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博州城內訪老端
大船在黃河上行駛著,扈成、蕭嘉穗、葉天壽三個自在一旁,不與人來往,焦挺看出對方沒有和他深交的意思,思忖片刻,走上前道:“三位都是好漢,若是看得起我焦挺,博州一府有事,提我“沒麵目”的名字,也能有些名號。”
扈成笑道:“焦兄是河北有名的奢遮好漢,我們也早知道你的名字,我們記住“沒麵目”這三個字了,焦兄到了京東一路,也來找我飛天虎扈成就是了。”
焦挺把這名字深深的記住,道:“小弟惡了那大鹽梟曹洪,隻怕短時間之內,都不會再到京東一路了。”
扈成思忖片刻,道:“卻是我們連累焦兄了。”
焦挺搖頭道:“這與尊駕無關,我當初來京東路殺人的時候,就知道有這個結果。”
蕭嘉穗道:“焦兄以後這私鹽買賣隻怕是做不得了。”
焦挺苦笑一聲道:“做不得就做不得吧反正這買賣也不見得有什麼好的。”
扈成在一旁道:“這位是我的師兄,蕭嘉穗。”
“可是蕭聖僧嗎?”蕭嘉穗的名頭比起扈成卻是大的多了,焦挺一聽名號,就震驚的看著蕭嘉穗,叫道:“小弟還說要護著您,這博州府誰不知道明月長老的威名啊,小弟當真是不自量力了。”
蕭嘉穗微笑道:“焦兄不必太謙,焦兄從中山府一路打到博州,三十二局大擂無一負局,這名頭也是傳得久了。”蕭嘉穗跟著明月長老行走江湖,對很多人的來曆都了如指掌。
扈成本不欲和焦挺過多交往,因為他的魂煙在焦挺的身上用不上,而焦挺這個人又沒有什麼特點,扈成連他是怎麼死的都記不太準了,但是焦挺自己湊上來,他也沒有向外推得道理。
扈成猶豫片刻道:“焦兄,你這買賣真的不能做下去了?”
焦挺苦笑一聲,道:“我們河東幾路的鹽都是從曹洪手裏拿出來分銷的,這一次殺了曹洪這麼多人,那曹洪豈會善罷甘休,隻要他用鹽貨威脅,河東諸路就不會允許我再做下去了。”
扈成想了想道:“小弟北上想和遼人做點小生意,要是哥哥不棄,就駐在雄州邊,給我做個眼線如何?”
蕭嘉穗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扈成,他們和焦挺交情淺薄,直接這樣招攬有些唐突了,隻是扈成知道,這焦挺性子不好,沒有什麼朋友,磋砣半生,無處投奔,所以一碰上李逵就和他上了梁山,現在有一個機會給他,焦挺萬沒有拒絕的道理。
焦挺有些驚愕的看著扈成,雖然扈成沒說要做什麼買賣,但是隻要有遼人搭上邊的,宋朝這麵無非就是鹽、糖、茶、鐵、布,遼人那麵則是皮毛、馬匹那樣都不是小事啊,扈成就這樣向他說明,焦挺不由得有些激動,拱手道:“若得公子帶掣,焦挺怎敢推辭……隻是我在這博州還有些首尾,要了了之後,才能北上。”
扈成點頭道:“我來這裏還要拜見我師父,一時之間也不會就走,不如我們相約再見。”說話間向蕭嘉穗看去,他可不知道明月長老住在什麼地方。
蕭嘉穗道:“這樣,我們就在高唐琉璃燃燈古佛寺相會吧,我們等焦兄十天,十天過後我們就要離開這裏向北了。”
焦挺連聲道:“聖僧放心,不用十天,焦某一定趕到琉璃燃燈古佛寺拜會明月大師。”
幾個說話的工夫船已到岸,焦挺和這船主還有交待,扈成他們先自下了船,與焦挺作別,向著博州府城而去,韓伯龍推薦的那個皇甫端就住在這裏,他們離開扈家莊之前,韓伯龍就已經來這裏和皇甫端會麵,扈成他們的商行雖然沒有買賣,但是不妨礙他們北上,這一次送葉天壽回去,可以說是一舉兩得,另外他們也要到韓伯龍處等候扈家和葉光孫的消息。
三個人牽著馬進了博州城,找人打聽了韓伯龍留下的地址,一點點的找了過來。
皇甫端的家樸素平淡,沒有一點出奇的地方,雖然院子大了一些,但是從開著的大門向裏望去,也看不到什麼擺設,倒是掛著一些亂七八糟,叫不上名字的玩藝。
蕭嘉穗急走幾步,到了皇甫家的大門前,伸手叩門叫道:“可有人在家嗎?”門邊的鄰舍看到,都道:“你們也是來醫馬的嗎?卻向裏走,皇甫先生就在後麵,他是不禁外人出入的。”
扈成拉著葉天壽的手,跟著過來,三個人一齊進了大門,繞過了影壁,果然見一群人正圍著一頭病牛在說著什麼,扈成幹咳一聲,道:“借問,這裏皇甫先生的家嗎?”
