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帳的祝飆輕輕的研著墨,桌麵上攤著一張微微泛黃的紙張,這是他們部落的蠻兵從漢人縣城裏搜到的,祝飆看了也把它當寶貝似得。
不過漢人書信使用紙寫的,蠻中自然也要用紙,祝飆提筆良久卻不知該如何下筆,挑戰書信很好寫,隻是他在猶豫,這是個契機,一個抉擇他和部眾未來的契機。
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女兒祝融與那個叫惡來的漢將的關係,祝飆相信漢人很願意接納他,他的下半輩子也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他也可以什麼都不表示,如果蠻人戰敗再向漢人示好,他也相信自己不會死,隻是過的就不會太舒服。
祝飆躊躇不定,幾次提筆又幾次放下,他不知道該何以自處,如果現在寫了,萬一事情敗露他便是身死殞命的下場,若是不寫,後半生的榮華就會流失。
需知: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祝飆抬眼一看原來是祝融,如今的祝融梳洗幹淨,手按腰刀,腿係飛刀,頗有女中豪傑的氣魄。
“父親何事煩憂?”知父莫若女,祝融一眼便看出了祝飆的惆悵。
祝飆輕歎一聲給祝融使了個眼色,祝融會意來到營帳邊左右瞄了眼,確定沒人偷聽後做了個安心的手勢
祝飆這才放心,將自己心中之事說出來,祝融聽了沉思良久,這可是關係到她們全祖的大事,馬虎不得。
良久方道:“父親,您認為木鹿大王能贏麼?”
“他雖年輕,卻有數萬精銳,更有虎豹術法相助,未嚐沒有戰勝漢軍的可能,漢軍中不乏奇策,更有強弓硬甲,也有獲勝的可能。”
“木鹿若敗,當如何?”
“如能僥幸逃脫的,偏安一隅,也可享一世太平,孟呐骨便會重新掌權。”
“漢軍若敗,又當如何?”
“退卻,再過數年,甚至數月便會卷土重來。”
祝融認命似得說道:“所以,寫吧,我蠻中,無論領土、弓弩、計謀、人數均不如漢軍,漢人既然鐵了心要吞並我族,我們還不如早作打算。。”
女兒的這番話為祝飆推開了一扇窗,可轉念一想祝飆又道:“女兒,你願意嫁給漢人…”
祝融一怔,不由想起典韋在穿榻上的勇猛,不由臉紅:“父親,這也是為了族群考慮,,寫完後女兒當親自送去。”
說完,一溜煙的跑了,祝飆苦笑一聲,女兒了解他,他又何嚐不了解女兒。
既然女兒不反對,他也豁出去了,隻要能自己和女兒後半生衣食無憂,祖群兒郎免於兵災,其他人死活關他何事?
定下心來,祝飆提筆揮墨洋洋灑灑,沒一會三百字的戰帖出來了,而後又拿出一張紙寫了起來,寫的那叫一個言辭懇切,為了取悅白寒,順帶著把孟呐骨罵了個狗血淋頭,把白寒捧得跟朵花一樣,寫完之後連他自己看了都感覺虛偽。
將兩張紙小心的裝進信封後喚來祝融,囑托要一路小心後這才放下心來,那封信要是讓孟呐骨看到,絕對會提刀找他拚命…
漢營與蠻營相隔十餘裏,對普通蠻人來說要走上好一陣子,但對祝融的卷毛赤兔馬來說就算不得什麼了。
卷毛赤兔馬是祝融在交市上發現的變種,各方麵素質極優,十餘裏的路程連一刻鍾都用不上。
縱馬遠眺漢營,隻見漢軍營寨布局莊重,寨牆上每隔五步都有手持長矛的軍士守衛,那些人一動不動的,也不說話,這在蠻族大營根本是不可能的。
還有守衛在轅門前的幾十名軍士,除了一個領頭的坐著休息外,其他人站的跟雕塑一樣。
祝融開始理解這支漢軍和趙韙軍隊的區別了,有了父親的協助,漢軍一定能打敗木鹿那個家夥!
想著,祝融衝到轅門口,守門的軍士早就發現祝融了,見祝融縱馬衝來,20把長矛齊齊對準了她。
領頭的隊率拔刀大喝:“什麼人?”
