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裏之外的一處廳堂,肩上纏著繃帶的盧飛雪正定定地看著籠子裏的一隻黑豹出神。
那黑豹全身毛色濃黑發亮,隻有四肢腳掌有一團黃色絨毛,此時正在籠子中搖頭晃腦,打著響鼻。
嚴莊搖著羽扇,遠遠坐在廳堂上方,望著籠中黑豹的細長雙眼不時流露出絲絲恐懼。
盧飛雪看了一會兒,轉頭對著端坐幾上的嚴莊笑道:“哈哈哈,那兩個家夥終於又開始動了,隨行的人中應該還有數十女流……”
嚴莊聞言,頓時停止了扇著羽扇的動作,挺身急切地問道:“當真?”
盧飛雪回坐到嚴莊旁邊的椅子上,傲然道:“有百裏香嗅傳訊,千裏地聽辨聲,還能假的了?隻是不知道那裏麵有沒有我們要找的那位。”
嚴莊羽扇一拍,正欲開口,卻見盧飛雪右手一揮,趨身仔細觀察著籠中的那隻與百裏香嗅一胎所生的黑豹——千裏地聽。
嚴莊見此,張大的嘴巴頓時止住,隻見千裏地聽在籠中轉了幾轉,一雙幽藍眼睛盯著盧飛雪,不斷打著有節奏的響鼻。
盧飛雪凝神看著它,許久過後,等到它靜立籠中再無響動,才緩緩轉頭看著嚴莊,疑惑道:“那裏怎麼會有五殿下的蹤跡?並且與他們遭遇後還能安然走脫?”
嚴莊聞言也是一愣,驚問道:“當真?你確定它們沒有看錯?”
盧飛雪重重點頭,沉聲道:“凡是百裏香嗅和千裏地聽見過的人從來不會忘記,自然是真。”
嚴莊見他說得鄭重,自也不再懷疑,隻喃喃道:“怪哉怪哉!莫非,那東西落在了五殿下手上?不會不會……”
盧飛雪也是大眼急轉,喃喃道:“十餘日前聽說他曾向陛下請命,要到軍中鍛煉,現在我們已經叩開長安城,蔡希德的大軍也全數在此,他沒理由會在那裏出現啊。除非……”
“除非他和這群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二人對望一眼,同時出聲道。
嚴莊埋頭搖著羽扇,回身坐到幾上,思索片刻後道:“既然我們已經決定全力支持晉王,自然要為他排除這一切阻礙。不怕他們之間有什麼秘密,就怕我們抓不住把柄,哼哼……”
盧飛雪看著他秀氣的臉上綻出如此陰險的一笑,心中泛起一股惡感,但還是沉聲道:“希望這一次,會讓我的金弓真正嚐嚐一箭雙雕的滋味!”
在他二人打著商量時,神兔嶺的懸崖陡壁上,數十人影攀援而下,正是從那條極險要道上逃生的李鈺眾人。
此時山前已聚集了三千兵馬,全部是手執長槍、身穿明鎧、騎著駿馬的輕騎兵,為首一人正是狼狽逃走的熊山。這三千兵馬,自然是聞名遐邇的精銳之師神風騎。
熊山遠遠望著那條彎彎曲曲的山道,上麵隱隱還有昨日留下的殘肢斷臂。山風陣陣,將山腰的草木吹拂,仿佛裏麵隱藏了千軍萬馬。
這一次他學了乖,再也不用那一字長蛇陣向山道攻去。
隻見他大發一聲喊,吼道:“各自為陣,攀山而上,別走山道!”
