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王油水自怨自艾的點點頭。
“沒有意見!陳老教授與潘同學是無辜的,我都是一時氣憤衝昏了頭。唉……都怪我,他們的醫藥費和誤工費都由我承擔。請學校領導對我今天的衝動行為進行嚴厲的懲罰,就算讓我離開學校也毫無怨言!”
“也沒那麼嚴重。學校還是很需要王主任這樣的鐵麵無私的職工的!”
王靜水淡淡的搖了搖頭,繼而問向會議的發起人:“陳校長,你說應該怎樣懲罰王主任呢?”
話鋒一轉,把發言權再度交還給校長,既照顧了他的麵子,又保持了自己董事的風度。
可是,這笑裏藏刀的把戲在陳校長眼裏卻異常令人厭惡。他隻感覺自己撞在一個軟皮球上,有再大的力也使不出,平添怒氣。
陳老教授是陳校長的老師,對他的幫助非常大。眼下在他的地盤上出了這檔子事兒,要是陳校長不給老教授一個交代,光是那些幾十年的老同學就會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既然王董事發話了,我們對王主任進行以下處罰!”陳校長忍著心頭火焰,沉聲說道。
“首先,王主任在處理學生問題上出現一係列問題,違反校規,對他處以停職停薪一個月的懲罰。”
“其次,因為個人恩怨在高二六班的課堂上擴大負麵影響,過激的言行造成陳老教授重病、羅超凡同學舊傷複發的後果,對他處以五千元的罰款,以儆效尤。”
“第三,陳老教授和受傷青年的醫藥費共計三千六百元,由王主任個人承擔。”
王靜水神色有些難看,“停職停薪一個月?陳校長,那麼訓導主任的職務在這段時間怎麼辦?”
“訓導主任暫且由我擔任。反正我年紀不小了,天天坐辦公室動彈不得,累得要命。再者,新學期的準備工作也都完成了,我有一段閑暇時間正好去一線與可愛的同學們接觸接觸,看看這些孩子是否真的那般拙劣!”
校長雖然不敢跟王董事明著幹仗,可是這話語卻是針尖對麥芒。
“校園內部權責我不會逾越,不過對校長這處罰決定持保持意見。”王靜水冷冷回道。
“嗬嗬,王校董放心。若是我這把老骨頭不堪重用,一定會把王主任請回來。”校長打了個哈哈兒,總算是扳回了一城。
隨後,會議繼續,大家對於手裏的那些寶貝疙瘩開始雲集計策,商量怎麼忽悠住孩子們,讓大家寬心。
王靜水在會議結束後讓訓導主任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小二,這段時間你先別在學校做事了。能夠為你爭取到如今這個地步,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以後你做事小心點,千萬別再去撩撥陳校長那些老頭子的黴頭,知道嗎?”
王靜水此時麵如止水,波瀾不驚,好似萬年鹹魚,哪裏還有在會議後半段吃癟的樣子。
很顯然,在校長公布對王油水懲罰之時,她微怒的表情是在作秀。王油水感恩戴德,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大姐,你放心,有了今天的教訓,我再也不敢貿貿然的亂來了。”
“恩,這樣就好。對了,那個羅超凡是什麼來頭,真的是他打你?”王靜水低聲問道。
王油水抿著嘴唇,用力的點點頭:“肯定是他!如果說陳漢軒被我揍的偷拍錄像沒有拿出來,我還不敢確定。可是既然是出自蔣龍手裏,我能打包票,當時偷襲我的絕對是他!”
“小二,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說都是大人了,還是學校的訓導主任,敢在學校裏打學生,被其他人揍了也是活該!”
王靜水冷哼一聲,頓時讓訓導主任打了個激靈。不過她隨即又說道:“不過,那人又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的。”
王靜水呲牙必報的私心比她弟弟還要重,幾乎已經到了扭曲的地步,果真是同樣基因遺傳下來的貨色。
王油水很怵王靜水,訕訕的點點頭:“大姐,你想要怎麼做啊!”
“這個交給我,你還是想想回家怎麼應付你媳婦吧!小英那人要是鬧起來,你可沒什麼好日子過。”王靜水有些不耐的看了看手表。
訓導主任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當下便不就留,恭恭敬敬的告退。
下班後,王靜水揉著發麻的腦袋回到家裏。她家住在東城“麗水別墅”小區,據說這裏的房價已經到五萬一平米,一棟別墅沒有個千萬可買不來。
王靜水一進門,丈夫一大家子都已經在飯桌邊等待了,足足有二十多人。
“今天怎麼這麼多人?”王靜水頓時有些驚愕。
“靜水,你怎麼才回來?”王靜水的丈夫劉文遠連忙把她拉到位置上坐下,“昨天老爺子不就說今天舉行家宴嗎?”
王靜水一拍額頭,“忙了一天,我都把這事給忘記了!公公呢?”
