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山嗬嗬一笑,道:“你們當時不是趕到天泉寺了麼?那什麼童欣妹子,可是殿下故意留給你們的活口啊,可惜,你堂堂隱龍,也太窩囊了點,不僅沒能殺掉盧飛雪,也沒能傷得了無心法師,這些血影的仇,看來一個也報不了了,嗬嗬嗬……”
邊說邊搖搖頭,好似一位對李鈺寄予厚望的長者,流露出的失望表情。
李鈺依舊冷靜得有些異常地問道:“這麼說,當日埋伏在天泉寺外襲擊我們的,也是你們了?想要把我們的矛頭引向盧飛雪和安慶緒?”
熊山此刻竟絲毫不懼,點點頭,笑嘻嘻地道:“都說隱龍聰明過人,竟連這都是現在才知道,看來也不過如此。”
李鈺見著熊山那副嘴臉,聽他說完,麵上竟也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向熊山的方向挪了兩步,隻留梁飛獨自站在原地,但看他的身軀,已不似先前的有氣無力,而隱隱恢複了幾分挺拔。
走了三步,擋在李鈺身前的百餘賊兵和賊兵之後的熊山也連退了三步。
“不是沒想到,隻是想在你臨死之前確信無二。”
淡淡的話語落地,李鈺和梁飛的身體同時暴起,一個向左撲向被人抬著的安慶恩,一個向右撲向麵顯驚駭的熊山以及他身前的百餘兵卒。
那些兵卒都是尋常士兵,雖然個個戰力非凡,但若論單打獨鬥,哪裏是李鈺的對手。
李鈺全身的真氣在身周狂湧,一道道氣劍自他食指激射而出,不過眨眼間,擋在他身前的八名身穿甲胄的兵士便倒在血泊之中,層層疊疊的人牆便留出一道缺口。
待反應過來,周圍其餘的士兵也知道已到生死關頭,先前的懼意一掃而空,持著長矛長刀四麵八方向李鈺刺來、砍來。
李鈺的太極七星步施展到極致,身體忽左忽右,在槍林劍雨的縫隙中瀟灑閃避,瞅著一個機會,自一名長矛兵手中扯過一杆長矛,雙足一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長毛在地板上一抖,身體借著長矛一撐,便騰升一丈來高。
眾賊兵突然失了攻擊的對象,先是一愣,繼而齊齊仰頭,將長刀長矛當空搠去,妄圖將李鈺在空中刺成篩子。
李鈺人在半空,凝聚些許真氣在掌中,淩空一掌向下劈出,底下舞著長矛搠來的三名兵卒頓時被他掌中激發的真氣劈中,七竅流血地委頓餘地。
同時,李鈺一掌劈出也為自己帶來了一絲反震之力,身體再次拔高少許,同時手上一帶,矛隨身走,閃電般點在身下密密麻麻的兵卒頭盔上。
但聽“啵啵啵”的連串爆響,凡是被李鈺矛尖點到的,無不頭盔碎裂,腦袋洞穿,血漿四濺。
眼看厚厚的人牆已被李鈺越過,本還一臉囂張的熊山終於麵色再次浮現出恐懼之色,比之先前,濃鬱了不知多少倍。
“快快快,快走,帶著殿下走!”
熊山向在另一方唯一沒有誰去攻擊而還有閑暇指揮近百餘兵卒自後圍獵李鈺的史朝義大吼道。
在史朝義看來,已被折磨得半死的梁飛,幾下便會被亂刀砍死,而李鈺,卻是關係到氣運國祚,他們今日設的局,目的也是為了擒拿此人。
但現在史朝義聽到熊山顫抖的狂吼,先是本能地看到熊山的險境,再移目左麵,看到本已被他們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梁飛此時竟似個沒事兒人般,一路劈砍狂殺,至少已有二十幾名兵卒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全身彌補老傷新傷,攻勢卻並沒有絲毫減弱,反倒像是被激怒的惡虎,奮不顧身地殺向被四人抬著倉皇逃跑的安慶恩。
阻攔梁飛的人愈來愈少,眼見他便要追上那四人。
史朝義見此,再看看已殺向熊山的李鈺,一跺腳一咬牙,揮刀領著近百將士向梁飛追去。
梁飛雙眼通紅,越戰越勇,絲毫感覺不到背後的危險來臨,隻死死盯著安慶恩,奮不顧身地將撲上來的敵兵三兩下撂倒。
近似氣境巔峰的功力,哪裏是個飽受折磨的囚徒所應有,反倒像極了蓄精養銳的行家。
在前麵數日李鈺來到鄆城時,梁飛還隻有氣境中期的實力,此時此刻,還是在重傷之下,表現出來的功力已接近氣境巔峰,不得不說,李鈺這療傷的本事,不僅能夠讓人快速複原,還能有助長對方功力的奇效。
“殺啊!”
眼見梁飛便要追上昏迷不醒的安慶恩,史朝義長刀一舉,縱身砍向梁飛的脊背。
梁飛早已殺紅了眼,聞聽到背後破風之聲,一刀劈掉身前一名賊兵的腦袋,不等那衝天而起的頭顱落地,看也不看身後,反手就是一刀迎風斬去。
“當!”
一聲脆響,梁飛手上的長刀與史朝義手中的長刀同時斷裂。
史朝義本就被李鈺的真氣震傷了肺腑,此時又被梁飛蘊滿全力的一擊劈在刀上,傷上加傷,長刀斷裂的同時,也連退數步,竟一屁股坐在地上才止住了退勢。
哇哇的大口鮮血噴出,史朝義拄著半截刀柄,冷冷看著梁飛。
梁飛本欲提刀上前將他了結,但剛走了兩步,嘴角也抑製不住地流出血水,劇痛自他胸前傳來。
低頭一看,一道半尺長的血口,鮮血汩汩地向下淌著,皮肉翻裂,可見裏麵的白骨。
幸好,看著雖然恐怖,但並未傷及心髒。
饒是如此,梁飛也覺一陣天旋地轉,全身的力氣好似決堤的洪水,瞬間四溢開去,眼見便將一滴不剩地讓他再次成為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眼前數不盡的賊兵自史朝義身後瘋狂殺向梁飛。
梁飛見此,咧嘴一笑,提刀急速轉身,向著漸漸逃出兩丈外的安慶恩望去,身體裏最後一絲殘力使出,長刀旋轉著向躺在擔架上的安慶恩飛去。
可惜,那長刀因為後勁不足,隻旋轉著飛了近兩丈,便啪嗒一聲落在石板上,濺起一兩朵火星。
而在他身後,如狼似虎的賊軍已然撲了上來。
梁飛全身氣力已盡,半眯的雙目擠出個難看的笑容,四肢一軟,身體便扭曲著向地麵砸去。
身後的刀光劍影、血肉漫天,印在他漸漸閉上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