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至河陰

無心法師桀桀一笑,半蹲在船頭,譏誚道:“怎麼樣?你的隱龍劍呢?”

李鈺聞言轉頭望向馮天寶,罵道:“原來你們都是蛇鼠一窩,難怪如此邪惡歹毒,你們早晚會遭報應的。”

無心法師對他的怒罵絲毫不以為意,笑聲更加猖狂,道:“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但卻有早晚之分。現在你又落到了我的手裏,自是你的報應來得早些。怎麼樣,有沒有想好怎麼個死法?”

李鈺麵顯憤懣,卻反而咬牙笑道:“你難道不想從我身上獲取隱龍了麼?那隱龍劍,你又有什麼方法使用呢?”

無心法師好像早就知道李鈺會有此依仗,哈哈一笑,道:“小賊,你也太天真了吧。這隱龍雖然玄妙,但在我無心麵前,卻是沒有絲毫秘密可言。若你老老實實交代出來,當然可以省去我的一點麻煩,但若執迷不悟,本座隻不過是多花一點時間罷了。”

李鈺這下是真的語塞,聽無心法師所言,他知道不似作偽,並且剛剛還曾探聽到他會有什麼無心大法。

看來這無心大法卻也與隱龍必有關聯了。

當然,李鈺不可能將這疑惑問出口。

無心法師見李鈺語塞,顯出滿意神色,又續道:“本座雖不知你用什麼方法讓隱龍藏在你身上卻沒有對你反噬,但本座也有方法將它收服。不管你信不信,到時都有親眼見證親身經曆的機會。”

李鈺聞言心中一亮,頓時想起到時和楊玉環在那間破爛小屋發生的一切。

當時他們一番雲雨之後,李鈺便覺小腹劇痛難擋,但折騰了一會兒卻又恢複正常。

回憶種種,好像當時肚腹內似有兩道氣流在交纏爭鬥,繼而一方戰勝了另一方,才終於平息下來。

以前李鈺對於武道修煉並無多少概念,直到這幾夜經曆了許多奇遇,特別是對真氣心法有了一定的了解和掌握,再想昔日景象,頓覺一點光亮閃過腦海。

難道當日異象,會是體內那股隨他穿越而來的太極真氣在起著作用?

如果真是那樣,現在無心法師所依仗的無心大法,是否也與自己的太極真氣有著異曲同工的妙用?

再想到無智高僧臨別所言,如若當他有一日不能控製手中那把隱龍劍時,便到嵩山少林一趟。

嵩山少林,正是佛法正宗,看來無智高僧也有著可以控製體內怪異情況的方法。

佛功,正是武林正道的標榜。而太極本是源於道家,也該與佛門同屬正道。

太極既能壓製體內隱龍,那麼佛功說不定也有效果,這卻沒有什麼難以想通。

但無心法師如此邪惡,他所習練的功法必也與佛門、道門一類的功法相去甚遠,卻又為何會有此方法?

光聽無心大法這個名字,便感覺是邪教異類。

李鈺一時思緒翻飛,竟冥冥之中憑著他高絕的才智和敏捷的思維,將關係到他一生行運的關鍵猜度了個七七八八。

無心法師見李鈺麵顯驚恐,沉默不語,以為他終於害怕,又添油加醋道:“小賊若能夠聽我良言,老實將一身秘密交代,說不得本座會善心大發,將你那些狐朋狗友一並放了。至於你嘛,嗬嗬,當日一劍之恩,我可不是那麼善忘的人。”

李鈺聽他番音腔濃重,一會兒本座一會兒我的,頗有些怪異,聞言眼中露出渴求之色,假意道:“如果我真的將一身秘密坦誠相告,你們真的會放了我的朋友?”

無心法師點點頭,卻又馬上搖搖頭,輕笑道:“這個嘛,主要看你表現咯。如果你表現讓本座滿意,我怎會在乎這百十多隻吃飯不幹事的廢人。”

李鈺心中暗罵,怎麼才能叫你滿意呢?寬於律己嚴於待人的雙重標準,他可沒少經曆。

但心有此等思量,麵上卻是另一番模樣。

隻見他聞言麵上露出狂喜,道:“隻要大師您能放過我那些朋友,即便讓我為你生為你死也絕無二話。”

無心法師聞言一笑,道:“此話當真?”

