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無計可施

蘇雲菲麵色死沉,緩緩點頭。

“這陰陽生死咒,不僅是控製之術,而且也是禁欲之術。若是有血影動了凡心,破了處子之身,結局便是心髒碎裂而死。

陰陽,生死,血影裏不能有感情,隻有服從。順者為生,逆者為死,嗬嗬……”

伴隨著自嘲似的冷笑,蘇雲菲從腰間玉帶中掏出一顆藥丸,李鈺識得正是那香消丸,作用自是為防身體被男子玷汙,臨死前讓身體消融之用。

見到此情此景,李鈺明白,即使當日童欣眾人沒死,但身體已被玷汙,估計也不能成活。

想到這裏,他心裏既痛且憂,隻望生死未卜的水明月能夠逢凶化吉。

苦笑凝滯,蘇雲菲繼續道:“紅玉姐姐明知血影動了凡思有什麼後果,卻還是一意孤行,竟在她的閨中偷偷與徐慕白作了夫妻。三日後,紅玉姐姐便心髒碎裂而死。

那時,我們才知道此事,為防血影秘密泄露,我們對徐慕白下了絕殺令。但紅玉姐姐臨死前防到有此結果,早已暗中將他支離了洛陽。等到我們派人找到他的去處時,他已經從紅玉姐姐縫在他衣內的密信中知道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從此,世上再沒有徐慕白這個人,卻多了個大唐第一淫賊霸王花。”

聽完整個敘述,李鈺心中五味雜陳。

血影眾女個個都是天姿國色,卻要受這陰陽生死咒的折磨,不僅生死不能自己掌控,甚至連人生最基本最快樂的情事也不能碰觸。

這樣的人生,與行屍走肉又有何異?

想想水明月,想想朱紅雪,想想眼前的四名女子,李鈺心中隻有一個念想,那便是一定要為她們找到解除此咒的方法。

二人整個對話,裴旻都是雙眼緊閉猶如老僧入定。

此時見蘇雲菲說完,才緩緩睜眼,捋捋銀白胡須,道:“徐慕白之名,當年我也曾經聽說,沒想到後來突然銷聲匿跡,原來卻是有這隱情。哎,若非沒有那邪咒,又當是一段人間佳話。”

眾人聞言,盡皆默然。

一陣傷感之後,李鈺想起此來目的,不由打破沉默,向裴旻問道:“不知現下時辰幾何?”

他和眾人交談了半個多時辰,但卻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不待裴旻回答,站在門口的古妍和肖瑤將房門拉開,一道紅霞從門外射進來,照在李鈺臉上。

看著初升的朝陽,李鈺知道現在應該天明不久,而此間房屋應該是麵朝東方。

要想見到武勇王府場景,他還得在東麵去觀察。

知道了裴旻和眾女的身份,再想到營救高封二將,李鈺自覺信心大增,也就不再隱瞞什麼,對裴旻道:

“裴將軍之前問我們此來京都所謀之事,除了要殺那三人外,還需要營救二人。”

裴旻見他說得神秘,也來了興趣:“哦?救誰?”

“高仙芝和封常清兩位將軍。”

果然如他所料,裴旻聞言一驚:“他們不是在潼關被賜死了麼?”

的確,若非他二人慘死,潼關也不可能丟,安祿山也不可能有現在的勢力。

李鈺搖搖頭,將二將之事簡略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裴旻握緊幹瘦拳頭,恍然道:“高仙芝和安祿山素來不睦,安西軍和範陽軍多有事端。沒想到安祿山心胸如此狹窄,竟要如此折辱二位將軍。最可恨的是邊令誠這閹賊,不僅是妖言蠱惑皇上,還暗中與安祿山這逆賊勾結。該殺!”

李鈺已不知這是他第幾次說“該殺”二字了,的確,這亂世之中該殺之人實在太多。

但憑他一人一劍,又怎麼殺得完天下奸佞?