那些騎兵聽到指令,呼啦一聲跳下馬來,動作麻利地將長槍和盾牌背在背上,從腰間取下攀山的勾索,皮靴裝上釘刺,齊刷刷地向懸崖峭壁衝去。
熊山靜靜望著滿山遍野攀登而上的神風騎,臉上陰晴不定。
他可是戴著殺頭之罪來營救五皇子,雖然蔡希德告訴他死活不論,但他卻知道,不管五皇子是死是活,都不可能再有任何希望繼承大統了,他的腦袋,最多也隻能在脖子上寄存一兩天罷了。
念及此,他已經不會顧及這三千神風騎的死活了,他隻有一個念頭,便是在他所剩不多的時間裏,逮著這些如花似玉的臭娘們兒好好cao 弄,直至死亡。
時間慢慢過去,漫山遍野的騎兵已經快要攀上山頂。而山頂之上,竟安靜得異乎尋常。
熊山心中疑惑,按理說即便自己不走山道,那些心狠手辣的女子也會占著地利射殺漫山遍野毫無還手之力的兵卒。但現在約略過了兩個時辰,山頂卻毫無動靜,實在怪哉。
“啊!”
“敵襲!”
“啊!”
……
正當他心中疑惑難解之時,遠遠聽到無數慘叫傳來,十餘個兵卒便在快到山頂的懸崖上墜下。
山頂上的敵人終於動了!
但麵對這漫山遍野的士兵,那零零星星的攻擊並沒有抵擋多久便安靜了下來。
這樣輕輕易易地攻上了這天險,的確大出熊山的預料。雖然耗時兩個時辰,卻隻付出了四十餘名神風騎的傷亡。
等到山頂出現一麵大紅旗幟,熊山才在一眾護衛下小心翼翼地沿著山道而上,踩著那些被砸扁了的同袍屍體,即便悍勇如熊山,也不由心中生寒。
好不容易來到山頂,熊山卻並沒有看到預料中的許多如花似玉的女俘虜,隻有一個個灰頭土臉的神風騎兵卒。
不待他開口詢問,一名將官便跑步上前,戰戰兢兢地稟道:“稟將軍,此地女賊已全部伏誅!”
熊山聞言一愣,環目四顧,卻並未看到一具女屍,不由怒吼道:“屍體呢?!”
那將官身體一顫,哆哆嗦嗦地指著地上一塊濕噠噠的鬥篷,斷斷續續地答道:“二十餘人,全部被什麼邪物給溶了!”
熊山順著他所指看去,果見地上到處是濕噠噠的黑色鬥篷,卻並不見半具屍體,甚至連一個指頭都看不見。
他粗獷的臉上陣青陣白,許久才想起什麼,吼道:“殿下呢?!”
那將官硬著頭皮道:“沒—沒—沒找著—”
熊山聞言,噌一聲拔出腰間佩劍,便要向這將官砍去。
“報!”恰在此時,一個兵卒快速來到熊山身前,大聲稟道:“稟將軍,後山有條荒僻險道,似有人跡!”
熊山虎軀一震,在那兵卒的帶領快步來到那條險道,隻見雜草之上有被踐踏的痕跡,蔥鬱的樹枝也有折斷的樣子。
他循著那山道眺望,隻見神兔嶺下莽莽荒荒,除了綠油油一片並不見什麼蹤影。
“草!”他重重地罵了一聲,將手中佩劍還入劍鞘,縱步便向另一處山道跑去。
不待多少騎兵下得山來,熊山馬鞭一甩,大吼道:“給老子追!”
而早已從神兔嶺逃走的李鈺眾人,此時已在五十裏開外了。
隻是他們人人神色凝重,渾沒有逃出大難的喜悅。
因為,在那神兔嶺上,二十餘名重傷的姐妹並未和他們一起逃走,而是拚著最後一絲殘存的力氣,為他們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李鈺靠在一尊大石下喘著粗氣,而他瞥眼望去,便見到水明月手中拿著一枚金黃色的藥丸仔細端詳。
見到這顆藥丸,他心中也湧出無盡悲苦,這血影眾女每人都有一顆這樣的藥丸—香消丸。
隻有她們陷入必死絕境,並有屍體被奸辱的可能時,才會將此藥丸送入口中咬破,最終化為一灘膿水。
李鈺雖然不知這香消丸如何製成,但卻知道這藥丸的功效與二十一世紀的化屍水差不多。
正在這五十人悶悶休息時,十餘丈外的密林深處,一個黑色的影子發著幽幽藍光,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