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去轉轉。”
李鈺一招手，率先翻身進了福膳坊。
徐慕白、王北川等人也不猶疑，緊隨其後，一躍便從矮牆翻了過去。
“什麼人？”
腳剛落地，看不清的黑暗角落裏有人大喊出聲，緊接著便是許多明晃晃的刀槍抵著眾人。
李鈺這時已適應此處光線，凝目打量四周軍士。
這裏的軍士個個都是銀鎧銀槍，盔甲鋥亮。
看這裝備，遠勝之前遇到的那些在坊外巡查的軍士。
李鈺也不多話，隨手將那塊金翎衛令牌扔給帶頭的銀鎧小將。
小將一把抓住令牌，接著坊內燈光看了一眼，立馬軍容一整，雙腳並攏，單手捶胸，朗聲道：
“見過將軍。”
話畢，大手一擺，無數軍士齊齊收回銀槍，捶胸恭敬向李鈺行禮。
李鈺本以為他也會如剛剛那般，拿著一本小小冊子仔細對照，卻沒想到他隻看一眼，就已認出他的身份。
更讓他好奇的是，剛剛那名小將知道他是金翎衛，立馬單膝跪地，但眼前這小將隻是捶胸行禮，看來他的官銜又要高上一點。
“嗯，你們忙吧，本將軍帶兄弟過來玩玩兒。”
李鈺看著不遠處的酒樓裏傳出男女笑鬧之聲，隨口胡謅道。
小將聞言，再次捶胸埋首，恭敬道：“是，將軍！”
說罷，雙手將令牌恭恭敬敬地遞還給李鈺，然後大手一擺，圍著。
李鈺接過令牌，也不多言，和眾人緩步向燈火明亮的酒樓走去。
看他們走得遠了，那小將摸摸頭盔，喃喃道：“金翎衛也會出來喝花酒？怪事，怪事。”
搖搖頭，帶著銀鎧軍士又慢慢隱入黑暗之中。
李鈺等人緩步來到燈火明亮的那處酒樓，在紅紅燈籠的照耀下，“醉紅樓”三個字格外亮眼。
樓有四層，層層都是燈火明亮。
樓上不時傳來男女調笑聲，透過半開的窗戶，還可見許多婀娜窈窕的女子身影晃動。
即便李鈺從未在這世界逛過風月之地，也知此處便是一座青樓。
在李鈺打量醉紅樓的外景時，徐慕白喃喃道：
“江山數百代，紅樓醉千年。任他是楊家李家，管他是大隋大唐，隻有這醉紅樓繁華依舊。”
李鈺和王北川側頭打量了一眼徐慕白。
王北川打趣道：“嗬嗬，大哥莫不是連這裏的姑娘都沒放過？”
徐慕白把眼一翻，傲然答道：“黃花閨女千千萬，卻哪裏敵得過這醉紅樓的娘兒們蝕骨難忘？你們如若不信，等事成之後，大哥帶你們來體驗體驗？”
王北川嘿嘿一笑，道：“這可是二哥你說的，到時我們兄弟幾個可要點這醉紅樓裏頭牌姑娘，到時恐怕隻有讓大哥把衣服褲子都給當了才夠啊，嗬嗬嗬……”
徐慕白不以為意：“二弟你可小瞧了哥哥的本事了，糞土當年萬戶侯，哥哥連安慶緒的小妾都曾睡過，這區區醉紅樓的幾個騷娘們兒，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到時保證你們不花一個字兒便能享用無盡。”
王北川一拍巴掌，喝了一聲彩：
“好，兄弟幾個可就盼著大哥露一手了。”
李鈺和秦瑞、張城聞言，都連連點頭，淡笑出聲。
本來沉悶壓抑的氣氛，在王北川和徐慕白的調笑聲中，輕鬆下來，這樣才與四周環境相符。
眾人將頭上黑帽揭下，露出本來麵目，不在醉紅樓前多做停留，漫不經心地在十字街上溜達。
福膳房的確可以稱作偽燕占領下洛陽城裏最繁華的裏坊，此時雖是深夜，但依舊熱鬧非凡，絲毫不受宵禁影響。
眾人披著鬥篷、腰懸用木頭偽裝的雁翎刀，看似悠閑地一點點在向不遠處的武勇王府靠近。
中途也遇著不少巡邏的銀鎧銀槍軍士和三五成群呼喝撒著酒瘋的紈絝顯貴，但見著他們形貌，都遠遠避了開去，並未上前詢問盤查。
想來要麼是福膳房裏的守衛眼力不錯，要麼是這孫孝哲的確深得安祿山榮寵，在他治下，自然對雁翎衛並無惡感，更不會蓄意為難。
不過一會兒，眾人一來到與武勇王府一街之隔的一幢民居。
隔著七八丈寬的街道，邊走邊細細打量。
與其他民居官邸不同，武勇王府四周聳立著高達四丈的城牆，城上有箭垛矮樓。每隔三四丈便插著明亮火把，火把下有來回走動的軍哨。
城牆外不遠處還有一條深深壕溝，河水順著街道緩緩流淌。
在綿延數裏的城牆正中央，一處箭樓聳立在城牆之上，無數大紅燈籠高掛，映襯著“武勇王府”四字牌匾，正是他們在裏坊外便遠遠瞧見的那塊牌匾。
透過高高的城牆向裏望去，雖無法看清裏麵布局，但方圓數裏都有隱隱火光，無數飛簷屋脊微微冒出牆頭，已能猜想到裏麵何其氣派恢宏。
看著箭樓上那塊巨大牌匾，李鈺等人不由心中暗罵，尼瑪，這哪裏是一座府邸，這明明是一座宮城啊。
難怪韓先生會說這武勇王府守衛森嚴，堪比皇宮。
按照眼前布局，就算有上萬軍馬來攻，沒有個十天半月估計也休想攻得下來。
韓先生雖說孫孝哲在此開府見宅並未大肆改修，但那必定隻是說的裏麵布局，應該沒有包括這城牆。
更何況安祿山願意將高仙芝、封常清這樣的一代名將交予孫孝哲關在王府內，怎會不考慮此處的防衛。
眾人越看越驚心，就他們觀察看來，別說他們隻有區區十幾人，就算帶領成百上千人，也不可能將高封二將營救出來。
至少，硬搶是不太可能的。
“操他奶奶個熊，沒想到孫孝哲這兔崽子竟然見了這樣一個龜殼，這可不好弄。”
本來信心滿滿的徐慕白憤然罵道，言語中也有點點灰心。
李鈺、王北川、秦瑞、張城幾人舉目四望，希望能夠找到可以潛入的方法。
突然，李鈺眼睛一亮，驚喜道：“你們看那。”
眾人順眼看去，他右手正指向眾人剛剛經過的醉紅樓樓頂。
王北川看著燈火輝煌的醉紅樓，一時麵色茫然，不知李鈺言下何意。
而徐慕白牛眼一睜：“你是說？”
李鈺見他眼中明了，微微點頭：“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