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清楚徐慕白體內的傷勢,李鈺在心內一歎,緩緩收回真氣,睜開眼看著這個粗豪的漢子。
沒有了千萬道針刺的痛苦,徐慕白馬上咧嘴一笑,對李鈺道:“狗日的別這麼一副哭喪臉,老子可是要考文狀元的,要不要這勞什子武功也不再緊要了。”
說著,滿麵春風地望向遠處的朱紅雪,續道:“何況,有紅雪保護俺,你狗日還能欺負得了我?”
李鈺還沒有作何反應,遠處的朱紅雪聞言麵色一變,玉指一彈,也不知是一顆什麼黑咕隆咚的東西破風而至,剛巧不巧地磕在徐慕白腦門,頓時便是長出一個紅包。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虧你長得五大三粗,還需要我來保護,丟人不丟人?”
徐慕白摸摸腦門上的紅包,尷尬地對朱紅雪笑了笑,轉頭對李鈺嘟囔道:“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疼愛。”
李鈺聞言,強忍住笑,知他是想要在眾人麵前塑造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雖然心中難受,李鈺還是收拾心情,拍拍徐慕白的肩頭,用眼神斜指了一下朱紅雪,邪笑道:“大哥保重啊,小心母老虎的肉磕牙。”
這聲音自然壓得極低,遠處的朱紅雪耳力差李鈺太遠,不可能聽得到。
徐慕白老臉微紅,大眼偷窺了一眼朱紅雪,才對李鈺道:“你狗日的管我磕牙不磕牙,你先得讓我能夠啃她的肉才行啊。”
李鈺從地上爬起來,踢了踢徐慕白,繼續壓低聲音道:“放心,小弟一定讓大哥舒舒服服吃到最新鮮的母老虎肉。”
在兩個大男人嘀嘀咕咕說著葷段子的時候,一臉狐疑的朱紅雪哪裏知道其中的主角會是自己,大罵道:“淫賊,死不了就快點起來,我和玲兒要歇息了。”
徐慕白聞言,先向李鈺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後翻身而起,朗聲對朱紅雪作揖打躬道:“喏!”
說完,摟著李鈺的肩膀邊嘻嘻哈哈地出了法堂,好像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便如小玲對自己的斷臂一事,絲毫不曾介意。
看著徐慕白踏出法堂,然後小心翼翼地轉身拉好房門,朱紅雪一雙鳳目中緩緩湧出兩行淚來。
“姐姐,這淫賊——”
仰著頭望向房梁,喃喃低語,隻有身旁的小玲能夠聽到。
科室一臉癡傻的小玲看著朱紅雪雙目含淚,似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隻牽著她的衣角,可憐巴巴地望著她,細聲細氣地道:“姐姐,姐姐——”
李鈺和徐慕白出了法堂才依依不舍地分開一路基情場麵。
待法堂內微弱的燭火熄滅,徐慕白才轉頭看著李鈺,一臉無辜地道:“狗日的,你要老子去考文狀元可以,但他娘的別讓老子看書。”
李鈺一時氣節,苦惱地道:“你他娘的不看書,怎麼去考文狀元?”
徐慕白奸詐一笑,友摟著李鈺的胳膊,附在他耳邊笑道:“你狗日的要是當了皇帝老兒,天下的文武狀元你想封多少便是多少,何苦讓你大哥費力巴哈地去考什麼考呢?”
李鈺聞言一驚,滿臉肅容地瞪著徐慕白。
徐慕白的兩隻大眼珠子在眼眶中滾了滾,問道:“你狗日的到了現在,不會沒想過要弄個皇帝老兒來當當?”
李鈺既不搖頭也不點頭,在他的思想深處,雖然下定決心要為眾人尋一處可以棲身的樂土,成就一番偉業,但若說想過當皇帝,那真是沒有。
因為曆史早已注定,至少目前尚未有已被更改的跡象。如果他真要做那癡心妄想的事情,如果曆史不改,那真的將會以悲劇收場。
想到數百年後聚義於此的一百零八將的最後結局,李鈺心中既是惋惜,又有些向往,總在幻想若是自己身處那時那地,是否會領著梁山好漢轟轟烈烈幹他一場,建立哥真正的太平盛世。
但如今真的臨到他的頭上,他卻連想都還不曾想。
徐慕白見李鈺一雙眼閃爍不定,久久不言,重重拍著他的肩頭,沉聲道:“事已至此,不論最終結果如何,我們都得給眾兄弟謀一個遠大的出路。如果三弟隻想為大家爭取一份功名,一塊可以安穩立足的天地,我們也可朝著那方麵努力,隻要為平叛建立不世功勳,相信李家小兒定不會虧待了大家。至少在表麵上會對我們加官進爵大肆褒揚。不過,如果三弟想要自謀一番前程,建立一番偉業,還請早早便定下目標做好打算,眾兄弟跟著你,也好有個準備有個盼頭。”
聽徐慕白說完,李鈺定定看著徐慕白,從他那憨憨的一張臉裏看出了睿智和狡黠。
李鈺十分確信,隻要徐慕白從此棄武從文,將來定會是一個謀略見識非凡的文臣。此時此刻,李鈺在心中還真動了要讓徐慕白習文斷字的主意。
正好,李鈺現在手上武將不少,文臣卻少得可憐,隻有一個懷了身孕的水明月可以為他出謀劃策。
想到水明月那清瘦單薄的身子,李鈺驀地一陣心痛,若不是這該死的亂世,他和她應該是雙宿雙飛多麼快活的人兒。
可是命運無法改變,既然他們來到此間,便隻得為著旦夕的生存而掙紮拚搏,哪怕是水明月這等天生該是一生清淨的女子,也隻得在這亂世的漩渦中載沉載浮。
對於徐慕白的建議,李鈺一時沒有決斷,他本就不是一個有多大野心的人,以他們現在手上的人馬和地盤,生存尚且艱難,又哪裏有閑暇和餘力謀求更遠。
但既然徐慕白提了出來,李鈺口中雖然不語,但心裏卻清楚需要有一番盤算。
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所站立的這片土地,數百年後便會有一場悲壯的故事上演。
即便李鈺無心征伐天下,但卻不願讓這一批可憐的弟兄姊妹落得個淒慘下場。
何況,以他們的身份,一旦開始,便不能回頭,回頭是死,一往無前或許還能夠有一絲光明。
曆史能不能更改,隻有看自己這隻蝴蝶扇動的翅膀夠不夠劇烈,帶起的震動能不能形成一場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