李鈺心想若果你怎的先將那些朋友運出去,他有功力在身,即便不能和他抗衡,但要想逃之夭夭卻是沒有太大困難。

見無心法師鬆口,自然連連點頭,道:“一條狗命換一百人性命,這筆生意怎麼算都是小子賺了哩。”

無心法師難得見李鈺如此識抬舉,難道笑得真誠,道:“嗯,孺子可教。既然這樣,小子先給我磕上九百九十九個響頭吧。等你磕滿了,本座自可讓我的好徒兒將你的朋友放走。”

本以為無心法師終於鬆口,卻哪裏知道是在戲弄自己,李鈺終於不再掩蓋心中壓抑許久的憤怒,一口唾沫噴出,大罵道:“你這狗賊,不得好死!”

那口唾沫去勢雖急,但因為是在李鈺假裝廢人的情況下噴出,並無多少力道,無心法師偏頭閃過,哈哈一笑,像是終於抒發了一口鬱積於心的惡氣。

李鈺終知道他此般調戲自己,實乃因為之前在東都一戰,無心法師雖種種算計,卻被他們這一群不速之客鬧了個天翻地覆,更將他蓄意已久的計謀破壞。

不僅如此,李鈺憑著一把古怪隱龍劍,竟然差點讓他死在東都皇宮。

想他堂堂一國之師,與楊玉環都算故交,從來隻有陰謀算計別人,哪裏會想到有一天會栽個這麼大的跟鬥。

正因為此,他才蓄意調戲捉弄李鈺,目的自然是為了報複。

之所以這麼做,李鈺自幼習練太極,自然知道練武之人最忌心有鬱結。

一旦心路不通,必會影響武藝精進。這點道理,用在尋常人行事做人上一樣適用。

李鈺想透如此關節,知道這邪惡之人定還有許多沒有使出的手段等待著折磨自己,更不可能會放過龍影義軍任何一人。

說不得,龍影義軍還極有可能成為他蓄意折磨自己、發泄心中鬱結的工具。

由此,再不對無心法師或者馮天寶有任何欲做交易的打算,隻在心中思忖,一旦瞅著機會,定不會讓這二人生離此地。

一陣沉默,小舟在馮天寶拳勁催動下,片刻便駛過七八裏河麵。

遠遠望去,卻見裏許外的河岸燈火輝煌,一座古城在蒙蒙黑夜中,被無數燈火映照出大致輪廓。

李鈺自然知道那便是黃河與大運河交彙處的水運樞紐河陰縣。

再過十餘呼吸,小舟降下速度,輕輕撞在一處碼頭木樁上。

馮天寶率先跳上岸去,環目四下一掃,見周圍黑暗一片,並無半個人影,才回頭對無心法師道:“師父,請上岸。”

無心法師也不答他,大手伸出,輕輕巧巧地將蜷縮在船板上的李鈺提起,點著船頭便躍到了馮天寶身旁。

馮天寶見他落定,點亮掛在碼頭木樁上一盞風燈。

大手捂著風燈,有節奏的幾個開合。

不過片刻,李鈺便聽遠處響起一陣細碎腳步聲。

接著兩道人影從黑暗中閃出,快步來到馮天寶身前,恭敬道:“參見幫主。”

李鈺斜眼見著兩人,都身穿普通麻布,身形普通,麵容普通,隻有四隻眼睛滴溜溜轉著,顯示他二人確是激靈的人兒。

不用說,這兩人自然是八麵玲瓏的人兒。

馮天寶也不對無心法師作什麼介紹,見著兩人來到身前,低聲道:“帶路。”

兩人連聲答喏,接過馮天寶手中風燈,一前一後,將他三人護在中間,快步向黑暗中走去。

李鈺心下疑惑,板渚渡口距離河陰不過七八裏地,而他馮天寶又是水幫一條龍的幫主,按理說到這河陰縣不該如此鬼鬼祟祟,現在怎會有此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