發泄了幾句,裴旻才轉過話題,道:“如果高封二將被關押在武勇王府,要想將他們營救出來的難度,恐怕與刺殺安祿山也差不多了。”

這話,與討逆盟副盟主韓先生當日所說相差無幾。

李鈺雖然知道難度非小,但由劍聖說出來,他也不由心中再次震動。

裴旻沉思片刻,眼中精光暴閃,沉聲道:“但既然是高仙芝和封常清,再難,我也定當助你。”

聞聽裴旻此話,李鈺滿臉感激,於是將他們準備從醉紅樓架設飛索潛入王府的打算說了出來。

“這不可能!”

等到李鈺說完,裴旻沒有絲毫猶豫,揮袖否決了他的提議,也不多言,緩步踱出房屋。

李鈺緊隨其後,四女也魚貫而出。

房屋外是一間空曠大廳,長寬各有七八丈,中間隻有幾根粗大立柱,正是他二人昨晚比鬥的場所。

大廳四周被一排排客房圍攏,除了南麵客房打開,裏麵聽得到絲竹管弦之聲,而其餘三麵門窗緊閉,見不到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這情形,與昨夜國色坊所見相差無幾,顯然血影眾女正是隱藏在風花雪月之下。

如此隱藏,自然大出常人所料,隻要布置得當,自是進退有據。

看著無數間緊閉的房門,李鈺知道,那裏麵有血影住著的現在恐怕沒有幾間了。

裴旻帶著李鈺穿過客廳,來到一間緊閉的房門前,伸手一震,將房門打開。

屋內雖被厚厚的黑色布幔罩著,但光線從房門湧進,顯出裏麵精致的布局。

看著綾羅紅綢,銅鏡妝台,李鈺也知道血影雖然生受陰陽生死咒的控製,但終歸還是保留著女兒愛美的天性。

裴旻來到屋門正對的一塊布幔前,一下便將之揭開,露出後麵鏤空花窗。

打開花窗,入眼便是遠處宏偉的一座城牆,正是武勇王府。

天色剛明,城牆上的燈籠火把也才剛剛熄滅,隱隱還有絲絲煙氣在城牆上冒著。

再看那箭樓,高度恰好與此間眾人視線齊平。

待李鈺看清形勢,裴旻才道:“此間相距四十五丈,共計一百一十五步。就算以他金弓盧飛雪之能,也未必能夠一箭射到那箭樓。”

裴旻的數據比之史朝義更加精確,也更說明架設這飛索的難度之大。

怕李鈺還不死心,裴旻又道:“更何況,箭上還要附著長繩,即便是飛將軍李廣在世,也斷無可能辦到。”

“如果神箭門孟雲飛在世,不知可能辦到?”李鈺抱著一絲僥幸,問道。

“孟雲飛?若是他在世,一箭距離應該沒有問題,但是要附著飛索,估計也夠嗆。

但問題是,孟雲飛早已被盧飛雪害死,而他大弟子趙天德也未曾學會他的絕技貫日一箭。據我所知,趙氏一門好像全被盧飛雪害死了,放眼整個大唐,箭術第一的隻有盧飛雪。”

裴旻既有劍聖之名,其言可信度自比史朝義高了許多。

既然他說的如此斬釘截鐵,想來也不會有虛。

李鈺聞言,憂色大濃,如果不能從天上飛進去,憑武勇王府的堅固,想從地麵進攻希望更是渺茫。

但是地下呢,一則他們並不清楚洛陽的地下水道,二則對方必有重兵把守。

到時如果不小心被對方察覺,恐怕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正在李鈺發愁時,裴旻猶豫道:“如果有軍中的大型弩機,再配以弓箭好手,或許有一線希望。”

李鈺心中的希望被他的一句話點燃,正要做聲,裴旻又道:“但是弩機威力雖大,精準度卻不夠,一個不成便會暴露。”

這一下,又差點澆滅了他心中剛剛複燃的希望。

的確,如果不能保證準確度,他們這樣行險,必然會打草驚蛇,不僅無法救出高封二將,甚至會暴露醉紅樓的秘密。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李鈺想到時間緊迫,更是心亂如麻。

“有了!”

正在二人無計可施時,蘇雲菲道:“如果能夠找到明月妹妹,或可有辦法輕易飛過去。”

李鈺聞言心下好奇,水明月雖然曾有三十丈外飛渡洛水的神跡,但她箭術不及趙思哥,這麼遠的距離怎可能辦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