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徐京身陷郭家莊
徐州沛縣地界,昭陽湖南段,一左一右有兩座莊子,左邊的叫做郭家莊,莊主郭佑,是本地土豪,世代居此,而右邊的項家莊卻是後來的,項家莊的老項封是後周大將,因不滿趙匡胤兵變,而與當時的保義軍節度使袁彥共謀反宋。
可是袁彥雖然一再向項封表示願意起兵,並在項封自請向房州伺奉後周恭帝的時候,修繕兵甲,招慕人馬,但是在趙匡胤的壓力之下,袁彥最終老老實實的聽命於大宋,按著趙匡胤的安排解除了兵權,並把與他暗中聯絡的誌士盟單,交給了趙匡胤。
項封為了不連累後周恭帝,自行逃走,項家在江湖上流浪五輩,到了項允一輩,這才在昭陽湖安家,住下之後,老得子,生了一個兒子叫項充。
這項充生得粉雕成似的,性極喜武,十六歲就學得一身的好武藝,把家學的本事都學得手裏,後來得到了道家高手“逍遙羽士”司馬麒的看重,傳了他飛刀飛鏢法,他自己配家傳的蠻牌法,左肩背一麵蠻牌,上插二十四把秋風刀,右肩背一麵蠻牌,上插二十支落葉鏢,雙手翻開,遠打近射,三百步之內,左右開弓,無人能擋,人送外號“八臂粉哪吒”平素與人交手,全仗一條九尺火尖槍,難逢敵手,項允死後,這項充獨自領家,他妻子也管不得他,於是昭陽湖一帶好漢都以他為頭,隱為一方豪強之勢。
由於近年來賦稅加重,這些昭陽湖的魚民在項充的帶領下抗捐抗稅,私販魚貨,弄得官府早有除他之心,隻是徐州知州李乾是個昏庸的人,不世政事,隻怕州轄裏有事,被官家知道了責怪,所以並不肯出兵馬來管,這才讓項充,在鄉下囂張。
鄉中事務,你強他弱,項充的項家莊做大,那郭家莊自然就變得弱了許多,為這郭佑四下尋找保家教頭,在江湖上聘到一人,姓徐名京,外號“閃電蛇”擅使一條蛇頭蛇尾亮銀鏨,勇毅健武,而且這徐京有個好處,他的外號雖然有一個一“蛇字,但是為人卻是並像蛇一樣奸滑,而是平和有禮,他和他妻子單芸娘流落江湖,被郭佑召慕之後,對郭佑非常尊重,幾乎是郭佑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樣郭佑非常滿意。
這日裏天色已經晚了,徐京一個人人在家中,沛縣知縣張守禮來郭家莊遊玩,郭佑為了能和項充抗衡全力迎逢這張縣尊,打聽到這縣尊愛看跑馬賣解,而徐京的妻子就是賣解出身,就好說好商量,讓徐京的妻子去給張守禮表演。
徐京雖然心疼妻子有孕,但還是答應了,此時天色已晚,徐京眼看芸娘還沒有回來,就把郭佑送得掛麵翻出來,煮了一鍋,他也不會調味,就倒了點醋,蘸著吃那麵條。
剛吃了兩口,外麵有人敲門,徐京急忙過去把門打開,外麵站著一個滿臉胳腮胡子的一個大漢,這大漢的胡子連頭發都長到一起了,除了鼻子眼睛能看得清楚,連嘴都藏在胡子裏麵,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毛人似的,看到徐京哈哈一笑,道:“徐大哥!”
徐京認得此人叫“毛頭獅”李從吉,他就在江湖上走動,仗著一條雙刃降魔鉞橫行無阻,總做一些沒本錢的買賣,當初徐京在澤州賣藝的時候,李從吉被官府億追捕,徐京偶然之間救了他一命,這李從吉就和他結成了好友,隻是芸娘一直覺得李從吉是賊,怕他連累徐京,不同意和徐京和他多聯係,所以徐京到了郭家莊之後,和李從吉的來往就少了許多。
徐京急忙把李從吉讓了進來,笑道:“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這莊門都關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李從吉笑道:“我到山東買馬,有濟州府碰到了你們郭家莊的一個總管,這才知道你在這裏,我刻意討好那總管,是他帶我進來的。”
徐京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個……離開澤州之後,我四處流浪,好容易才安頓下來,也不知道到哪裏找你……”
李從吉擺手道:“行了,你和我還說這些做什麼。”他看一眼,道:“嫂子……沒在家?”
