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連戰不勝損龍顏
三日之後,道君皇帝下旨罷朝一日,擺駕禦校場,觀看大宋和善鄯國比武,那高俅身為京營殿帥,知道今日場麵,事關他的顏麵,於是提前到了校場,特意調了十員驍將,各帶一千五百人,鎮住校場,另調他族叔“神鞭三郎”高鳳坐鎮中央,這高鳳本是東平王高懷德的後人,到了他這一輩的時候,爵位降替,隻留了一個虛頭的護國將軍之職,後來高俅做了太尉,高鳳親自找上門去,和他聯了宗。
高俅不過就是一個潑皮,能被開國元勳家族聯宗,改換門庭,自然樂得相成,而高鳳得了這個族侄,還把自己小兒子給高俅做了養子,立時得到了高俅賞識,幾年下來,官運亨通,現在已經坐殿前三帥之一的馬軍都指揮了,隻比高俅低半級,但是這高鳳知道自己的富貴從何而來,所以跟近了高俅,這讓高氏族人對他極為不恥。
鹵薄對對,黃羅傘蓋將近,所有武官都恭謹的到閱武場門前迎駕,隻聽得九聲號炮之後,大宋三皇子、欽領皇司使、嘉王趙楷,金盔銀甲,紫袍白馬,率皇城司下飛騎營開路,後麵捧日、天武、龍驤、虎賁四廂親軍衛護,金槍班簇圍,都領金槍班教頭了徐寧在前,後麵九龍大輦,左右文武相伴,太師蔡京、太傅王黼,樞密童貫、侍中李邦彥,護隨,大輦之中,黃羅傘蓋之下,正是大宋玉清微妙教主道君皇帝,後麵緊隨的就是太子趙桓。
沙裏通他們早就到了,看到這翻氣派,不由得都有些心驚,沙裏通回身向房安道:“那趙頭兒,這是要向我們示威啊!”
房安笑道:“二王子莫在意,正所謂站得高了,摔得重,一會他們輸了,就對得起這番氣派了。”
那校場之中有九間大殿,當中的是敞廳,道君皇帝就到了那殿上,自在當中坐了,一眾大臣都在左右而立,隨後宣了沙裏通見駕,禮必之後,賞了他一把椅子來坐。
道君皇帝讓人把那虎苻捧出來,道:“二王子,你們善鄯好意來獻那八寶天癡爐,乃是為兩邦交好之意,朕心甚慰,有意把你國當年奉與國朝的虎工苻賜回,但是這虎苻是你們當年戰敗奉與我大宋的,就這樣讓你拿回去,卻是對不起我大宋那些戰死的將士了,所以朕決定給你們一個機會,就在這校武場中,賭鬥三場,三局兩勝,隻要你們贏了,就可以把這虎苻拿回去了,你可願意?”
沙裏通暗暗腹誹:“你現在說得道貌岸然,那天給我的時候怎麼沒有這麼多的廢話?既然你想丟臉,那我就成全你!”想到這裏沙裏通起身道:“小王自當尊聖上旨意。”
道君皇帝滿意的點點頭道:“不知道善鄯準備如何比試啊?”
沙裏通笑道:“回官家,依小王看來,還是讓他們下場的人,自己商量吧,不然我們給他們限定了題目,他們就不好自己發揮了。”
道君皇帝無可無不可,反正輸贏不上心,點頭道:“好,那就讓上場之人,自己決定好了。”
道君皇帝的話音剛落,沙裏通身後閃出一人,大聲叫道:“回聖上,小人在我國中以拳力見長,想與大宋將軍,練練這拳術!”
