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今天不是發工資嗎?錢呢?快給我!”林爸爸麵露凶像,擼起袖管一副打人的模樣。不過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好像怕驚動其他人。
林可萱背著書包,手裏提著兩個塑料袋,上麵印著“濱海大學”的字樣,一看就知道是從學校食堂裏打包回來的飯菜。
麵對父親的索求,她連正眼都沒看,隻是朝家裏走。
“小萱,你幹什麼?你還當我是你爸爸嗎?快點把錢給我!”
見硬來不行,林爸爸隻好用軟的。
“求求你了,小萱,這是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等爸爸回了本,給你和媽媽買新衣服,買好吃的,還買洋房,買跑車,帶你們環遊世界!”
林可萱站定,冷冷道:“林洲洋,家裏被你弄得一貧如洗,所有東西都被你賣了!”
上個月,媽媽得了重度貧血,連住院療養的錢都湊不齊,你卻偷走我平時打工所有的積蓄。現在,我還欠著學校的書本費,你連我和媽媽吃飯的錢也要搶,是想趕盡殺絕嗎?
你,你從來隻顧你自己,什麼時候管過我們娘倆的死活?上次媽媽差點不行,還是醫院的王院長私下裏偷偷給媽媽瞧病,可是你呢?”
林可萱堅強地流著眼淚,俊秀的小臉蛋通紅。
“你眼裏隻有賭博,隻有你自己!你走,你不是我爸爸,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她既怨恨眼前的男子,又心疼無比。
是這個人把她帶到人世,是這個人牽著她學會走路,原本甜美的生活是那麼幸福,可三年前卻都變了,他變得比魔鬼還可怕!
林洲洋見女兒不為所動,也聲淚俱下,偌大一個男人,跪在女兒腳下:“這……這不是別人逼得我要債嗎?不給就要砍斷我的手,我真沒辦法啊!”
“好女兒,乖女兒,爸爸求你了,隻要一千塊,真的隻要一千塊!”
林可萱軟硬不吃,咬牙挪開身子,“你走吧,我不會給你一分錢!”
“哎哎哎,小萱,小萱,你別走,爸爸真的隻要一千塊……”
忽然,從筒子樓的入口處傳來一陣哂笑。
“我說了吧,這死賴佬肯定躲這裏來了。老林啊老林,你還真是沒用,你家都什麼鬼樣子了,還跑來蹭!”
“還錢啊,連本帶利一共十二萬,林癩佬,再不還我們就要用點強製手段了!”
林洲洋和林可萱齊齊轉過頭去,隻見七個穿著西裝的混混嘴裏叼著煙朝他們這裏走來。
隔壁胖阿姨家裏的大黑狗聞出他們身上的血腥味,嚇得連忙鑽進狗窩,嗚咽的不敢出來。
“看什麼看呢,林洲洋,不認識我們了?”為首的中年人脖子上套著一條拇指粗細的大金鏈,頜下一條五六厘米的傷疤,看上去凶神惡煞的很能唬人。
林洲洋兩腿打抖,一屁墩坐在地上,愣愣地喊了一聲:“曾哥,您……您來啦!”
“林賴佬,你還真會躲,我們好難找啊!”曾哥摸著大腦袋,嘿嘿的來到林洲洋身邊,一把將他提溜了起來,幾巴掌甩在他的臉色,打得林爸爸頭暈目眩。
“死賴佬,還錢呐!”
林洲洋晃著頭,強自堆起笑容:“曾哥,我……我哪裏有那麼多錢啊。當初我不才借了三萬多麼,怎麼一下子就變成十二萬了?”
“你這傻佬拖,當老子曾大帥的錢那麼好借?你丫的大半年一個子都沒還,不用算利息嗎?帶走!沒錢還就割腎,死不了人還能賣個好價錢。”
曾哥說完,身後竄出來幾個人,把林洲洋像是拖死狗一樣往外拉。
林爸爸哭喊著用力掙紮,眼淚“哇哇”的往外冒,這回淚珠是貨真價實的了。隻不過鼻涕也飆了一臉,看上去沒有可憐感,反而很惡心。
“別……別割我的腎啊!曾哥,我女兒,我女兒有錢!上次你不是說酒吧裏缺個服務員嗎,帶我女兒去,讓她去打工還錢!”林洲洋嗷陶大喊。
曾大帥一腳把他踹翻,“靠,你這賴佬真他媽的沒良心!”說完,看了看林可萱,嘿嘿的猥瑣笑了起來。
“小萱呐,這幾個月不見又漂亮了。叔叔的公司裏正好缺人,你要是想要勤工儉學,叔叔給你開個後門怎麼樣?哈哈哈……”
曾哥大手一揮,一夥人逮著林洲洋便晃晃蕩蕩的走了。
林可萱看著哭爹喊娘的父親,心裏糾結,麵色猶豫。
就當眾人即將離開筒子樓的時候,她忽然喊了一聲:“住手,放開他!”