祝融來到轅門外,學著漢人的抱拳禮比劃了下,說道:“蠻族使者祝融,送書信一封。”
“書信呢?”這隊率顯然不相信蠻族居然會送信來,隻怕連會寫漢文的都找不出幾個吧…
祝融拿出書信遞給隊率,隊率接過掃了眼封皮,雖然是個低級軍官,卻也被上頭強製學習一些字,常用字還是認識不少的,書心上寫著歪七扭八的幾個字:漢攝政王親啟。
字算不上漂亮,卻也能看清,隊率仔細打量著祝融,把手一揮:“書信留下,你可以走了。”
“我父親有言在先,此信必須親自交給攝政王。”
出於謹慎,隊率還是問道:“你父親是誰?”
被一個看門的這麼問,祝融有些不耐煩了,“你無須知道,放我進去便是。”
這隊率一聽,一個蠻族小娘們說話居然這麼狂,以為他們大漢男兒都是泥捏的不成,他也來了脾氣,指了指背後的轅門:“不說出來這個門你就進不去!”
“你…”
祝融氣急,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這時候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吵什麼呢,隔的老遠都能聽到你們在這嚷嚷。”
隨著話聲,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將軍扛著兩把合在一起的鐵戟走了過來,看到來人,隊率不敢怠慢,抱拳施禮:“典將軍,這蠻女說奉了父親之名要進大營親手將書信交給攝政王,卻不說他父親是誰,小的不敢放她進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一心癡迷祝融的典韋,本來典韋吃飽了正在大營裏瞎轉悠,突然來了尿感,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撒尿,就聽到轅門口有人吵鬧,那個略顯沙啞的聲音他感到耳熟,撒完尿就過來了。
看到祝融,典韋露放出春天般溫暖的笑,“娘子,你咋來了?”
娘子一出口可把隊率嚇得不輕,再不敢小瞧祝融了,一個送信的蠻女居然是將軍的娘子,這也太扯了…
“誰…誰是你娘子…”
“哎,話不能這麼說,那晚你已經是俺的人了,俺老典也不是那種…怎麼說來著…恩…用大王的話說就是拔屌無情的人,俺不是那種人自然要對你負責了。”
“你…”祝融雖然不知道拔屌無情是什麼意思,卻也猜到不是什麼好詞,哼聲道:“我奉父親之命前來送信,讓我進去。”
典韋哈哈一笑,“既然是嶽丈大人讓你來的,趕緊進來,娘子,俺帶你去見大王。”
“跟你說了不要叫我娘子!!!”
“這又有什麼關係啊…”說著典韋小跑著來到祝融馬下,扛著鐵戟為她持鞭墜蹬,當路過隊率身邊的時候典韋嘿嘿笑道:“小子做的不錯,俺看好你哦,哈哈哈。”
隊率一愣,什麼狀況?
祝融把頭扭到一邊卻還是忍不住偷偷瞄著身前的典韋,之前典韋算不上厭惡,現在的典韋的舉動讓她還是有些感動的,起碼以前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孟獲就不會這麼做。
或許,做他的女人也不錯呢…
念頭稍轉即逝,祝融羞著臉將這念頭摒除出去,心道,祝融你想什麼呢,他可是漢人啊…
轅門到王帳雖然不長卻也有一段距離,路過的軍士不知凡幾,看到被譽為惡來的典將軍為一個蠻女牽馬,軍士們大跌眼鏡,不由猜測蠻女的身份,一些消息靈通的開始顯擺起來,典將軍有個蠻族娘子的消息流傳開來,更有甚者,還弄出了半個月前發生過的事。
根據不願透露姓名的漢軍士兵張三所說,那一晚典將軍將祝融報進營帳,虎軀一振,身上衣衫悉數化作碎片,挺槍便上,那一晚典將軍把各種姿勢用了個便,足足弄了二十四次啊。
然後留言不斷發酵流傳,最終居然成了108次,由於典韋龍精虎猛,將士們也不曾懷疑,倒是把典韋自己嚇得夠嗆。
親娘嘞,108次,那還是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