沙裏通、房安都是一怔,此人叫阿育,是沙裏通的貼身侍從,他眼見沙裏通選了漢人來比武,心裏不服,這才搶先下場的。
沙裏通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阿育,剛想阻止他,就聽道君皇帝道:“這個好,比拳腳不易傷損,就這麼定了吧。”沙裏通臉上一青,恨恨的瞪了一眼阿育,房安低聲勸道:“殿下也不必焦急,就算是阿育輸了,我們還有兩場。”沙裏通眼見事已至此,也隻得無奈點頭。
道君皇帝回頭向著高俅道:“這位善鄯壯士想要比拳,你哪裏安排一個吧。
高俅連忙道:“臣以為由八十萬禁軍教頭柳世權出場最好。”
道君皇帝點頭道:“善。”高俅急心讓人喚了柳世權過來,他的人事先已經和柳世權說了,柳世權上來之後,感激的向著高俅丟了個眼色,他不過淮西閑漢,長槍大戟的本事實在不濟,本來這次高俅的意思是讓荊忠、鄔瓊兩個上場,他坐場第三場,隻要荊忠、鄔瓊兩個贏了,那他完全可以不用上場,白領同份現成功勞,現在頭一場改了比拳,這柳世權的一手花拳打得花團和錦簇,頗有幾分看頭,而且打拳就是輸了,也不至於傷命,高俅就換了他來上場,在皇上麵前有一個露麵的機會,柳世權知道高俅物意思,所以對他非常感激。
道君皇帝向著柳世權看了一眼,就見柳世權身高九尺,膀闊腰圓,站在那裏頗有威風,再看那阿育,隻有七尺高,偏還黑瘦,不由得麵上露出幾分笑意,雖然他不在意輸贏,但是輸了沒麵子,能贏自然想贏,於是道:“好了,柳世權,你卻和那善鄯國的使者比比拳吧。”
柳世權大聲叫道:“末將遵旨!”他看了一眼阿育,不由得更加有把握。
兩個人從殿上下來,就到了殿前,各自擺了個門戶,那柳世權身高勢大,看著就像是大人欺負小孩一樣,沙裏通看在眼裏,不由得惱火的罵道:“這阿育好生可惡,此番定是輸了!”
哈斯兒卻道:“殿下,我看卻未必,阿育的拳頭很硬的,那大個雖然高大,但是下盤空虛,不一定就能贏了阿育。”
上麵說話的工夫,下麵已經動上手了,柳世權雙拳舞動,左插花右插花,雙拳輪開了向前,兩條腿大步前進,阿育本來也有一些緊張,但是看到柳世權一動,立刻平靜下來了,就在他向前的時候,突然一伏身,一腳戳去,就插進柳世權雙腿之間,柳世權來不及收腿,被拐倒在地,急忙起來的時候,阿育大喝一聲,一拳輪出去,正擊在柳世權的鼻子上。
柳世權悶哼一聲,跪倒在地,鼻血長流,他的個子高,跪著腦袋到了阿育的腋下,阿育一下挾住,大吼一聲,用力外一甩,卻是摔跤的手法,柳世權好像飛了一般直撞出去,摔到了轅門才躺上,血噴一地。
殿上的宋徽宗才低頭喝了一口茶水,下麵就打完了,他有些怔愣的向下看去,完全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沙裏通跺腳叫道:“好!”說完放聲大笑,隨後向著道君皇帝拱手道:“官家原來有意讓著小王,這才派了這樣搞笑的大將出來,小王這裏謝過了!”
道君皇帝一張麵皮發躁狠狠的瞪了一眼高俅,這輸了也沒有什麼,可這太不像話了,高俅暗擦冷汗,他也沒有想到善鄯這小子怎地這般曆害,現在那柳世權還不知道死活呢,要是論拳被人打死,更加沒臉了。
這裏阿育回來,就向著沙裏通一禮,嘴裏嘰哩咕嚕和善鄯話說道:“小人看不得有事還要那些南蠻子來出手,所以搶著下場,還請二王子處置。”
沙裏通也用善鄯話回道:“你起來吧,你做得很好,回去了我再賞你。”
這沙裏通剛才隻想著能不能把虎苻給贏回來,這會阿育先贏一場,他的心就大了,回身向哈斯兒道:“一會你來第二場!”若是哈斯兒贏了,那他就不用漢人將官了。
哈斯兒早就等不得了,這會大步出場,叫道:“末將見過官家,請讓末將來打第二場!”
官家看了一眼高俅,冷聲道:“高愛卿,你可速派良將下場!”
高俅心裏叫苦,知道要是再輸了,皇上肯定饒不了自己,他不敢再用鄔瓊下場,就叫了荊忠過來,壓低了聲音道;“我們輸了一陣,下麵就靠你來扳回了!”
荊忠拱手道:“太尉放心,一切都有末將!”
荊忠也到殿下,見過了道君皇帝,然後向著哈斯兒道:“不知道閣下準備怎麼比?”
哈斯兒道:“男兒衝陣,都在戰場,我們就來戰場的玩藝吧!”
