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聞言,好奇之色更濃,笑著問道:“可以換你大唐第一箭的腦袋,想必這秘密的確有些分量,不妨說來聽聽。”
盧飛雪堅定地搖搖頭,道:“不,你要答應我饒我不死。”
李鈺作思考狀,眨巴著眼睛,半晌卻不說話。盧飛雪一臉擔憂地等著李鈺的回複,場中一時安靜異常,隻有他心髒十分有節奏的砰砰跳動聲。
“哈——”
李鈺想了半天,突然大聲叫了一下,麵上顯出恍然。原本再平常不過的反應,嚇得盧飛雪全身一顫,直感覺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一般。
或許在他戎馬一生中,唯有今時今日,才是最為凶險的一刻。
李鈺好似沒見到盧飛雪的反應,一拍大腿,似想起了什麼,扭轉頭對盧飛雪眨了下眼,露出個可以讓人融化的微笑,然後道:“我想起來了,好像我真的不能殺了你耶。”
盧飛雪聞言,緊張到極點的一張臉頓時一鬆,繼而顯出滿麵喜色。
李鈺看著盧飛雪麵上神情數變,心中好笑,但卻歉然道:“我記得盧將軍和我四弟趙思哥有生死大仇,理應將你留給他來宰殺才對。”
盧飛雪本來一臉的喜色頓時僵住,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顯露此時的心情。更不知道他是否應該感激恨不能將自己碎屍萬段的趙思哥,畢竟因為他,說不定自己可以苟活幾日。
“不過——”李鈺眼角餘光看到盧飛雪尷尬的表情,神色又是一凝,似有所悟地想要說些什麼。
看到李鈺說出“不過”二字,盧飛雪頓時心知有異,還未平複的心情立馬再次掀起驚濤駭浪,顫聲問道:“不過什麼?”
對於盧飛雪而言,這短短的半柱香時間,他便如過了煎熬的幾十年一般。對於李鈺,現在就如一尊死神,隨時都可以輕輕巧巧地摘取自己項上人頭。
如果就是那麼一刀了解也就算了,痛痛快快一了百了,偏偏李鈺現在玩心甚濃,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是跌宕起伏,讓盧飛雪在生生死死之間來回遊蕩。
李鈺心中哪裏不明白盧飛雪現在的心情,帶著一臉惋惜的表情看了看盧飛雪,歎氣道:“不過我四弟人在漠北,現在也不知是死是活,還是讓我把你了結算了,免得夜長夢多。”
盧飛雪聞言大驚,慌得雙手連連擺動,乞求道:“不不不不,你四弟趙小哥一家死絕了他都沒死,肯定吉人自有天相,他絕對還活著,我保證,我保證——”
到了此時此地,盧飛雪為了多苟延殘喘幾日,已是連最後一點尊嚴也不要了,說出的話也是口不擇言。
他不求饒還好,這一句胡亂說出的真心話頓時讓李鈺心內動了真怒,悶哼了一聲,冷冷地道:“既然他還活著,那我更應該將你宰殺,等他回來之日,可作接風洗塵的見麵禮。哈哈哈——”
盧飛雪明知李鈺現在在想著法兒羞辱自己,但還是恬不知恥地乞求著,妄圖丟下所有的尊嚴,隻為了那一點點小的幾乎為零的求生希望。
經過這一會兒的言語戲弄,李鈺已經對盧飛雪的醜態失去了興趣,轉而道:“你剛剛不是說有個天大的秘密換你項上頭顱麼?”
盧飛雪看到李鈺終於想起了這茬,急忙點頭,道:“天大的秘密,的確是天大的秘密。”
李鈺饒有興致地問道:“什麼秘密有天大啊?”
盧飛雪沉聲道:“這秘密,可是改天換地的大秘密,你說有沒有天大?”
李鈺心頭一驚,一直隱藏在心底深處的那顆懷疑的種子重新蘇醒,但麵上卻仍舊好奇地問道:“哦,有這麼大?那你說說,我看看能不能換你項上頭顱。”
盧飛雪看到李鈺對此來了興趣,心頭忍不住地歡喜,知道有六成把握可以讓李鈺不殺自己了。
雖然怕死的要命,但還是硬著嘴搖頭道:“還是那句話,你得保證不殺我,我才能將這消息告訴你。”
李鈺看著盧飛雪難得顯出的堅定眼神,還是眨巴了幾下眼,略作思考後才道:“好吧,隻要你說的消息足夠勁爆,我李鈺可以保證不殺你。不過,你怎麼能夠相信我的保證會兌現呢?畢竟現在你弱我強,等你將秘密說出來,我自然可以反悔殺了你。”
盧飛雪聞言,先是一愣,但隨即鬆了一口氣,釋然道:“我和你雖然互為敵對,但你李鈺一言九鼎的信譽,盧某還是信服的。”
“敢情我李鈺在你的心裏還有如此地位,慚愧慚愧。”
李鈺沒想到自己在盧飛雪心中竟然還有如此高的信譽保證,心內直覺有趣得緊,懶洋洋地抱了抱拳,對盧飛雪道:“就為了你這一份信任,我李鈺也得信守承諾。說吧,讓我看看你那天大的秘密,到底有多大。”
盧飛雪見李鈺不似做偽,明白這是唯一可以多活幾日的機會,定了定神,一本正經地道:“這天大的秘密就是,安祿山之所以叛亂,是受了大唐現在的皇帝李亨的唆使。”
李鈺雖然早有準備,但此刻聽盧飛雪說來,依舊心中震撼不已。先前從武勇王府救出的封常清,談及到自己的遭遇,特別是當朝新皇時,幾度欲言又止。
而叛投賊營的哥舒翰見了李鈺,更是幾度說些怨天尤人的話兒,仔細品味,便可嚐出一些對唐朝今日局麵的無奈。
李鈺之前就有所猜想,現在盧飛雪的話更是直接的印證。在他心裏,對這個秘密一點也不懷疑真假。
盧飛雪見到李鈺陷入沉思狀,以為自己說出的這個秘密肯定震撼非常,不由笑著低聲問李鈺道:“怎麼樣,這個秘密可以換我項上人頭了嗎?”
李鈺點點頭,道:“可以換你脖子以上的部分了。”
盧飛雪聞言一時氣結,但卻明白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處境,不敢發半絲煙火,可憐兮兮地問道:“那要怎樣才能換我一條完整的性命呢?”
李鈺撓撓頭,左右看看,感知到距此不遠的仍舊是一片喊殺聲,知道戰鬥還在繼續,但在這間荒廢的院落裏,並沒有什麼人靠近。
沒有什麼危險,李鈺也就放心大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麵朝盧飛雪,答道:“消息足夠震撼,但僅憑你這麼一說,怎麼讓我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