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欒廷玉與孫立密謀
天色漸晚,孫立回到自己的下處,看到樂大娘子正在收拾床榻,他們這次帶來的丫頭都是梁山上花碧芳訓練的女兵,不是樂大娘子用慣的丫頭,所以樂大娘子把她們都打發出去了。
孫立坐在桌子邊上喝茶,樂大娘子弄完之後,回到桌子邊上,小聲說道:“官人,你猜猜我們在後院看到誰了?”
孫立抬頭看著樂大娘子,樂大娘子又壓低了幾分聲音,說道:“我看到那個楊節級的妻子了。”
孫立一下來了精神,道:“關在哪裏?怎麼你們一下就看到了?”
樂大娘子搖了搖頭,說道:“沒關著,就在祝家的後宅,我聽說是祝三郎的寵妾。”
孫立兩條粗粗的眉毛,猛的擰在了一起,冷聲道:“確定是她?”
樂大娘子點點頭道:“我問她的名字,確定是潘巧雲。”
孫立搖頭道:“這卻是我們想不到的了。”
樂大娘子也歎了口氣,道:“這……莊子要是……楊節級怎麼能接受啊。”
孫立想了想道:“這事不要說出去了,等到事情了了,楊節級若是知道了也就罷了,若是不知道,那我們也不要去說。”
樂大娘子點頭道:“我告訴賽花了,讓她也不要說出去。”
兩個人正說著,突然房門被叩響,夫妻兩個對覷一眼,隨後孫立起身走去,把房門打開,就見欒廷玉手裏拿著一大壇子酒一,滿麵堆笑站在門前,看到孫立一笑,道:“賢弟,我們兩個卻喝他個一醒方休。”
孫立苦笑道:“師兄,小弟已經喝得不少了,再喝明天就要起不來了。”
“起不來就睡。”欒廷玉淡淡的一笑,說道:“反正你才來,也不能做什麼。”
孫立有些驚疑的看著欒廷玉,道:“師兄,你……是什麼意思?”
欒廷玉似笑非笑的看著孫立,道:“我什麼意思也要進去說吧。”
孫立看了看欒廷玉,緩緩的讓了開來,欒廷玉大步進來,樂大娘子急忙從裏室出來,向著欒廷玉道:“見過伯伯。”
欒廷玉擺手道:“弟妹自去安歇,我今天一定和要他喝得痛快!”
樂大娘子有些擔心的向著孫立看了一眼,孫立擺手讓樂大娘子下去,然後拿了兩個小碗過來,又取了一包幹肉,都放在桌子上。
欒廷玉把酒壇子拍開,向著孫立一晃道:“聞聞,這是十年陳酒,我特地向祝太公討來的,他說讓我拿著這個酒來與你喝幾杯,看看能不能試探出來,你是真的來這裏看我的,還是……另有目的。”
孫立笑道:“太公多心了,我和祝家又沒有什麼來往,能有什麼別的目的。”
欒廷玉把酒倒進了碗裏,然後也不招呼孫立,一仰頭就幹了一碗,隨後看著孫立:“你要是沒有別的目的,那我這酒不是白喝了嗎!”
孫立臉一沉,道:“師兄,我們兩個雖然在師傅那裏學藝相處的時間不久,但是一向都交心的好師兄弟,你而今這樣猜忌我,卻是何故?若是你不放心我這個師弟,那我立刻就走,離開祝家莊,你看如何?”
欒廷玉淡淡的道:“離開祝家莊去哪兒?去中都上任嗎?”說到這裏欒廷玉靠近了孫立小聲說道:“中都的提轄不是賢弟吧?賢弟若是要離開,那登州應該是回不去了,隻能去見宋公明了吧?”
孫立一顆心嗵嗵亂跳,他強自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道:“師兄說得什麼?小弟不懂!”
欒廷玉離開孫立的身邊,又倒了一碗酒,大口喝了,道:“你不用懂,你隻告訴你一件事,我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我知道賢弟已經待不了登州了。”
孫立的手掌一點點的握緊,冷聲道:“師兄……那你是什麼都知道了?”
欒廷玉不答卻道:“把你的心思收起來!你在師門的時候,是我給你打得底子,你不是我的對手,別在這裏妄行!”
