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黃毛的房間,黃毛正躺在床上,鼻子上插著管。雙眼緊閉!
如果說,之前耗子臉的包紮已經看起來十分嚴重,那麼,黃毛的包紮,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
耗子臉隻是肚子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而黃毛此時此刻,不但腦袋包了個滾圓。而且,整個上身已經全部包裹的嚴嚴實實,絕逼的一個真正的木乃伊一樣的包紮方式,
床頭,五六個吊瓶一起掛著,一起往黃毛的胳膊上輸著各種液體。
黃凱一見黃毛的情形,頓時有點反應過來點什麼。癟了癟眼睛看唐小東:“唐小東,據我所知,你這位黃毛兄弟,好像是行凶者,他好像沒受什麼傷吧。好像沒有人打他吧,怎麼現在,包的跟一個粽子一樣,啥意思,想訛我們是不是?告訴你,沒門!哼哼,你這套,我見多了我。”
唐小東聞言清了清嗓子:“咳咳,黃哥呀,這事兒呢,我也不想狡辯。我自己說了也沒意思,這樣,你我都各退一步,聽汪主任說,怎麼樣?”
黃凱聞言,看了看唐小東,然後看向王京衛:“大夫,你給我老老實實交代,這位是不是沒有啥傷勢,是想故意訛人的。”
王京衛聞言,馬上開始發揮他的金馬影帝演技。
“哎呀呀,哎呀呀呀這位兄弟,你這是說啥話呢?還故意訛人?你還真敢說啊。這位小兄弟,身中了五十三刀,刀刀見肉,刀刀入骨,光血,就淌出去一半,補血就是十來袋子。
而且,脾髒,肺部,胃部,乃至心室,那都受到了嚴重的波及。他能喘著氣兒到醫院,那就是人家祖上的造化。不然早死了。這位哥們,到現在,都還沒脫離危險期呢。一馬靠打水維持小命,還指不定哪天就蹬腿了。而且,打送進來那天起,就沒說過一句話,就沒有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飯,甚至,連眼皮兒都沒睜開一下。
現在他的情況,那是比植物人還植物人啊好不好。而且,就算植物人,他都有可能做不成,指不定什麼時候一口氣沒上來,那死了。我說呀這位兄弟,話可不能這麼說啊,還訛人。有這麼訛人的嘛?甭說五十三刀,就是給你三刀,你受得了嘛你?小夥子說話要注意措辭。真是的,什麼社會呀這是,人都這樣了,還說人家訛人,真是沒得救了,沒得救啦”
王京衛說著,不斷的搖頭歎氣,大發言論說什麼世道險惡,人心不古,連點最基本的同類同情心都沒有,一天眼睛就盯著錢,真是讓人心寒哪
不得不說,王京衛不但演技一流,口才也是相當不錯。所有的表演入木三分,甚至,已經達到了不是表演,就是事實的爐火純青的境地,其語言構造,氣氛渲染,表情流露等等本事和技法,讓專業演員為之汗顏
聽王京衛這麼一說,黃凱也輕輕的咳了咳:“那個,大夫,我知道了。那個,我在問一下啊,這個人,恩,和剛才我們看的那個耗子臉兄弟,他兩誰的傷勢重啊。”
王京衛再次做出驚訝的表情:“我說,這位兄弟,這種事兒,還有我說嘛?自然是現在我們麵前的這位兄台的傷勢重啊,不但重,而且相當重。之前我們看的那哥們,不過就是肚子掏出一個小小的窟窿而已,啥都沒傷著。而且,你也看見了,我們進去的時候,嗷嗷的叫喚的那個歡。所以,啥事沒有,住幾個月的院,就能活蹦亂跳的了。
可是,我們麵前這位兄弟,那就不同。首先,他身上中的這些刀,那都是明擺著的,刀刀都是致命傷啊。而且,你也看見了,他打住院到現在,莫說說話了,就是連個屁都沒放,能不能醒過來,那都是不可知的事情。指不定啥時候,兩腿一蹬就走了人。所以,哪個輕,哪個重,還用我說嘛,傻子一眼都看出來了。”
黃凱聽的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這時候,唐小東趕緊上來補刀:“嗬嗬,黃哥呀,不知道現在,你還有啥話可說。有啥想法想跟我聊聊。哎呀,這世道啊,真是反了啊。自己的兄弟帶人去歌廳鬧事兒,鬧事兒不算,還打人。打人也就算了,還差點給打死了。差點給打死也就算了,居然還反咬一口。居然帶著人來鬧事兒。想要訛詐,哎呀我去,姐夫啊,您說的有道理呀,這世道啊,人心不古不說,簡直連一點最基本的廉恥都不講了。”
王京衛聞言連忙點頭,自己的戲份已經演完,這個老滑頭連忙道:“那樣啊,你們幾位聊,我還有點事兒要去忙,就不打擾你們了。”王京衛說完就溜走了。
唐小東扭頭看向發呆的黃凱:“黃凱呀黃凱,我呢,這兩天忙。本來呢,我是想帶點人去上你那鬧點事兒,你的親弟弟帶著人,羞辱我們的服務員,差點打死我的兄弟,我還沒說什麼呢,哎呀我去,而你居然帶著人,賊喊捉賊的先來鬧事兒了,嗬嗬,我可是真想不到啊。你在王老虎的手底下,臉皮居然練的這麼厚了嘛?你說,我是說你白癡好呢,還是傻逼好呢?咱們到底是應該誰找誰算賬啊?你混了這麼久的社會,到底弄清楚沒啊?”
