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和徐慕白齊聲問道:“是誰?”
朱紅雪抿緊嘴唇,搖頭不答。
王北川、趙四狗、劉鋒等人見他們三人言語隱晦、神情古怪,明白他們可能有些什麼隱衷。
現在酒足飯飽,各人又一身是傷,也就不再多留,起身告辭,回到自己的客房去了。
房內一時隻剩下李鈺、徐慕白和朱紅雪、邱怡桐四人。
大眼瞪小眼,房內一時沉悶古怪。
李鈺斜眼瞟向徐慕白,見他一雙牛眼不時偷瞄朱紅雪,隻是神態小心翼翼,生怕被朱紅雪察覺。
李鈺心思靈活,早便觀察到徐慕白對朱紅雪種下情根。若非她血影有什麼陰陽生死咒的束縛,恐怕徐慕白早就急不可耐地撲上去了。
隻不過看朱紅雪一臉冰冷,仿似不染塵思的冰山美人,想來並未對徐慕白有半點好感,甚至可以說因為她姐姐朱紅玉的事情,她對徐慕白一直以來都沒多少好臉色。
沉默片刻,還是李鈺率先打破沉悶,開口道:“既然操控你們的另有其人,為何無心法師還能輕易擄走明月妹妹?”
朱紅雪道:“其實西域三大邪法已有百年,他也不過是現在的一名傳承者。雖然他他也可對血影施展此咒,但即便是殺了他,此咒也並不能破解。
血影存世百年,百年來,一代代都受到陰陽生死咒的控製,擔負著不便示人的使命。如果殺了操控血影的那人,不僅不能解救血影,反倒會讓我們與之同歸於盡。保護那人,便是我血影的宿命,若那人不幸生死,我們也隻有跟著殞命。”
李鈺聽得心中一驚,而徐慕白臉色慘然,聽完沉聲問道:“此咒真的就沒有破解之法?”
朱紅雪聞言抬頭望天,麵容蒼白,停了一會兒才道:“破解之法?或許有吧,也許隻是血影百年來沒有找到而已。”
聞著朱紅雪淒涼語音,旁邊的邱怡桐也低垂,而李鈺更是心有不忍。
如果陰陽生死咒不解,這血影眾人便永生不能獲得自由,他的明月妹妹也隻有一生受人驅使。
想起嬌嬌弱弱的水明月現下說不定正遭受著非人的待遇,想想一向粗豪率直的徐慕白坎坷的情路,李鈺一時心中煩亂不已。
徐慕白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黑臉一橫,牛眼圓睜,道:“這麼說,殺掉這無心法師對你們血影姐妹並沒多少影響了?”
朱紅雪並不看他,隻默默點頭。
見此,徐慕白砂鍋大的拳頭重重拍在桌子上,狠聲道:“金弓盧飛雪,老子要殺!無心法師,老子要殺!安祿山這狗賊,老子要殺!”
李鈺聽他聲如洪鍾,一字一頓,知道他心中已下了決心,隻暗暗一歎。
金弓盧飛雪和無心法師能不能殺得了他並不知道,但安祿山還有半年壽元,卻早已是曆史,難道還能夠改變麼?
他不說什麼,伸手拍拍徐慕白的肩頭,已暗下決心,不管能不能殺掉安祿山,但至少要取下盧飛雪和無心法師的項上人頭。
不為別的,就為了洛水之上為自己擋去致命一箭的無名血影,為了嬌嬌弱弱的明月妹妹,為了慘死在城外客店的那些不滿周歲的嬰孩。
亂世多風雨,何人能苟全?
既然命運讓自己穿越至此,那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罷罷罷,盡人事而聽天命吧。
念及此,李鈺一掃胸中陰霾,突然朗聲大笑。
本在鬱悶之中的徐慕白和朱紅雪、邱怡桐三人陡聞笑聲,都吃了一驚,不由自主地望向李鈺。
李鈺有意如此,見此笑道:“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大哥說的好,這些奸邪妖人個個該殺,就讓我們幹他娘的!”
