在重重親衛之後,透過人縫間隙冷目打量著閃轉騰挪的李鈺。
“李鈺?!”
這時,人叢之中終於有人識得李鈺的麵目,不由自主地驚叫出聲。
“哈哈哈,正是你李鈺爺爺來取你狗命耳!”
李鈺隨在狂鬥之中,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將那道驚呼聽得清清楚楚,雙足突然一彎,躲過四麵八方投擲而來的長矛,借勢一個彈飛,瞬間衝天而起,伴隨著震天動地的狂笑,斷了矛尖的長杆擲出,陌刀掄圓向那銀鎧將軍身前的眾親衛砸去。
“啊——”
“哎喲——”
“是李鈺——”
“是殺神李鈺——”
“是李鈺那修羅閻王——”
無數的慘哼、驚叫、震驚、恐懼之聲混雜在一起,帥字旗下的銀鎧將軍身前一眾親衛,有三人被那斷了矛尖的矛杆洞穿胸膛,像穿烤串一樣串在一起,久久不能倒地。還有兩名頭戴鐵盔的兵卒被他陌刀掃過,額頭以上被刀鋒斜斜切掉,腦漿腦髓等一類紅白之物流了一地。
此等慘狀,與那些驚聲慘叫正好應景,也更添了李鈺睥睨天地的驚人氣勢。
攻勢將盡,李鈺騰高到一丈餘的身體終於下落,但他並未觸地,右手在隨著去勢已竭磕在地麵的陌刀刀尾用力一撐,長大的虎軀便憑空向前騰躍而去,剛好橫掠過已麵露懼意的親衛頭頂,直向躲在人叢中的那名偽裝成史朝義的銀鎧大將撲去。
“來得好!”
眼見李鈺將雙足堪堪點到那銀鎧大將頭頂,隻見麵部全部被盔甲遮擋的銀鎧大將爆發一聲大吼,接著身形一動,向後急退數步,背靠帥字大旗,伸手便抓過插在旗杆下的一丈二的斬馬刀,雙手握著泛著漆黑金屬光澤的刀柄,兩隻凶光爆射的眼睛死死盯著李鈺。
李鈺也沒想過能夠一踢便中,雙足落地,手中陌刀順勢向身後一揮,再有四個還來不及閃避的親衛被攔腰作兩截。
聽著慘叫,李鈺沒有絲毫憐憫,頭也不回地盯著眼前大將,冷冷道:“史將軍,咱們又見麵了。”
此人先前那聲暴喝,可能是有意偽裝,音色與史朝義有七八分像,但對於感官敏銳的李鈺而言,卻有十足把握可以肯定,此人真不是史朝義。
但他此行,目的便是斬殺敵軍首領,既然真正的史朝義不在,那便隻有讓此人作史朝義的替死鬼了。當然,前提是,賊軍會將此人當作主帥。
眼下看來,這人故意偽裝音色,當然是為了讓屬下將士都認為他是史朝義了。如此,李鈺怎舍得將他揭穿?
那人也不知道李鈺是否識破了自己的身份,聞言依舊偽裝成史朝義的聲音,狠聲回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今日在我六萬大軍麵前,你這條隱龍還能逃出生天?受死吧!”
話音落地,他手中斬馬刀一抖,虎軀瞬間騰飛近兩丈,猶如天神一般,雙手握著斬馬刀自上而下向李鈺兜頭劈來。這等驚天氣勢,加上他雄偉的虎軀,竟比李鈺先前的氣勢還要強烈。
眼見碩大無匹的刀鋒將李鈺全身罩住,李鈺雙目一寒,雙足一錯,腳下太極七星步施展開來,道道殘影彌漫帥字旗下的那片小小空地,卻沒有掙脫掉那將領斬馬刀鋒籠罩的範圍。
“嘭!”
一聲巨響,那銀鎧將領的斬馬刀終於劈在一道殘影之上,在他立足未穩之際,便覺雙手一涼,沉重的斬馬刀竟然瞬那間變得輕鬆似無物。
“啊——我的——嗚嗚——”
最後一個“手”字尚未出口,李鈺的陌刀已不知從何而至,飛速劃過他的脖頸,割破他脖頸,鮮血汩汩自喉頭湧出,瞬間灑滿他胸前明亮的獅子鎧甲。
這時,震驚中的一眾親衛才發現,他們的主帥“史朝義”握著斬馬刀的雙手先已齊腕而斷,而後喉頭被割,龐大的身軀緩緩向後倒去。
“少帥——死了——”
終於,在半晌的驚呼聲中,有人喃喃自語,竟再無人向李鈺圍攻。
李鈺嘴角泛著一抹冷笑,在那假的史朝義將到未到之際,陌刀再次隨意一揮,一顆大好頭顱連同覆蓋著麵部的頭盔便被他提在手中,鮮血自脖頸下如水狂泄。
他提著鮮血淋淋的腦袋,右足一動,剛巧不巧踢在那柄還帶著雙手的斬馬刀刀柄。
斬馬刀飛旋而出,狠狠斬向掛著“史”字大旗的汽車旗杆。
“哢嚓嚓——”
雖然沒有斬斷碗口粗細的旗杆,但卻陷進四分之三,那高大三丈的旗杆吃力不住,在哢嚓的斷裂聲中漸漸偏離,隻是眨眼間,便轟然砸在地上。
李鈺將飆血的頭顱高舉過肩,凝聚真力朗聲道:“主帥已死,爾等還不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