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江若蘭初鬥扈三娘
來人正是“一丈青”扈三娘,她離開扈家莊之後,由於是第一次出門於路惶恐,小心行走,隻是手頭的盤纏不多,花錢卻是大手大腳,於路當了一回首飾,偏巧碰到了兩個偷兒,看她孤身一個女子,就動了劫她的念頭,隻是那兩個毛賊哪裏扈三娘的對手,不但把小命丟在她的手裏,還貢獻給了十幾兩銀子的盤纏和一頭驢,而且這一來讓扈三娘找到了巧門,沒銀子就找地方黑吃黑,於路偷兒、強盜、打悶棍、套白狼的被她殺了不少。
這會聽到楊溫問話,扈三娘自覺是個俠客了,把自己的真名實姓報了,倒讓楊溫有些愕然。
扈三娘雷厲風行,道:“我們不要在這裏說話了,若是去得晚了,被那些賊子傷了孩子,那就不好了。”
楊溫擔心兒子,也顧不得問太多,安頓了妻子,就和扈三娘一齊向那小溪處而行,扈三娘的江湖經驗都是扈成給他講出來的,隻是這姑娘用心,一樣樣的用起來,比扈成用得還好,她看一眼楊溫,勸道:“你這刀是上陣殺敵用得,江湖撕殺,你這刀就太長了一些,隻怕沒有那麼好用。”
楊溫聽了猛然醒悟,他本來也走過江湖,隻是這幾年做官,把性子給養成了,一時習慣難改,此時急忙把大刀放下,取了一口樸刀在手。
幾個快步又到剛才楊溫路過的那處小溪邊上,看到對麵果然有一座舊廟,楊溫一咬牙,招呼親兵跟著她,就淌水過去,隻是扈三娘卻不淌水,她四下看看,突然發現一顆樹上綁著一根繩子,由於被染成了樹的綠色,一時之間讓人不好分辯,扈三娘走過去把繩子扯出來,用力抖了抖,看看結實可用,抓著繩子飛身一躍,就到了河對岸了。
楊溫看了暗叫慚愧,心道:“我也是走老了江湖的,怎麼如今不如一個女娃娃了。”想到這裏,不敢再大意,小心的盯著周圍。
扈三娘眼看楊溫的那些親兵,腳步沉重,走起路來咚咚直響,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你們先別動,我獨自過去看看,省得打草驚蛇。”
楊溫拱手道:“多謝姑娘了!”
扈三娘右手向後,抓著刀柄,腳下按著扈成教得,蛇行向前,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一會的工夫就移到了舊廟的邊上,這破廟的四麵院牆倒了兩麵,另兩麵也有些搖晃,中間隻得一座大殿,其他的禪房也都倒得倒,塌得塌了,扈三娘伸手在一麵斷牆上一撐,飛身躍到了院子裏頭。
扈三娘進了院了,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冒失了,要是被人發現就露餡了,不由得吐了一下舌頭,然後又向裏走,一會的工夫就到了那大殿的邊上,側耳聽去,裏麵有小孩子的哭聲傳來。
扈三娘眼中殺意一動,心道:“就是這裏了!”她提了刀就要往裏撞,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拍的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扈三娘嚇得亡魂皆冒,反身而回,右手已經把拔刀而出,向著身後劈了過去。
在扈三娘身後的正是那個戴著黑麵紗的女子,她萬沒有想到扈三娘出手竟然這麼快,急向後縮身,好在她素來以輕功見長,身子回去,那刀幾乎就貼著她的臉過去,一刀把她臉上的麵紗給劃了開來,隻差一分就把她的臉給劈給了,饒是如此,紅繡鞋鋒利的刀氣,還是把她臉上激出一道紅痕。
那女子身若蝴蝶一般的向後飛去,人在半空,兩片黑色的蒙麵紗飄空散去,而那女子也是手快隨手抓出一塊麵紗重新又把自己的臉給蒙上了。
