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明月默默聽著白依依平靜至極的說話,心中對這個女子的同情也強了幾分。特別是她的請求,不禁讓她想到了曾給血影帶來安全的醉紅樓。
曾經的醉紅樓作為大唐第一樓,裏麵彙集了天下最為出色的名妓美色,讓朝廷內的名流富賈趨之若鶩。這樣的地方,不僅是上流人士揮金如土的絕佳場所,也是各種消息情報最快彙集的地方。
前幾代隱龍,如武皇帝、太平公主、韋皇後、楊玉環,都因為有醉紅樓的存在,才能屢次在權力鬥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可惜,洛陽大亂後,醉紅樓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裏麵的姑娘藝人在第五琦等人的安排下,逃的逃散的散,隻有少數一部分跟隨楊玉環等人乘船從東都逃出。
但醉紅樓已不複存在,這些姑娘沒了定所,慢慢與血影眾人失去了聯係。現在白依依提出這等要求,或許正是一個可以重振醉紅樓的機會。
以白依依的姿色和手段,即便武功全廢,在滾滾紅塵中也能遊刃有餘。
隻是,水明月對白依依的提議並未立即應承,而是將這決定的權力留給了李鈺。
她又安慰了一番白依依後,抬步離開屋子,來到院落外。那裏,李鈺正在等著自己。
“怎麼樣了?”
李鈺見白依依麵色平靜地出來,溫柔道。
水明月蓮步輕移,來到李鈺跟前,低聲將白依依的想法說了一遍。
李鈺聽完,心中微覺詫異,但想到白依依的性子,又覺得是情理之中,問水明月道:“明月以為,我們是否應該答應她的請求?”
水明月歎了口氣,然後道:“她真要選擇這條路,你我也無權幹涉。隻要不與我龍影義軍為敵,隨她自己便是了。不過,如果她真有意助龍影義軍,或許我們可以暗中扶持一把,對我龍影義軍也必然會是莫大的助力。”
李鈺點點頭,道:“明月說的自然沒錯。東都大亂時醉紅樓裏的姐妹都全部逃出來了,這兵荒馬亂的,估計她們討生活也不容易。若能為她們重新建立一處避風港,也是極好的。問題是,這白依依靠得住麼?”
李鈺心腸不狠,但也不算多麼善良,雖然同情白依依的遭遇,但要讓她立馬加入龍影義軍,並且將醉紅樓那些走散了的姑娘聚集起來,他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誰知道白依依現在展現給他們的遭遇會不會是另一場苦肉計呢?
水明月聞言,也沉默下來,與李鈺一樣,對於白依依的遭遇她十分同情,但這惡女之前的所作所為,的確不能讓他們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轉變態度。
“不管她值不值得信任,好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她要做此選擇,我們便給她尋一個角落。”
李鈺思考了半晌,眼睛一亮,道:“現在濟陰新亂,如果能夠在那裏張羅一處地方,既可暫時遠離我龍影義軍的地盤,也能讓避開那些暗中盯著我龍影義軍的眼睛。”
水明月也覺李鈺說得有理,點頭道:“如果這樣,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現在濟陰大亂之下,我們真的不去染指麼?”
之前陳元同便對李鈺說過,現在濟陰高承義已死,兩萬守軍被燒死大半,富足的糧草也化為一片灰燼,甚至是城內民居,也毀壞大半。
可以說,整個濟陰郡徹底陷入了失控之中,這時要有一批軍隊前去,必然能夠很輕易地將這座州府控製,然後四下延展,控製整個濟陰郡也不在話下。
李鈺之前已有自己的思量,所以明知濟陰郡大亂,依舊按兵不動。此刻聽水明月這麼
說,才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高承義雖有反心,但終究還未反。我們自稱義軍,其實並不受李唐待見。他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借口對付我們,所以我們還未與之發生正麵衝突。
“但洪天德、張朝元把濟陰城變作一片廢墟,雖然打著運糧隊伍的旗號,隻要經過一番細查,必然會發現是我們動的手。當然,這需要一定的追查時間。若是現在我們貿然出兵占領,立馬便會讓他們懷疑到我們身上。
“憑我們現在這一點綿薄之力,還無法與偽燕或李唐的任意一方為敵。更何況,現在濟陰郡形勢混亂,覬覦這一州之地的勢力不在少數,我們不需要也沒能力去趟這趟渾水。就算一時占了此地,早晚也會吐出來。另外,明月不可忘了,現在鄆州形勢也十分危急了。”
水明月聽到李鈺娓娓道來,一時佩服不已。的確,現在龍影義軍成立不久,兵馬不到一萬,大部分還都是未曾經曆過大仗的新兵。
這樣的一支力量,現在連鄆州形勢還未曾鞏固,鄆城前史朝義的六萬大軍駐紮在外,並沒有撤去的跡象。
與之相反,據鄆城梁飛傳來的消息,一場硬仗即將打響。
“原來鈺哥哥早有了計較,卻讓明月在這裏猜東猜西,你好壞哦。”
水明月打心眼裏佩服李鈺,此刻更是不掩絲毫兒女情態的嬌羞。
李鈺見水明月自真龍穴出來後,臉上難得浮現出的笑意,心中微暖,伸手捋著她耳際垂下的長長青絲,溫柔道:“有明月在鈺哥哥身旁,鈺哥哥怎能不胡思亂想一些?”
水明月白了他一眼,麵色凝重地道:“現在鄆城危急,鈺哥哥可想到什麼破解之法?”
李鈺也收起了那絲不安分,麵色同樣凝重,道:“六萬大軍圍城,除了堅守一途,我們也別無他法。我們所唯一憑恃的,就是他們沒有後援補給。隻要能夠撐過十天半月,他們必然退兵。可惜,新近占領了須昌,雖然糧草富足,卻無多餘兵力,兩千多兵馬隻能守城,提防史思明的鎮北軍揮軍來援。”
水明月凝眸沉思,許久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陽謀都排不上用場。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或許正是說他們眼前所處的困境吧。
“不管了,鄆城現在水師三千,步兵三千,已是六千兵馬,且有梁飛、清月哥哥鎮守,應該問題不大。現在我首先要做的,便是將無心法師等幾個賊人從大野澤裏找出來。”
李鈺思慮了小會兒,終於做出決定。失去孩子的痛苦他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卻一點也不比水明月弱。而這痛苦,唯有拿無心法師等人的鮮血,方可讓他們二人減輕一些。
水明月讚同道:“這幾人不除,我們別想睡得安穩。隻是——”
說到這裏,水明月話鋒一轉,擔憂道:“隻是,聽說那大長老和雲塵子都是意境大圓滿的身手,如果他們功力恢複個七七八八,那也可能遠超於你。”
李鈺知道水明月關心他,幸福地笑了一下,拍著胸脯道:“放心吧明月,師父說了,他們現在身上隻有一成功力,沒個三五月,別想恢複七八成。現在才過去了三天多,他們絕對恢複了多少。不然,他們也不會躲在大野澤裏了?指不定我們梁山已被這兩個老變態給鏟平了。”
水明月想想也是這樣,憑雲塵子和大長老意境大圓滿的功力,別說恢複了七七八八,就算隻有五成功力,這梁山上下他們也必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裏還需要躲躲藏藏,連大野澤都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