徐京一笑道:“她去莊上幫忙了。”
李從吉哈哈大樂道:“若是嫂子在家,我就約你明天到外麵去吃酒了,既然不在,你我兄弟,今天就吃個痛快。”
徐京苦笑道:“我這裏酒雖然有,但是沒有什麼菜肴啊。”
李從吉擺手道:“沒事,我有!”說完飛奔出去,一會的工夫,拿了一個油紙包進來,道:“這是我在前村買得燒雞,本來想著嫂子在家,我就不在你這裏留了,然後留著當晚飯,既然嫂子不在,我們卻拿來下酒。”
徐京聽得有些不好意思,李從吉怕他麵子不好看,道:“先把你那麵條盛一碗來,我餓了。”
徐京急忙盛了麵條過來,李從吉也拿了醋來拌麵,唏哩呼嚕,吃了一大碗。
徐京取了酒出來,又搜一盤醃豆,兩個人就著那豆還有燒雞吃酒,同時說著舊事,正吃得酒酣,外麵卻有人來敲門,徐京讓李從吉隻管自己坐,然後開門去看,就見郭家莊的總管郭懷就在門前,看到他之後,呲牙一笑道:“徐教師,你家大嫂回來了,可能是表演的時候累到了,說是肚子疼,讓你去接她回來。”
徐京不敢怠慢,急忙道:“管家稍候,我有個朋友在裏麵,我和他一聲,然後就和你去。”
郭懷笑道:“你和我走作什麼,我就是路過給你帶個話,我這就回家了,你家大嫂在莊主的花廳裏歇著,夫人的奶娘在哪裏看著,你又不是不識路,隻管自去就是了。”
郭懷說完就自行走了,徐京連聲向他作謝了,然後回到屋裏,向李從吉說了,李從吉急忙起道:“我隨哥哥一起去!”
徐京擺手道:“那裏是莊主的院子,不經同意,我不好帶你過去,你就在這裏等著就是了。”
當下徐京匆匆的走了,李從吉自己坐在屋裏慢飲,左等不見人回來,右等不見人回來,李從吉就有些焦急了,幾次站起來想出去找找,但是這裏是別人家的地盤,他不敢這樣過去,怕擾了別人,到時候遷怒徐京。
又等了一會,李從吉實在坐不住了,猛的起身向外走去,才到門前,就聽院子裏他那匹馬噅噅嘶叫,李從吉這馬是他濟州的馬商手裏買來的,據說是北地寶馬(就是扈成他們的貨),知道好惡,聽到馬叫,他就知道有外人進來了,於是回手拉刀,腰刀被扯出來半截。
有人快速到了門口,但卻不見敲,又過了一會,一柄牛耳尖刀伸了進來,撥那門栓,李從吉本來就窩著火氣,這會怒焰衝起,一把將門扯開,腰刀出鞘向著外麵那人就劈過去了。
外麵的人怪叫一聲,翻身滾了開來,另一人搶步上前,輪棒就打,李從吉揮刀格開,那個滾開的人尖聲叫道:“看刀!”隨著叫聲,手裏的牛耳尖刀向著李從吉飛射過來,李從吉向後退了三步,手裏的腰刀向下一垂,擋在自己的身前,那牛耳尖刀就打在刀麵上,叮的一聲跳飛開來。
李從吉向後一讓,那使棒的人就衝進來了,手裏的棒一攪,向著李從吉的心口探了過來,他的棒的是攪著進來的,李從吉這會要是用刀來格,自己的刀很有可能被攪飛了,急切之間,李從吉不敢冒險,一邊後退,一邊輪刀,打鐵一般的向著對方的棒上拍去,拍得棒頭砰砰直響,兩個人各自被震得後退一步,都沒有能點到便宜。
這會丟飛刀的那個人探頭向著屋裏看了一眼,叫道:“我說猴子,你那師妹眼裏不行啊,這小子生得怎麼樣不說,就這一臉毛,就和人不一樣了,看著還不如我好看呢。”
那使棒的冷笑道:“我和這人沒關係,看得那一臉長毛,還以為真猴顯世了呢!”他一邊說一邊用棒向著李從吉指去,叫道:“你是什麼人?徐京呢?”
