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狗已得了李鈺的囑咐,並未隨他進入休門,而是靜靜等待正北開門的出現。
果然,在李鈺消失片刻,那片朗朗青天又出現。
趙四狗也是英雄了得之輩,雖不知外麵是何情狀,但也不再猶豫,縱身便衝了出去。
在他們衝入陣中不久,堂屋裏的一扇不易發覺的側門打開,裏麵走出一高一矮兩人,正是獨孤及和小天。
隻見獨孤及捋捋胡須,點頭微笑道:“三門齊開,三才共進。嗬嗬,有意思,有意思……”
小天掙脫被他牽著的小手,撅著一張小嘴,嘟囔道:“先生,這三人就是餓死鬼投胎,你應該讓八門齊開的,看他們能不能殺進去,又闖出來。哼……”
獨孤及知道他正為沒吃著午飯而心生不滿,摸摸小天腦袋,耐心教誨道:“你這頑童,難道不知道八門齊開乃是絕殺陣?即便有千軍萬馬也未必能夠從中殺出。現在我開三門,隻是想知道這幾人身上是否有天地人三才氣運。”
說完,此時屋前又是一陣變化,正是李鈺闖進去的那片湖泊。
小天抬頭好奇望著獨孤及,稚嫩聲音道:“莫非師父看出了什麼?”
獨孤及微微點頭,但眉頭輕輕皺起,喃喃道:“這王北川和趙家小子都有名將之相,隻是這李鈺,我看不透他身上的氣運。所以,才想開這三門,探探他的底細。”
小天聞言,一雙烏黑大眼亮起,小心問道:“難道先生想再次入世?”
獨孤及臉色一沉,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天下已無明主,我入個什麼世?”
小天不再言語,轉頭看著眼前已經變換的朗朗青天,小手將獨孤及緊緊攥著,好像生怕他丟了自己。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堂屋前的場景定格在那片湖泊,竟再也沒有動靜。
獨孤及看到此般情景,臉上慢慢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又過半柱香的時間,湖麵微微蕩漾開來,接著便看到三個腦袋從湖邊冒了出來,正是李鈺、王北川和趙四狗。
三人甫一上岸,進得堂屋,屋外場景又是急劇變化,不一會兒又換回了之前的那片空地。
獨孤及見三人癱在地上,哈哈一笑,高興道:“三位老弟真是智勇非凡,連我這精研十餘年的八陣也困不住你們,難得難得。”
王北川和趙四狗對望一眼,臉上都有苦色。隻有李鈺一臉茫然,並沒有覺著這風後八陣有多麼厲害。
原來當時他衝入的那片湖泊,不過隻是一個障眼法,闖將進去才發現,那裏隻是一片荒蕪原野。舉目四望,十餘裏地全是齊人高的茅草。
李鈺深陷其中,本辨不出東西南北,但腦海中也不知是何原因,總聽到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在前方召喚著自己。
心中好奇,他撥開茅草便朝著那聲音尋去,隻感覺路途遙遠,艱難走了約莫有七八裏地,才走出那茅草邊緣。
而擋在眼前的,竟是一片茂密竹林。竹林裏狂風肆虐,枝葉彌漫,看不清楚裏麵情形。
而那呼喚著自己前來的聲音,正是竹林中嘶吼著的狂風發出。
李鈺見此,哪裏還不知道這是王北川陷入的那扇生門。
他渾不管裏麵情形如何凶險,踏步便邁了進去。
剛一入林,李鈺便發現裏麵青竹密布,但萬籟俱寂,並沒有半點風聲。
而微微細聞,便聽到隱隱有陣陣呼和從竹林深處傳來。
李鈺循聲向聲音的源頭走去,不過百餘步,便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大漢揮舞著手中碩大板斧,在林中發了狂地亂砍亂伐,如著了魔一般。
見此,李鈺臉上一驚,大喊一聲:“二哥!”
原來那大漢正是闖入生門久久未出的二哥王北川。
狀如瘋魔的王北川聽到有人呼喊,手中板斧不停,隻微微轉頭看向李鈺,待看清是自己的三弟,大聲急道:“三弟快跑,此處全是敵兵,我還能抵擋片刻,你快快逃出去。”
李鈺見他一斧斧看的都是青竹,已知他被眼前景象迷惑。但想到他如此危情下,想到的還是讓自己這剛結拜的三弟快快逃走,不由心中一暖,對這新結識的二哥又多了幾分敬重。
李鈺也不多言,拔出腰間長刀,朗聲道:“二哥,讓我來助你!”
話聲落地,也不管王北川的反應,長刀揮舞,一下下全砍在身周的青竹上,三兩步便衝到了王北川身邊。
王北川微微愣神,想不到自己的三弟如此神勇,不由一張臉上露出欣然之色。
李鈺見他反應,臉上赧然微紅,但馬上鎮定神色,大聲道:“一起殺出去!”
說完,也不管王北川的反應,一手拉著他的肩膀,一手揮刀向四周空砍,隻幾下便衝出了竹林,回到了那片荒蕪原野。
等衝出竹林,王北川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回身看著突然變得靜謐的竹林,臉上現出恍然之色,喘著氣驚道:“原來這是障眼法?”
李鈺點點頭,抬頭打量著方位。此時他已知這竹林是正東方,那趙四狗所在的正北方也就輕而易舉地能夠找到了。
等確定了方位,他一把拉起地上的王北川,道:“恐怕四弟也與你一樣,陷入了開門迷陣。”
王北川聞言,不由轉頭打量著李鈺,疑惑地道:“怎麼?四弟入了此陣?你們不是從生門進來的?”
李鈺聞言點頭,便將他入陣後的變化說了出來,王北川微一沉默,喃喃道:“八門隻開三門?的確有可能是讓我們三兄弟各闖一陣,若你和四弟都從生門進入,我估計我們三兄弟在迷陣之中,說不得便有一場廝殺。”
李鈺聽得也是一陣後怕,如果當時他和趙四狗不多等片刻,也像王北川一般闖進了生門,估計也會陷入迷陣之中,從而三兄弟相互廝殺也極有可能。
但轉念一想,即便自己未按常理出牌,從休門殺入,也不該進入此陣而未被迷惑啊,這裏麵是否又有什麼古怪?
此種懷疑,他還來不及向王北川道出,二人便來到茅草邊緣。
入眼望去,卻是茫茫一片戈壁。戈壁無垠,碎石遍地,延綿直到視線盡頭。
李鈺心中十分肯定這也不過是一處障眼法,抬步便進入其中。
王北川見此,也不猶豫,緊緊跟隨其後,進入其中。
剛一進入,便見四周哪裏還是一片戈壁,隻不過是初時三人來到獨孤及屋前的那處空地。隻是空地四周空空蕩蕩,竟是什麼也無。
而趙四狗在那空地中央,仰頭望天,迷迷茫茫,臉上神情不斷變換,竟如傻了一般。
李鈺和王北川已知他定是陷入了迷陣,此時恐怕還覺得自己在空中飄蕩。
二人也不多言,一左一右上前將他架著,抬步便向來路快速退去。
當他們衝出那片空地,原本的那片荒蕪原野已然消失,而呈現在他們眼前的,卻是三間土屋。三人這才明白,他們已經闖出了獨孤及的八陣圖。
此時李鈺聽到獨孤及出口誇讚,又見他和王北川、趙四狗都用雙眼奇怪地打量著自己,心中也有些迷惑。
為何隻有自己輕輕鬆鬆地入陣、出陣,沒有被那障眼法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