荊忠道:“好,我們就在馬上一戰。”當下二人就到了下麵積各自頂盔貫甲,就到校場之中,拉住了自己的馬,拉開了架子。
哈斯兒使一條一丈八鐵杆槍,用力振開,好像一條怪蟒一樣,催馬向著荊忠撲了過來,荊忠用一口三亭大杆刀,總長九尺九寸九分,看著哈斯兒的鐵杆槍刺到,輪刀猛劈,一聲巨響,鐵杆微微被劈歪一尺,但是仍向前刺,荊忠暗不好,輪開大刀連劈了六刀,這才把哈斯兒的鐵杆槍給劈開。
兩個人就在勢鬥在一起,那哈斯兒一條大槍輪開來好如一麵風扇,荊忠完全攻不進去,隻能是遊鬥,但是荊忠雖然攻不得,一口刀卻是守得頗緊,甚至都不與哈斯兒的大槍相觸,一時之間,倒也能支持得下來。
哈斯兒和荊忠鬥了三十幾個回合,仍然不分勝負,但是場中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荊忠正在落於下風。
又鬥了十幾個回合荊忠的馬力不足了,本來他騎得馬就不如哈斯兒的西域大馬,遊鬥跑得又比哈斯兒跑得多,這樣下來,靈活度下降,手裏的大刀就不可避免的和哈斯兒的鐵杆碰了幾次,那股強大的力量,讓荊忠的手臂酸疼不已,大刀都有些舞不動了。
沙裏通眼看勝負已定,不由得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原來這就是中土大將,恁地無能!”道君皇帝聽得清楚,不由得一張臉漲得通紅,惡狠狠的看著高俅,恨不得把他給吞了。
又走了十幾個回合,荊忠突然拉馬跳出了戰圈,向著哈斯兒低聲道:“我的戰馬乏了,卻待我換馬再戰,你可敢等我嗎?”
哈斯兒叫道:“吾卻不怕你,你卻換馬去吧!”
荊忠催馬到了解殿前,向著上麵叫道:“回官家,那善鄯大將說是雙方戰馬的馬力乏了,同意這場算做戰平。”
這可以說是不要臉到了極點了,王黼急忙叫道:“卻讓那善鄯戰將上來一問。”
荊忠在場上說話,他們離著遠,完全聽不到,沙裏通也是一臉的茫然,心道:“這是什麼道理?”
這會小軍早過去把哈斯兒給叫回來了,王黼搶著問道:“那善鄯戰將,你可是同意馬力不濟罷戰嗎?”
哈斯兒完全沒有明白這話問得有什麼古怪,老實的道:“是啊。”
王黼急忙道:“官家,那善鄯戰將願意算做打平。”
道君皇帝不瞎,哪裏有看不出來的道理,但是這會自然沒有否認的道理,含恨道:“既然如此,就讓兩將歸班吧。”
荊忠逃一般的走了,哈斯兒茫然的回去,沙裏通急急的問道:“你怎麼回事?怎麼就讓他算平了?”
哈斯兒驚叫道:“什麼平了?那小子他說他去換馬再戰,我就讓回來了,還沒打完的,怎麼就平了?”
大家這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已經完事了,再想找回來人宋國君臣哪裏能認啊,沙裏通氣得起身向著道君皇帝道:“官家的大將好生本事!”
道君皇帝一張臉皮臊得都沒了,用袖子遮了臉道:“二王子卻到偏殿歇歇,用過茶飯之後,再打第二場。”說完丟了二王子在那裏,自由一群宮娥彩女,大小太監簇擁著走了,沙裏通沒有辦法,也隻能罵罵例例的走了,哈斯兒不肯罷休,站在禁軍陣外,破口大罵,叫荊忠出來,但是罵得口都幹了,荊忠也沒個影子。
一進偏殿道君皇帝立刻指著高俅臭罵一頓,高俅不敢分辯,就跪在那裏聽罵。
趙楷幹咳一聲,道:“父皇,您先消消氣,待兒臣問問高太尉!”道君皇帝這才平靜下來,坐在那裏一邊運氣,一邊拿了茶來喝,卻是剛才罵渴了。
趙楷把高俅扶起來,道:“太尉,你那裏最後一名將軍的本事如何?還有你還有備選沒有?我們要想贏,還要再兩場才行啊。”
高俅苦著臉道:“那個……最後那員將軍……和荊忠差不多……”他話音沒落,道君皇帝甩手把茶碗向著他的腦袋丟了過來,趙楷急忙一拉,這才沒讓高俅被茶碗開瓢。
“和那荊忠差不多,還要再去平一場嗎!”道君皇帝氣急敗壞的叫道:“你們有臉去丟,朕還沒臉去看呢!若是這樣的不要下場丟,把那虎苻直接給人家還留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