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單槍匹馬

“調虎離山?”

李鈺雙目盯著手中的信,沉聲道。這是朱紅雪的言外之意。

朱紅雪點頭道:“即便史思明已攻破壽張,不日便要進攻鄆城,梁飛也沒理由讓元帥親去鄆城?極有可能,此信根本不是梁飛所書,而是另有其人,絕大部分可能,會是無心法師的爪牙,妄圖將元帥調離此地,然後再來竊取那秘密。”

徐慕白見徐慕白這樣一說,微微撇嘴,插口另道:“梁飛在信中說的明白,需要元帥前去商量抗賊大計,總不可能讓你我前去吧?再說,即便元帥離開這裏,按照推測,那東西也要十餘日後才有打開的可能,完全可以等到十餘日後日月同輝的時候前來。”

這兩人性子相仿脾氣一樣,既是冤家,自然處處抬杠,何況他二人各執一詞,都甚有根據。

李鈺見徐慕白的推測也有些道理,默然沉吟,現在他們在這裏的兵力實在單薄,要是沒有那驚天發現,或者還可安然離開,但有了那古怪之地,自然需要考慮許多。

可是,戰機稍縱即逝,壽張與鄆城相距不過兩百裏,如此距離,對於精擅騎兵作戰的史思明而言,不過是一日兩間的功夫。

如果壽張真的失陷,而鄆城又陷入重圍,那在梁山立足未穩的龍影義軍必然難以獨存。

現在的問題是,這封信是否真的是梁飛所書?如果是,那一切懷疑自然作罷,如果不是,那必然又是一場陰謀。

李鈺略作沉吟,將信紙緊攥,心內已有了主意,開口道:“不管是不是梁飛的信,我都必須前去一趟。如果真是陰謀,憑那幾個蝦兵蟹將,還奈何不了我。即便無心法師有心前來奪寶,想必也知道還有十餘日才會見分曉,他們委實沒有理由提前來這裏血拚。何況,無心法師與鄭善克、白依依的傷勢,一天兩天也不可能好的了。”

此話一出,李鈺自然是堅定了要前去一探究竟的決心。

眾人之中,袁老二和雷豹本欲再言,但聽到李鈺的分析,又覺有理,生生將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隻有徐慕白大聲阻止道:“無心法師幾人受了重傷的確不假,但他們手下的走狗爪牙卻是不少,你可別忘了河陰鄭家的明堂暗廳,也別忘了無心法師手中不計其數的死士。”

朱紅雪雖與徐慕白一向在言語上不怎麼登對,但此時也附和道:“如果真的要去,等明日裏水都督率大軍前來後再去,不僅你能夠有幾個得力幫手,就是這裏,有了龍影義軍大軍駐紮,即便賊匪有什麼想法,也絕不敢輕易來犯。何況,即便你此時前去,也不過孤身一人,雖然功力高深,但於大局又能有什麼影響呢?”

這話,朱紅雪說得合情合理,倒是讓李鈺微微有些心動。但一看到信紙末尾“速速來議”四個字,李鈺又想到以梁飛孤高冷傲的性子,不到危急關頭絕不會這麼明說。

再斟酌了一下,李鈺還是堅持道:“現在的形勢瞬息變化,即便無法阻擋史思明的十萬鐵騎,但早一點知道鄆城形勢,我們也好早做準備。這一去一來不過半天的時間,最遲子夜時分我變會回來。相信在這點時間裏,即便無心法師有什麼陰謀詭計也斷難得逞。”

頓了頓,又想起什麼,誠摯地囑咐道:“如果真有什麼危險,你們切記不可魯莽拚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東西現在又不能開啟,即便落入賊手,後麵奪回來便是。”

眾人見李鈺心意已決,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也不再多勸,重重地點了點頭。

李鈺依次拍了拍四人的肩頭,便轉身向寺廟外行去。身後的小玲一直癡癡傻傻亦步亦趨地隨在李鈺身後。

待行到院門,李鈺轉身對牽著自己一片衣角的小玲道:“玲兒,哥哥需要離開半日,玲兒就在這裏和紅雪姐姐玩,好嗎?”

小玲聞言,將一顆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脆生脆氣地道:“不要,小玲不要和漂亮哥哥分開,漂亮哥哥不能不要玲兒,嗚嗚嗚……”

說得兩句,便嗚嗚咽咽地開始抽泣。

李鈺見著她純純的臉蛋上淚水漣漪,一時心軟,同時想到除自己以外,好像也沒人可以近得了她的身,不由心下一軟,連聲安慰道:“好好好,玲兒就跟著哥哥,哥哥帶你出去玩兒,不要哭了好吧?”

小玲聞言,立馬止住哭聲,拍手笑道:“好呀好呀好呀……”

見到小玲如此情態,李鈺心下既好笑又心酸,在這個已與他肩齊的少女麵前,自己就像她的父親,不僅要照顧她,還要哄著她,實在與前世的奶爸無意。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純真少女,曾經與李鈺乃是不死不休的大敵?

李鈺收拾了心情,任憑小玲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轉身向遠門行去。

“元帥,明月還在等你!”

沒有保重,沒有送別,隻有朱紅雪長長一聲囑托。李鈺聞言,虎軀一顫,頓了頓,繼續大步向山下邁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數日不見,如是經年。

李鈺明白朱紅雪是要他活著回來,他又怎會讓自己英年早夭。

不多時,李鈺及其身後的小玲便來到山腳臨近淺灘的蘆葦蕩。

義軍和三名來使見李鈺下得山來,忙轉身行禮。

那名領頭的小將恭敬道:“卑職梁鍾,梁飛將軍的堂弟,特來恭請元帥前往鄆城商議抗賊大事。”

李鈺向他打量了一眼,雖見他是個不入流的隊正,也無輕視之意,沉聲回道:“梁將軍辛苦了,時間緊迫,我便隨將軍前去吧,還請將軍帶路。”

梁鍾見他一人一刀,並無半個陪同,先是一愣,繼而嘴角溢出一絲喜色,向李鈺恭敬抬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道:“元帥請。”

李鈺也不客氣,輕輕一躍,便穩穩上了停靠岸邊的那艘小艇。

梁鍾領著兩名兵卒也翻上小艇,兩名兵卒生得粗壯,操起木漿在水中賣力劃著。

顯然二人都是操舟的好手,小艇飛速地離開淺灘岸邊,向停泊在深水區的那艘中型戰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