扈三娘得理不讓人,飛身而進,紅繡鞋寶刀當頭劈去,那蝴蝶一般的女子,手掌向後一撈,用黑布包著的兵器被她抓在手中,跟著用力一振,兵器上的黑布向著扈三娘的頭上罩了下來,而那兵器,跟著向扈三娘的身上刺到。
扈三娘左手翻起,抓著那黑布用力一團,黑布被她抓成一小團,就被她握在手裏,同時單刀橫刺,就刺在了一旁原佛殿的牆上,隨後身子借力,就在空中打了個番,那女子的兵器一下刺空,扈三娘這才看清,那竟然是一柄點鋼鍠,這是上古的兵器,一般人不要說用法,就是如何應付都不知道,扈三娘卻是無聲的冷笑一聲,這東西雖然曆害,但是扈成卻給他演示過,當然扈成要是在這裏,一定會告訴他,哥演示的是三棱軍刺,不是點鋼鍠。
扈三娘和那女子分開,兩個人都惡狠狠的瞪著對方,那女子心道:“老娘好心提醒你那裏麵危險,你特麼她的怎麼上來就動手啊?”扈三娘卻是暗道:“女狗賊,還真是你綁了孩子。
兩個人瞪了一會,越發心狠,同時出手,一個刀向前送,一個鍠向前刺,眼看兩件兵器就要碰到了一起,兩個人心裏同時暗道:“壞了,要是把裏麵的人給驚動了,隻怕就要傷到那些孩子了!”想到這裏兩個竟然同時手上一凝,刀、鍠換位,竟是一點也沒有碰到一處。
兩個人都有些驚異的看著對方,就在這個時候,大殿裏有人沉聲叫道:“馬上收拾東西快走,這個小兔崽子的爹看樣子是個軍官,不要找上門來,那就壞了咱們的好事了!”
裏麵有收拾東西聲音,那個黑麵紗的女人惡狠狠的向扈三娘低聲說道:“一會再找你算賬!”說完飛身閃到了大殿門上匾額後麵躲著。
扈三娘還想動手,但是她想了想,怎麼都覺得這女人不像是劫了孩子的,思忖片刻,一閃身到了斷牆處,果然楊溫不放心,已經帶著人湊了過來。
扈三娘向著大殿裏指了指,楊溫情知兒子在裏麵了,二話不說飛身進來,扈三娘在他的耳邊道:“你去門前要人,我在暗處救你兒子。”
楊溫帶著五個伴當,就衝到了大殿的門前,他們的腳步沉重,大殿裏已經有所查覺,立刻了動靜。
扈三娘這會潛到了窗口,就見大殿裏有五個男子,都是一身彪悍的樣子,大殿佛祖早就被掀去了,那供台上縛著五六個小孩兒,五個男人聽到腳步聲,同時提了樸刀,就在門前防備。
咚的一聲,一隻破舊的香爐子順著大殿門飛了進來,打在地上,香灰飛舞,那五個大漢裏麵一個臉上有疤的大漢最是機警,大聲叫道:“都別進來,不然老子殺人了!”說著回身一腳,踹在供桌上,那供台搖晃,幾個小孩兒一齊哭了出來。
楊溫在外麵大聲叫道:“鼠輩,把我的孩兒放出來,不然的話,我讓你們都死!”
疤臉大漢一伸手把楊真抓在手裏,叫道:“老二、老三、老四跟我出去,老五把幾個小崽子都給我宰了!”
四個大漢一齊竄了出去,第五個大漢提刀向著那幾個小孩撲了過去,躲在窗口的扈三娘就從懷裏取出一枚鐵彈丸來,丫字形彈弓架起,這樣的彈弓缺點是射程短,優點是不用像那種弓式彈弓,要給彈丸留出彈道,不然容易傷手,扈三娘隻跟著扈成學了不到一個月,就已經超過扈成了,這會瞄也不瞄,飛彈射去,那彈子激電一般的射去,正打在大漢的太陽穴上,扈成燒得彈子,是用了模子的,每顆彈子,都不是光溜溜的,而帶著蒺藜刺的,到了那大漢的太陽穴上,破肉入骨,大漢悶哼一聲,倒地就死。
衝出去的那些大漢提著樸刀站在一排,當先就是那個疤臉,向著楊溫冷聲道:“給我讓路,不然我把你兒子給宰了!”一邊說一邊把刀抵在了楊真的脖子上。
楊溫嚇得一哆嗦,那敢向前,冷聲道:“你把孩子放了,我也放你走就是了!”
疤臉大漢冷笑道:“哪有那麼便宜,我們都是給梁師成隱相辦事的,你惹了我們,隻怕以後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楊溫眉頭一皺,心道:“不對,這些人要是真的梁師成的手下,豈敢這樣大肆張揚,而且說到梁師成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尊重,隻怕他們是冒充的!”