李從吉沉聲道:“我是他的朋友,你又是什麼人?”
來得正是時遷和李袞,時遷怪笑一聲,道:“我們是救他命的!”
李從吉眉頭一皺,道:“再不說實話,我就要動手了!”
時遷一瞪眼,道:“打啊,當我們怕你!”
李袞多少比時遷要穩重一些,道:“我是單芸娘的師兄,我叫李袞!”
李從吉有些驚呀的道:“可是那飛天大聖嗎?”
李袞點頭道:“正是某家!”
李從吉笑道:“我聽芸娘說過你的名字,在下李從吉,澤州一路,都喚我毛頭獅子,是徐大哥的結義兄弟,他妻子在郭家莊裏不適,徐大哥去接他妻子了。”
李袞臉色難看的道:“還是來晚了!這個蠢貨看這樣子已經被人騙去了!”
李從吉有些驚異的道:“怎麼回事?李大哥,你和說說,發生了什麼?”
李袞長歎一聲,把今天發生在昭陽湖的事說了,然後又道:“我們來通知道徐京,可是這郭家莊裏不好進來,這還是晚上了,我們才混進來的。”
李從吉聽得怒發衝起,臉上的毛都炸起來了,叫道:“那潑賊定然把我大哥給我騙去拿了,待我衝進去,把我大哥給搶出來!”
時遷一擺手道:“你別胡鬧了,這莊裏還有兩位教師,四百多人馬,你就這樣衝進去,等著被分屍吧!”
李從吉瞪著眼睛叫道:“就是死了,我也不能讓我大哥就死在裏麵!”
李袞道:“你先別急,芸娘沒死,被救到鄰縣去了,那張守禮隻要還要點臉,就不敢把這件事聲張出來,所以他拿下徐京,應該是為了把芸娘給引出來,所以一時半會還不至於害了徐京的性命。”
李袞回頭向著時遷道:“時兄弟,這會就要看你的了,你卻去探探,徐京的下落,我們好知道怎麼救他。”
時遷道:“找人容易,隻是這一臉毛你要看住了,不然鬧出事來,我就陷在裏麵了。”
李袞道:“你隻管,我們這裏都等你回來再說其它。”
時遷身了一扭,就上了房了,悄無聲息的走了,李從吉看著他的身法,這才安下心來,就讓李袞進來,兩個人就在屋子裏等著。
徐京的住處,就在郭家莊裏麵,莊主郭佑的住處邊上,時遷竄房躍脊,一會的工夫,就到了郭佑他們家的院子裏了,由於外麵有莊門,每天進出人等都會受到檢查,外人是不許進來的,所以郭佑的內院的防守就沒有那嚴了,時遷毫不費力的進了內院,四下看看,正堂花廳處,還有燈光,於是閃身過去,就伏那屋子廓下,先舔開窗紙,看到裏麵有兩個人正在說話,於是側耳向著裏麵聽去。
“莊主,您喚小人來何事?”
“郭懷。”那屋裏一個穿著員外服的人說道:“你明天四更就押著徐京上縣,卻不可大意,絕不能讓他跑了,不然那人報複起來,我們承擔不起?”
郭懷諂笑道:“小人知道了,隻是可惜了,那徐京是我們莊子上對抗項家莊的助力,現在沒了他,陸、厲兩位教師,都不是那項充的對手。”
員外長歎一聲,道:“誰想那張守禮偏偏就看中了徐京的老婆,本來我想著,那女人是跑馬賣解出身的,必然不會在貞節,沒想到卻是這麼烈的,現在人又被救到臨縣去了,若是不能把徐京辦成死罪,張縣尊就不好說話了,所以隻能舍了他了,好在我們結下了張縣尊,有他在,對付項家莊應該也足夠了。”
那員外頓了頓,又道:“還有徐京那個朋友,我聽費總管說了,他也是江湖人,隻怕把這件事給漏出去,你讓費總管明天想個辦法把他給打發走。”
郭懷小心的道:“莊主,要不要……”他做了個殺人的動作,那員外搖頭道:“那些江湖人結朋交友的,一抓起來就是一連掛,我們不去惹他們,能打發走就行了,不要再生出事端了,若是不然,鬧得那些人來這裏尋仇,我們就頭疼了。”
時遷聽到兩個人說的,思忖片刻,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就溜回了徐京的家裏,把這事和李袞還有李從吉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