“師兄是要抓我去見祝太公嗎?”孫立沉聲道,欒廷玉不以為然的道:“我要是揭穿你,那我剛才在廳裏說明就是了,何用等到現在啊。”
“那師兄是什麼意思?”孫立這會反而平靜了許多,就把欒廷玉給他倒的那碗酒拿了過來,呷了一口。
欒廷玉讚道:“這就對了,我的師弟,一向都是這樣平靜的。”
孫立苦笑一聲道:“妻子親人的性命,都在師兄的一念之間,孫立就算是有幾分本事,也不敢妄行啊。”
欒廷玉伸手抄起了一根如意道:“你把自己家的槍法練得怎麼樣了,給我看看。”說著一揮手把如意丟給了孫立,孫立也不起身,就那樣揮動著如意,把槍法使出來給欒廷玉看。
欒廷玉一邊喝一邊看,不時的還點評兩句,突然,孫立沉聲道:“師兄,卻看看這一槍如何!”說話間如意閃電一般的向著欒廷玉的臉上刺了過來。
欒廷玉讚道:“好!這槍法你已經是大成了!”他一邊說話一邊抄起酒杯向前迎去,砰的一聲,如意的柄就刺進了酒杯裏,杯底立時被刺破,如意從杯裏出來,向著欒廷玉的臉上刺去。
欒廷玉叫道:“好!”張嘴吐出一塊幹肉,就打在了被如意刺破之後,飛出來的那個杯底上,本來飛速向前,轉得都無法看得清的杯底一下飄了開來,而與此同時,欒廷玉手上用力,小碗被他捏碎了,他的手指跟著合攏,抓住了如意。
孫立向前刺的動作不變,但是不管他怎麼用力,那如意都不向前一分,而且如意發出吱吱的響起,一道道裂痕在如意上浮現。
孫立冷哼一聲,就一收手,欒廷玉也是張開了手掌,如意碎成了六塊摔在了地上。
欒廷玉搖搖頭道:“師弟可是心狠了許多,剛才那杯底差點就讓師兄死在你的手裏。”
孫立慢條斯理的道:“那一下就是向著我來,我也死不了,何況師兄了。”
欒廷玉哈哈一笑,把孫立的酒碗拿過來,喝了一口,然後道:“宋公明沒和你說,我救過他一命嗎?”
孫立點頭道:“宋公明確是和我說了,讓我到了莊裏,要問問師兄是什麼心思,那日在陣上師兄的援手,宋公明可是一刻沒忘啊。”
欒廷玉淡淡的道:“果然是山東及時雨,這樣我就放心了。”
孫立湊到了欒廷玉的身邊,有些驚異的道:“師兄當真要幫著梁山嗎?”
欒廷玉冷聲道:“祝家害死了你師嫂子!”孫立一怔,欒廷玉就把祝清兒的死說了,然後咬牙切齒的道:“我對著她的屍體發過誓,一定要為她報仇!”說著欒廷玉鞋襪脫了,把自己的腳露出來,給孫立看了。
孫立倒吸一口涼氣,他和欒廷玉都是南邊的人,這樣剁趾立誓,是欒廷玉家鄉的風俗,若是不能完誓,那永世不能超生,孫立最後一點疑惑也去了。
“師兄,我和梁山的軍師吳用商量了……”孫立小聲把他們的計策講了,欒廷玉點頭道:“就按你們說得辦,你手下有這些兵,我也有些心腹,已經足夠了。”
兩個人說開了之後,心中沒有隔閡這酒就喝得痛快了,孫立有些好奇的問道:“師兄,你是從哪裏得到的我大反登州的消息啊?”
欒廷玉哈哈大笑,道:“我說你就信,哪裏有人給過我消息啊,隻是我知道你這個人最是老實,絕不會在大去當官的路上,跑來見我,所以在詐你一詐。”
孫立哭笑不得,道:“師兄,看來小弟若不是碰到了你也有這個心,那小弟就要死在這裏了。”
欒廷玉凝神看著孫立,道:“就算是我能看破你,我會殺你嗎?難道我沒有這個心,日後破莊,你會殺我嗎?”
孫立聽在耳中,不由得起身拱手道:“師兄教訓的是!”