想到這裏楊溫冷聲道:“你們不是說你們花蝴蝶的部下嗎?”
那疤臉大漢嘿嘿一笑,道:“不錯,我們老大就是花蝴蝶,那是了不得女魔王,你要是不想死,最好讓路,不然我大姐從梁師成大人那裏回來,你就死定了!”
大漢隻顧說話,刀離開了楊真的脖子,就在這個時候,匾額後麵一個聲音炸起:“你個王八蛋,老娘幾時有了你們這樣的手下!”隨著叫聲,那黑麵紗女子,飛撲而下,點鋼鍠就勢刺去,一下刺進了那個大漢的腦袋裏,隨著她鍠向下,生生把那個大漢給剖開了。
黑麵紗女子一伸手從大漢的手裏,把小楊真給搶了過來,這些變故都在眨眼之間,旁邊的老二、老三、老四這會才反應過來,那老二咆哮一聲,向著黑麵紗女子撲了過來,另外兩個卻是站起來想跑,楊溫怒吼一聲:“給我攔住!”他的部下把老三、老四給攔住,楊溫飛身一步過去,一刀下去,把那個老二的腦袋劈飛了。
老三、老四看樣不好,硬衝開包圍就跑,扈三娘躲在暗處又是一彈子,正好就射在老三的後心,這顆彈子上有一根長刺,這會破肉而進,帶著彈飛進了老三的後心,老三悶哼一聲躺在地上,也是不活了。
老四嚇得魂都沒了,跪在地上隻叫饒命,那黑麵紗女子,把楊真丟給了楊溫,然後過去用點鋼鍠把那個家夥的腦袋給挑了起來,叫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打著我花蝴蝶的名頭出來為惡!”
那老四苦著臉道:“我們是東西人,韓忠彥大人府上的一位主管找得我們,隻讓我們打著您的旗號做點壞事,做什麼由我們自處,我們哥們裏,老三就是拍花出身,這才選了這一道的。”
楊溫這時在後麵叫道:“那這裏的官員來找你們?”
那老四又磕頭道:“那是老大想出來的,他說現在明著的宰相是蔡太師,內裏的宰相就是梁太監,我們用他的名頭,沒有人敢動我們,我們這才……”他話音沒落,那花蝴蝶尖嘯一聲:“給老娘去死吧!”一鍠把那個家夥給穿了個透心涼。
楊溫知道這些綠林中的人,最看重名號,被人盜用了名頭,就是死仇,這個家夥死得可以說是沒有純屬活該,不過知道了這女子的身份,楊溫更不願意和她在一起,於是叫道:“三娘,我們走!”他不欲暴露了扈三娘的名號,讓花蝴蝶尋仇,這才叫了三娘二字。
楊溫隻道那個家夥是死在盜用了人家的名頭上,但是扈三娘卻注意到,這花蝴蝶殺人的時候,眼中閃過的痛苦之色,她是被相思磨心這才出來的,自然一看這女子就知道也是犯了這個心病,不由得有些同情他,不過楊溫叫了,她和這女子又不熟絡,所以閃了出來,道:“那裏麵還有幾個孩子呢。”
楊溫示意自己的親軍到裏麵,把孩子都抱出來,然後帶著扈三娘,也不和那花蝴蝶說話,隻顧走了。
一行人匆匆回到了茶攤處,冷夫人看到孩子不由得一把摟到懷裏,又哭又笑,好一翻傷心。
那看茶攤的老漢和老婦,沒想到楊溫他們真的把孩子給接回來了,不由得都是驚愕不已。
楊溫道:“那裏的綁匪不是花蝴蝶的人,我們去得時候,正好花蝴蝶趕到,把那些人都給殺了,我們就把孩子給救出來了,老伯看看,這些是誰家孩子,都給送回去吧,至於那廟裏的人,這會都是死人了,你們也別報官,省得沾到了麻煩。
看茶攤的老漢連聲答應,一會自去找人,把孩子送回去,楊溫他們不想沾上官司,急急上路,冷氏夫人抓了扈三娘不讓她走,聽到她要去孟州,連聲道:“那正好路過東京,我們可以有一段順路,正好一起上路。
扈三娘眼看推辭不得,隻好跟著楊家的人,一起上路,向著東京而去,隻是他們不知道,他們走了不久,那花蝴蝶也騎著大走騾,徑向著東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