“他還在樓上,孝強和孝東已經上去叫了。”劉文遠小聲說道。
王靜水微微皺眉:“老公,我那邊已經打好招呼了,什麼時候把孝東轉過來到管理學院讀書?”
“這小子不願意啊!”劉文遠低低一歎:“你也知道,孝東就喜歡搗鼓器械,我怎麼勸都不行。”
“那怎麼行?老公,你就不能上上心?他以後要管理家族企業的,整天弄個汽車、摩托,成何體統?”王靜水哼了一聲,“我不管,三天之內你必須這件事情搞定!”
“哎呀,你怎麼不去啊?”劉文遠苦惱地說道。
“雖然他是我帶大的,可我終究是他的後媽!”王靜水咬牙切齒地搖搖頭:“我一心為了他好,可他現在連句媽都沒喊過我。你讓我怎麼跟他說?”
劉文遠張了張嘴,卻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反駁。
就在這時候,劉孝強從樓梯口喊了一句“爺爺來啦”,頓時引起大家的側目。
濱海五大家族之一的劉家,劉老爺子是絕對的權威。雖然他已有九十的高齡,可整個濱海沒有任何人敢輕視。
“爸!”
“爺爺!”
“公公!”
圍在餐桌邊的二十多人齊齊起身,恭迎劉老爺子尊架。
他的臉上遍布一點一點的老人斑,皮膚都褶在一起,那一對渾濁眼睛,時不時地透露出絲絲精光。
活得越老,有些人會遲鈍,可有些人卻愈發的精明。劉老爺子就屬於這一類,俗稱老狐狸。
“坐坐坐。”劉老爺子來到主位,立馬有媳婦給他盛湯。
他的年紀大了,不喜歡油膩鮮香的高檔食物,就對冬瓜排骨情有獨鍾,每次飯前都會喝一碗,這幾乎成了餐桌上的定式。
“乖!”劉老爺子接過湯碗,笑著點點頭。
王靜水賢惠地笑了笑,回到劉文遠身邊坐下。
劉老爺子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孫子孫女一大堆,就連曾孫也有膝蓋高了,標準的四世同堂。
他環顧了周圍一圈,麵色紅漲地拍拍手,說道:“今天人都到齊了,我要宣布幾件事情。”
二十多個子孫紛紛麵色嚴整,就連小孩都被家長控製住玩耍的欲望。
“父親,有什麼事情您說吧!”
劉老爺子淡笑道:“大家還記得半年前,我生了一場病,差點沒熬過來吧?”
眾人一愣,好端端的老爺子說這事做什麼?
“昨天,博古特醫生給我檢查出來,我的肺髒絨細胞病變成了癌細胞,已經擴散了近三分之一。也就是說,我最多隻有三個月的生命……”
此話一出,整個大廳瞬間嘩然。
“爸,你……你怎麼……”劉文遠眼睛猛地溢出淚水,斷斷續續了幾十秒,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老二劉文獻不可置信地拍著腦袋,拳頭攢得緊緊的:“不可能,不可能!爸,博古特在哪裏,他不能亂說話!”
“是啊,爸你的身體一向沒問題,怎麼可能忽然就得癌啊?”
“一定是博古特想要訛錢,故意使詐!”
劉老爺子雲淡風輕地搖搖頭:“不用懷疑了,我的病已經有多方醫學專家確認過了。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才決定把事情告訴你們。”
劉家眾人依舊不信,知道老爺子從懷裏取出四五份不同醫院開的告知書,他們才六神無主地哭喊了起來。
“爸!”劉文遠直接跪倒在父親腳邊,歇斯底裏地哭泣不止。
劉老爺子淡笑地看著大家激蕩的情緒表現,在場二十多人,能有幾個是在流真眼淚,其實他心裏很有數。
“好了,現在我的病已經成了定局。所以,在剩下的生命裏,我要把家族的事情交給你們。”
劉老爺子說完這句話,飯桌邊近半數人立馬身體一顫,豎起了耳朵。
王靜水扶著自己的丈夫起來坐回椅子上,可是劉文遠哭成了淚人,半躺著不停地抽搐,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劉老爺子親昵地拍拍大兒子的腦袋:“臭小子,都六十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沒出息?”
“……爸!”劉文遠心頭起伏,淚如雨下。
“好了,在我走了之後,文遠就是我們劉家下一任的家主!”劉老爺子笑眯眯地說道:“雖然文遠沒有從商,但勝在是博士學位,當了一輩子教授桃李滿門,並且他重情重義……”
說到這裏,劉老爺子稍稍停頓了一下,觀察眾人的表情。
老三劉文獻的臉色獻倒是沒什麼變化,可是老五劉文斌和一眾女兒、女婿卻都表現的不太自然。
劉老爺子心裏低歎一聲,敲了敲桌子,朗聲問道:“這個決定,沒人反對吧?”
“沒……沒有!”
“爸,隻要你開心,說什麼就是什麼。”
劉老爺子的威望無人敢挑戰,一眾家人紛紛點頭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