曾大帥轉過身來,手下的兩個小弟一時不慎,被林洲洋掙脫。這老廢物屁滾尿流的奔回閨女身邊,重重的跪在她的麵前。
“女兒啊,爸爸都靠你了啊,千萬別讓他們把我帶走,不然這輩子咱們就再也見不到了。”
林可萱知道曾大帥是什麼人,沒辦法對自己的父親見死不救。可是她根本無法應對接下去的事情,小小的靈心變得異常緊張。
“我……我幫他還錢,你們……放過他吧!”
林可萱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從口袋的夾縫裏數出八張一百塊錢,迎著頭皮迎向對麵一夥人不善的目光:“我現在隻有這麼多,其他的我會想辦法湊齊。”
“嘿,林賴佬,你倒是生了個不錯的女兒!”
曾大帥笑眯眯的走了過去,搓其雙手上下打量著林可萱,猥瑣的說道:“小萱,叔叔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這樣吧,你幫叔叔做一個月的事情,林賴佬的破帳就一筆勾銷怎麼樣?”
林可萱一愣,想不通天下還有這種好事。可是聰明的她一下子就發覺其中貓膩,剛想問清楚,林洲洋就立馬大叫起來。
“好好好,曾哥,我女兒就交給你了。隻要能把賬還清楚,想要讓她做什麼都行!”
一眾小混混哈哈大笑,眼中盡是鄙夷。
曾大帥吐了一口唾沫,嘖嘖驚歎:“這傻逼還是親生老爹麼?嘿,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小萱,那點錢你就自己留著,晚上叔叔帶你上班。”
“等等,你不說去幹什麼,我絕對不去!”
曾大帥嘿嘿的笑著,“其實工作很簡單啊,就是陪陪那些大老板喝酒,聊天,唱歌……做做運動之類的。”
“要是伺候的好,顧客滿意,說不定賞你個八百一千的小費,比你在外麵累死累活一個月賺的還多。並且白天你上你的課,晚上做幾個小時就下班,互不衝突。”
林可萱立馬明白曾大帥嘴裏的工作是什麼性質的了,她連忙搖頭,“那些事情我不做。要是有端茶送水、打掃衛生的活兒,我倒能勝任。”
“小萱,人家曾哥給你麵子,你還挑三揀四的,是不是翅膀硬了?”林洲洋巴不得女兒趕緊答應那些人,好把債務轉移到她的身上。
“林洲洋,這筆賬我幫你還了之後,和你再沒有瓜葛,請你以後別再來打擾我和媽媽!”
林可萱冷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對他心灰意冷,沒想到自己好心幫他,他卻這般不講情麵,把自己往火坑裏推。
“小萱,工作隨你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叔叔絕對不勉強。哈哈哈……”
曾大帥才不管你先做什麼,隻要到了他們店裏,純潔的冰鳳凰都能調教成誘人的美杜莎。
林可萱動搖了,一方麵迫於父親的欠債,另外一方麵是因為家裏的生活的確太困難。
如果真像曾大帥說的那樣容易賺錢,的確可以考慮。
涉世未深的女孩過於單純,考慮了一會兒便點點頭,“既然這樣……”
話還沒說完,背後忽然有兩個人走到她的麵前,接過話茬,怒聲對著曾大帥一夥人說道:“既然這樣,你們可以帶林洲洋離開了!”
來人正是羅超凡和蔣龍。
曾大帥本是洋洋得意,忽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頓時不爽。
可是定睛一看,那個說話的小子穿著光鮮,手腕上帶著一塊百達翡麗金表,連同脖子上的玻璃種翡翠吊墜一起熠熠發光。
早先曾大帥玩過古董,一眼就看出對方身上兩大件都是價值不菲的真貨。再加上對方年紀不大,又這麼有恃無恐,他有點沒底氣了。
濱海是華夏沿海大市,地大人多,勢力錯綜複雜,一個不注意就會惹上有背景的官富子弟。
這些年來,隨著濱海那些大家族新一代漸漸成長,經常發生不開眼的混子得罪世家公子,結果第二天就會發生人間蒸發的事件。
特別是兩年前的那濱海黃布江蘆葦蕩的二十四人碎屍案,到現在都在公安局懸著,毛線索都沒找到。
其實道上的人都知道,被碎屍的那一夥人是牢門碼頭的東北幫,在江口岸附近很有名氣。
因為一點小摩擦,那些人把五大家族裏一個嫡孫給揍得斷了腿,結果二十四個人當天晚上一個不剩全部被剁碎,用麻布袋一包丟到了江邊泥巴地。
這件事兒讓濱海江湖風聲鶴唳,好長一段時間那些大佬出去逛街,看到打扮貴氣的年輕小夥,就心虛地繞道。
曾大帥清楚濱海的水有多深,見對方一身上下光是手表和吊墜就在百萬以上,再加上沒摸清對方的來路,當下有點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