“老夫便是皇甫端,尊駕找我嗎?”一個花白頭發,留著一部深紫色長髯的老者站了起來,他隻著一身短打,胳膊袖子還有褲腿都卷了起來,看著就像是一個老農一般,上眼打量也應該在六十開外了,但筋強骨壯,聲若洪鍾,這會一起身一眼看到了銀鎦白,那眼睛立時就直了,不管不顧的過來,上下打量著這馬,半響才叫道:“這是燕北馬王的後裔,好神駿樣子,端得非比凡品。”
葉天壽起了調皮的心,笑道:“老人家看得準確,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這是第幾代的馬了?”
皇甫端一下來了興致,就抓著馬骨摸了一會,又把蹄子拿起來仔細相了相,最後還去扒了那馬的眼皮,扈成和蕭嘉穗饒有興致的看著,也不去打擾,半響過後,皇甫端把蹄子放下,道:“這是第二代的血裔,不知道老夫說得對也不對。”
葉天壽拍掌笑道:“老人家好眼力,這匹馬是當初我爹爹馬欄裏一匹燕地馬王的兒子,我九歲的時候,我爹爹把它送給我,一直跟著我到現在。”
皇甫端感慨的道:“這馬不但血脈好,而且馬走得也好,不像是那些公子哥家的馬,都圈在欄裏,舍不得跑跑,最後和肥豬都差不多了,這馬保養的也好,走得也好,端得能多走幾年。”
扈成和蕭嘉穗兩個相視一笑,道:“皇甫先生,怎麼隻看獸不看人啊?”
皇甫端這才想起來招呼客人,連聲道:“都是老漢沒眼,幾位應該不是來看獸醫的,不知道……”皇甫端的話音沒落,就聽到有人大門前叫道:“他們也是我們的夥計!”
眾人一齊回頭,就見韓伯龍背剪著雙手帶著幾個隨從進來,笑嗬嗬的道:“皇甫老兒,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扈小官人。”
皇甫端大驚,叫道:“那是貴客來了!”說著向那些人道:“你們都回去吧,這牛我的兩個徒弟就能醫治,老漢今天不接活計了。”
那些人都被轟走了,皇甫端讓幾個徒弟把病牛帶到後麵去醫治,又命一個童子跑去外麵的酒肆,叫些酒菜回來,這裏自招呼扈成他們進屋坐地。
幾個人分賓主落座,韓伯龍笑道:“我昨天傍晚就接到李應的飛鴿傳書了,知道你們今天要來,還想著到外麵去接你們,沒想到你們卻自找來了。”
扈成笑道:“我們急著要見皇甫先生,自然來得就急了,那個……”扈成頓了一下道:“我家裏不知道怎麼樣了?”
韓伯龍點頭道:“你卻放寬了心,我和李應商量好了,有了消息他就放飛鴿過來,現在沒有,就是沒什麼大事。”
葉天壽也道:“卻請韓大官人幫我問問,我舅舅家裏如何了。”
韓伯龍滿口子的答應,這會酒菜都給端了上來,韓伯龍的從人斟上酒,然後退了出去,幾個人喝了幾杯之後,扈成問道:“不知道韓大哥和皇甫先生說得怎麼樣了?”
皇甫端不待韓伯龍說話,便道:“老漢沒有不應的,雖然老漢愛牛,但是更加愛馬,想想那些北地好馬,老漢就覺得血都是熱得了。”隨後皇甫端又小聲道:“老兒有個徒兒,喚做“金毛犬”段景柱,他還在那邊境上走馬,都是偷得遼地貴人的馬,帶著種回來的,我們到了邊界有他的耳線,什麼都是現成的。”
扈成擊掌道:“太好了!”說話間一眼看到葉天壽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扈成不由得一僵,自己這些人在這裏商量著偷東西,還不避諱著主家,實在有些不太合適。
葉天壽看到扈成看她,不由得意味深長的一笑,道:“小弟家裏在薊州也有馬場,要是你們願意,可以光明正大的進一些馬,等到回來時再夾雜一些別的馬,就不著人的眼了。”北地販到宋地的馬,都是閹過的,若是能帶回來種馬,那就值了大錢了。
韓伯龍大笑道:“葉小哥,這個可是你說得,不能反悔啊!”說完向著扈成擠了擠眼睛,葉天壽站出來替扈成和祝家對陣,他是親眼看過的,隻以為葉天壽是礙著扈成,才決定拉這個買賣的,隻有扈成知道,他們家豈是幾家馬場啊,北地大遼所有的馬場都是他們家的,想用多少馬,隨意調動,那裏在乎這麼幾匹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