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心法師和白依依痛苦掙紮時,隻有憨憨傻傻的小玲歡快地拍手叫道:“好聽好聽真好聽。”
邊拍手邊向李鈺留下的那處木板窟窿走去,來到窟窿邊沿向船板下看去,隻見本是黑咕隆咚一片的底倉突然綻起兩道黃白之光。
光影糾纏,各長兩丈,在寬大的底倉下追逐廝打,有若兩條活物。
白依依和無心法師忍受著“昂昂”吼叫的折磨,緩步挪到小玲身前,也向下張望而去。
待看清下麵物什,無心法師忍不住大驚道:“壞了壞了,隱龍遇到真龍。”
說罷,不待白依依明白過來,縱身一躍,也從那處窟窿跳下底倉。
但他身體還未著地,本還在相互追逐廝打的兩條光影如受驚擾,倏然停止追逐之勢。
這時白依依也看得清楚明白,那兩條光影卻是一黃一白兩條龍形模樣的東西。看明白這是兩條龍形模樣的光影,白依依俏臉也是一驚,美眸中波光流轉,顯是在急速思考著什麼。
無心法師見到兩條龍影停住奔騰之勢,龍頭彎向自己,似在仔細打量他的動靜。而在龍影光芒照耀下,這黑漆漆的底倉也顯出模糊的陳設。
尋目四顧,無心法師終找到四仰八叉癱在船板之上的李鈺,也不知他是因為從回廊上掉下底倉摔暈了還是因為受了其他異變。
而在他周圍不遠處,正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身著灰色麻布的彪形大漢。隻看他們猙獰的麵容和扭曲的肢體,便知臨死之際遭受莫大痛楚。
在這些彪形大漢躺倒的地方,兩側各有一排繁雜的齒輪,共有十多人可供踩踏的機關。
不用說,這些大漢應該是通過踩踏這些機關,激發齒輪帶動船身外的巨大水輪轉動,現在這些齒輪已慢慢開始減緩轉動,顯然正是由於沒了這些彪形大漢充作苦力,齒輪失去了轉動的動力。
無心法師見到這些死去的大漢,再回目瞧著四仰八叉地躺在底倉正中央的李鈺,最後將目光凝聚在穩穩懸浮半空的兩條龍影之上。
麵上一時閃過驚喜、恐懼以及貪婪之色,眨眼之間的變幻,即便是慣於演戲的伶人也不能及他萬一。
終於,他牙關一咬,麒麟烏金衣自由生長,覆蓋全身每一處肌膚,緩步前挪,一點點靠近那兩道龍影。
本是安靜的兩道龍影好像也感覺到無心法師的靠近,在他一步步的靠近中也開始變得躁動起來。
直到無心法師靠近龍影半丈距離時,一黃一白兩道龍影終於狂躁到極處,兩顆龍頭對望,接著軀體瞬間相互交纏,奔騰之勢倒轉,閃電般向無心法師射去。
無心法師裹縛在麒麟烏金衣下的嘴角也顯出模糊笑痕,待交纏在一起的兩條龍影射至身前兩尺,突然雙手成爪,分左右向龍影七尺頸項抓去。
兩條龍影雖然速度迅即異常,但無心法師卻是蓄勢待發,一抓之下,剛好死死抓住了兩條龍影的脖頸處。
龍影被無心法師死死鉗住,本是“昂昂”的高亢龍影陡然轉為尖細刺耳的“嘶嘶”之聲,似是在發出垂死的掙紮。
聲音如針刺耳,靜立在窟窿前的白依依終於抵受不住這等折磨,嬌軀一顫,翻身便向河中飄去。
小玲本仍在拍著胖乎乎的兩手歡心地叫著“好聽”,此時見到白依依踏水逃命也似地離去,隻得不舍地看了兩眼底倉的情景,緊隨白依依之後踏水離開,奔向運河東岸而去。
不過在如此刺耳嘯叫下,無心法師因為有麒麟烏金衣覆蓋耳竅,竟再沒有之前的半絲痛楚,覆蓋著頭顱的烏金越變越薄,直到露出他清晰的麵目才停止。
如此情形下,好似他臉上敷上了一層纖薄至極的麵膜。
虎目閃動,嘴角咧笑,無心法師一手箍住兩條交纏一處的龍影脖頸,一手輕輕撫摸著雙龍的頭顱,喃喃道:“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小賊居然還是皇族血脈。金龍現世,隱龍相成,竟都被你這小賊占用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若是李鈺此時醒著,聽到無心法師此話必然會再添疑惑,對自己神秘的身世更會激發濃厚的興趣。
可惜他此刻昏迷不省人事,根本瞧不見此間發生的一切。
無心法師撫摸了一陣龍頭,突然麵上一寒,雙目猙獰,邪異笑道:“嘿嘿,沒想到今日終落到我手,天意,天意啊。”
言罷,仰天一陣爽朗大笑,笑聲震天,興奮至極。
兩條龍影的“嘶嘶”之聲在無心法師大笑聲中越來越弱,片刻之後,竟再無絲毫聲音,而本是使勁掙紮的軀體也漸漸變得消停,仿佛隨時都要死去一般。
無心法師看到龍影的模樣,臉上笑意更盛,覆在麵上的烏金褪至耳際,露出本來麵目。
他用手握著龍影脖頸,一點點湊到眼前仔細觀賞,好似一個頑主在打量手中的玩物一般,眼中流露的是滿滿的貪婪。
突然,他滿是笑意的大嘴一張,右手握著龍影便要向嘴中送去。
恰在此時,黃白兩條龍影似醒覺危險將至,本是萎靡不振的軀體再次劇烈擺動起來,“昂昂”之聲不絕。
無心法師看到龍影有此反應,右手緩緩離開大嘴前,嘿嘿一笑,對著兩顆龍頭不屑道:“小東西果是靈物,竟然會裝死賣乖。若我的無心大法練至第八重,現在必然一口吞了你。不過你兩個小東西也不用著急,有了前夜的雷電之助,無心大法距離第八重也就幾日工夫。嘿嘿,我看那時這天下還有誰敢擋我,哈哈哈……”
這一次笑聲雖然依舊爽朗,但兩條龍影好似明白無心法師言下之意,叫聲卻絲毫不弱,軀體抖動不止。
無心法師得意地笑了一陣,垂目再看向躺在地上的李鈺,眼中嘲笑之意甚濃。
緩步走到李鈺身前,來到他雙眼緊閉。神態安詳的頭顱邊,右足一抬,腳尖對準李鈺太陽,運起真力向他狠狠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