朱紅雪和邱怡桐雖聽他說得粗魯,但話語之中有說不盡的豪情,也不以為意,臉上抑鬱之色大有緩解。
而徐慕白更是哈哈大笑,大手一拍李鈺肩膀,道:“三弟你這狗日的,這麼粗俗的話也能夠說得這麼有道理,老子佩服!哈哈哈……”
見三人心情好轉,李鈺又道:“時間雖然緊迫,但現在有第五琦和他的討逆盟相助,營救高封二將、誅殺亂臣賊子也就容易的多了。更何況長安新陷,安祿山這老賊必然會大宴群臣,到時洛陽也會放鬆警戒,那時才是我們最好的動手機會。”
見徐慕白收拾笑容,微微點頭,李鈺繼續道:“現在我們對洛陽形勢還不十分熟悉,不好貿然行事,不若趁此時間好好休整。”
十餘日來,李鈺和徐慕白一直在奔波逃命中度過,身上大小傷痕不下二三十處,朱紅雪和邱怡桐雖然武藝超群,但終歸是女流,早已麵容枯槁、形體消瘦。還有王北川、劉鋒等人,也是個個帶傷,趙思哥雖然精幹,但畢竟隻有十五六歲。眾人的確需要好好休整一番。
三人自知現在時間難得,聞言也不反駁。
李鈺見此,也就不再多說,率先踏步出了包間,走向分配給自己的客房。
這鴻源酒樓外表雖然普通,但裏麵卻甚為高檔,分配給李鈺的客房雖然不十分寬敞,但裝修雅致清幽,頗有一些文人品味。
李鈺剛剛吃完午飯,按照他前世的生活習慣,現在還不是午睡時間,更何況他穿越至此後,太極修為已有大進,體力十分充沛,因而這一路奔波下來倒比其他幾人精神。
此時踱步在房中四處打量了一圈,見客房裏有一個簡單的書架,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不由起了興趣。
來到書架旁,隨手拿起幾本書籍翻閱,卻是一些經史子集類的古籍(對於前世的李鈺來說是古籍),都是繁體楷書,從右至左豎行排列。
李鈺前世雖然是中文係出生,對繁體也並不陌生,但此時看著滿眼都是密密麻麻的繁體,有些還十分生僻難認,依舊有些興趣缺缺。
粗略翻過一些,大多是《大學》《中庸》一類書籍,看來住這房間的客人,至少也應該識得一些文墨。
三排書籍翻過去,也都大同小異,李鈺也就不再翻閱,隨手拿起一本書籍對著臉上扇動。
此時天正六月,洛陽炎熱異常,初時並不覺得,現在剛至申時,屋內更是悶熱。
興許站得有些累了,李鈺便將身體靠在書架上,懶洋洋地等著鼓鼓的肚腹消化掉午飯。
但當他身體靠在書架上的一刻,那書架好像承受不住他的身體,轟然向後倒去。
李鈺到底身手不錯,情急之中虎腰一擰,便穩住了身形。
轉身看去,卻見那書架並未緊靠牆壁,尚有二尺距離,受了他身體重量,此時便斜倒在牆上,除了有幾本書籍掉落,並未發出太大響動。
李鈺見此,不禁搖頭一笑,便上前將那書架扶正。
正當他用力將書架扳回的同時,書架後突然傳來“叮當”一聲物體墜地聲響。
李鈺聞聲看去,卻見地上掉落一個烏漆嘛黑的物什。那物體長約三尺,寬有兩寸,全身布滿灰塵,樣式倒有些像刀劍。
李鈺心中好奇,彎腰伸手將它拿出,隻覺入手十分沉重,上麵覆蓋著厚厚的一層灰塵,想來估計是誰將它放在這高高的書架上的。
拿著一片破布將灰塵擦拭幹淨,露出來的卻是一段烏黑金屬,隻是一端像是手柄,其餘都是一個尺寸,看著怪模怪樣。
反反複複打量許久,李鈺也沒瞧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說它像劍,卻無尖無刃,說它像刀,卻上下一般。
李鈺苦笑一聲,本以為會如他前世小說中看到的那樣,具有莫大機緣能夠撿到什麼寶貝,卻是這樣一段破銅爛鐵。
但他為了進這洛陽城,身上並未攜帶什麼刀劍,見此倒也不嫌棄,拿在手上掂了掂,感覺還有些順手,想到用它練練刀劍、與人對打倒還不錯,於是也就將它隨意放在了自己的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