黃凱此時有點發蒙,他之前接到的情報不是這樣的。他接到的消息是,耗子臉已經半死,他弟弟黃旋被唐小東灌酒灌出了胃出血。而唐小東那邊,除了一個叫胡麗的女人受了皮外傷,根本就沒有人受傷。可是現在
情報有誤
不對,一定是唐小東耍詐
黃凱想到這,猛的回頭看向唐小東:“唐小東,你跟我耍詐,哼哼,休想。”
唐小東聞言,瞪著眼睛看著黃凱,朝身後打了一個響指,呂小龍上前。遞給唐小東一個信封。
唐小東拿過信封,遞給黃凱:“自己看!”
黃凱猶豫了一下,拿過信封,打開來一看,裏麵,全是黃毛包紮之前的照片,血,傷口,翻翻卷卷的肉都在傷口外麵露著,簡直就像是遭受了千刀萬剮一般,渾身是血,從照片上來看,這人,指定是活不了
唐小東歪歪嘴:“怎麼樣黃哥,有什麼感想嘛?我兄弟身上這些傷口哇,我也不知道咋來的。但是我知道,那天晚上,你的親弟弟,帶著兩個馬仔去我的歌廳鬧事兒,欺負兩個女人,後來我這黃毛兄弟就去幫忙了。出來之後,就是這個樣子了。
哎呀,我這段時間忙啊。就沒騰出手來處理這個事情,看來,鄙人十分需要把情況如實向上邊報告一下,我相信國家的公正,我相信法律的公平,一定給我和我這位兄弟一個合理的解釋!朗朗乾坤,天網恢恢,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個說理兒的地兒!”
黃凱如何不知,唐小東嘴裏雖然說著的是黃毛的事兒,但是其實就是在說他的弟弟黃旋。
這事兒要是砸實了,他弟弟黃旋至少也得蹲個十年八年在出來,而且有唐小東這個家夥咬著,十年八年,那都是少的。很多時候,法律就是這麼怪,不問誰有理或者沒有理,就看打架的時候,誰傷的重,哎,那你就是罪大惡極,那你就得受到法律的嚴懲和製裁
這裏麵,有著說不清道不明乃至不敢道明的規則。所以,就黃旋和黃毛兩個人來說,誰犯了法,誰要蹲大獄,已經不是誰犯罪不犯罪的問題了,而且十分微妙的轉變成誰受傷嚴重,誰就是罪犯的畸形狀態。至於公平不公平,合理不合理,合法不合法,反倒顯得不重要了。這一切,要看誰受傷更嚴重來做定論。
這是人們生活的狀態中的一種悲哀,也是一種無奈!這個道理,黃凱懂,唐小東更懂!所以,在黃毛拿著酒瓶子把耗子臉弄了個大半死之後,唐小東果斷的把黃毛故意弄的渾身是虛傷,看似皮肉翻飛,血流滿身,其實,都是皮外傷。就是為了到今天,跟耗子臉比誰的傷更重。誰的傷重,誰就有理。還是那句話,這是悲哀,也是無奈!
更何況,加上黃旋和耗子臉他們鬧事兒在先,占據了犯罪動機的主導地位,所以,無形之中,在黃毛受了重傷之後,法律的杠杆,已經嚴重朝黃毛這邊傾斜,而傾斜的最主要原因,就是黃毛受了‘更重’的傷!
何為情?何為理?何為法?個人心中,自有思量,亦有空子可鑽,有規則可用,有手段可為
唐小東,就是個中高手。早已運籌在胸,等待這個時機的到來。黃毛若無傷,必受法律嚴懲,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黃毛若重傷,那麼,嚴懲的就是黃凱的弟弟黃旋和那兩個馬仔。
何為力挽狂瀾?唐小東之前所為苦肉計,就是力挽狂瀾,扭轉乾坤,變被動為主動。
事到如今,黃凱知道自己這邊已經徹底沒有了退路。主動權,已經隨著黃毛的‘重傷’全部轉移到唐小東這邊。剩下的,就隻能看唐小東是把自己的弟弟蒸著吃還是煮著吃了。
黃凱於是馬上變化了一張笑臉:“東哥,你看,這是何必呢是不是?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低頭不見抬頭見,不要鬧的那麼僵嘛?以我之見,咱們,咱們私下解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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