欒廷玉拉著他坐下道:“不說那些,我們隻管喝酒,自從離開師父身邊之後,我還是第一次這樣放開了與人喝酒呢。”
孫立笑道:“好;我今天就讓師兄盡興!”說完端起酒碗和欒對碰一個,二人痛飲起來。
就在孫立和欒廷玉二人兄弟夜話的時候,李應和韓伯龍二人也在密議,隻是和孫立、欒廷玉師兄弟不同的是,他們兩個人麵色都極為的難看。
韓伯龍用力的拍著桌子,叫道:“好個及時雨,我隻道他是英雄,沒有想到竟然能做出這樣陷害我們的事來。”
李應倒還平靜,道:“宋江和晁蓋不同,據我盾來,晁蓋沒有野心,隻是一個受到了不平,而起來反抗的粗漢子,可是宋江不一樣,他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想壯大他的梁山,自然就會想出各種辦法,來招攬天下英雄,而且……”
李應頓了頓,恨恨的道:“今天這事,也怪不得宋江,當初扈成就告訴過我們,小心他們,還讓我們抓了黃信,來以示清白,可是偏偏那個小畜牲鬧出那麼大的事來,現在還住在梁山的大營裏,就算是沒有宋江用計,這事傳出去,我又怎麼能脫得了幹係啊!”
韓伯龍道:“那你打算怎麼辦?我倒沒有什麼,本來就是綠林中人,不過是重操舊業而已,可是你這裏這麼一大家子,難道就這樣交出去不成?”
李應沉吟不語,韓伯龍道:“扈成的信上寫明,田師中、耿恩澤兩個為了自身不擔責任,一定會把這件事給捅上去的,而李綱不想讓鄆王有變,也會把這件事報上去,這樣一來,扈成就隻有失察之過,借著鄆王之手,是能把這件事給抵過去的,但是我們,卻是再做不得良民了。”
李應長歎一聲,起身走了幾步,道:“罷了!扈成和我說了,李家莊本來就並入了皇莊,我們走了之後,這裏有他的掌控,不會讓我們家有什麼損失,至於細軟,我們自己帶走就是了。”
韓伯龍也知道,這次的事抵不過去,但是他心裏咽不下這口氣去,向著李應道:“不如我們兩個這就帶著人馬去枯樹山落草,就算是入了綠林也不與他宋江為伍。”
李應苦笑道:“兄長可以置這個氣,小弟還有個混蛋兒子在宋江的手裏呢,那必竟是小弟的長子,小弟也不能看著他就這麼落在梁山手上啊。”
韓伯龍恨恨的道:“這是什麼破事啊!”
李應道:“我已經讓張開帶著他們那批馬先離開了,家裏能拿走的,我們都拿走,有鄆王的關係,扈成一定會想辦法給我們洗白的,兄長就當去梁山暫住了。”
韓伯龍無奈苦笑道:“沒想到我們兩個竟然都有落草的日子。”
李應道:“我們就把莊丁也都組織起來,願意和我們走的,我們都帶上,有了自己的人馬,到了山上,我們也有資本和宋江他們抗衡。”雖然李應說得好聽,但是好好一個家卻再也住不得了,他的心裏自然不可能沒有怨氣。
李應這裏就寫了一封書信,叫了自己的次子李天勝進來,吩咐他送到梁山上去,為了到了山上能好好生活,所以李應給李天勝他們的解釋隻說是李進義搞出來的麻煩,本來李應以為李天勝會怪李進義,沒想到他教到李天勝的手裏,說明了意圖,李天勝卻是高興的一拍道:“爹爹總算是想開了,你要是再這樣執拗下去,孩兒就自己去投了梁山了。”
李應不可思議的看著李天勝,叫道:“你這畜牲,好好的家業你不要,怎地卻想著去做賊!”
李天勝不以為然的道:“這家有什麼可留戀的,天天就守在這麼一個小地方,就是來得衙役都要受他的鳥氣,那梁山好漢,天不收、地不管的,正是讓人舒心的日子,我去了幾次飲馬川之後,就想著要過那樣的日子了,就是爹爹死守著這份家……”
李天勝下麵的話沒有說完,李應跳起來給了他一腳,罵道:“給我滾!我李應前世造孽,生了你們這兩個畜牲!”
李天勝眼看李應氣得麵皮紫漲,不敢再說,就溜出去,上馬走了,李應站在那裏,氣得呼呼直喘,罵道:“老子守著這份家業也是給你們這些小王八蛋,好、好!既然你們不想要,老子也想著過那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日子,幹脆這家業,老子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