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風扇沒有就算了，居然連蚊帳也沒有。
打了一夜的蚊子後迷迷糊糊的沉睡。
醒來時日頭正盛，屋裏一個人沒有。
不死心的他挨著三個房間打量了一番，果然是窮得叮當響。
別說電器就連個時鍾都沒有。
家裏唯一值錢的除了木頭圍成的豬圈裏那一隻小豬仔以外，便是院外對著光禿禿地青石板啄個不停的兩隻老母雞。
這大概也許是這家人最後的希望。
摸到右邊的灶門間裏，灶台之上鐵鍋裏飄著熱氣。
掀開鍋蓋，一鍋的紅薯混雜著米糠，看來是煮的豬食。
找了一圈也沒能找到吃的，肚子餓得厲害。
強忍著宰雞的衝動，忍著惡心從鍋裏挑出兩塊完整的紅薯。
從掉漆的碗櫃中找出一個稍顯幹淨的陶瓷缸，就著兩大杯冷水，吃了起來。
墊飽肚子後，穿上那破洞的背心朝屋外走去。
“哥，你身體還沒好，別出去了吧。”小妹陳雨努力的抬起頭，身後滿滿的一背豬草壓得她有些吃力。
幹枯的頭發，如菜色般的臉蛋，本已經是青春期卻還坦坦蕩蕩的胸部，典型的營養不良。
“來，我幫你。”秦風伸出手上前兩步，準備幫忙接下。
小丫頭卻嚇得往後一步，隨後看著秦風有些受傷的表情，吐了吐舌頭。
“我……我以為你要打我。”
秦風搖搖頭，真是喪良心啊。
把人家小姑娘嚇成什麼樣子了！
一把抓住竹背篼，滿頭大汗的秦雨也終於相信大哥是要幫他卸下豬草。
卻不想身體一沉，背簍直接重重砸在地上，連帶著他差點摔倒。
臥槽，也太沉了吧！
秦風有些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這身體素質簡直沒誰了。
一百斤的豬草都拎不動。
“我宰豬草吧。”
秦風很是熟練的找了一張板凳，前一世他也幹過農活。
左手虎口處甚至留有當初宰豬草時留下的傷疤。
一旁的秦雨睜大著眼，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大哥秦風今天居然宰豬草！
小半個小時的時間，宰完豬草之後，秦風起身揉了揉胳膊。
坐不住的秦風起身往村口走去。
村裏的道路坑坑窪窪。
“誰脫貧誰光榮，誰貧窮誰無能。”
土牆上的標語更是深深地刺激著他。
村東走到村西口，遇到了不少村民。
本想著打打招呼，提前熟悉熟悉，可這些人見到是他遠遠地便躲開。
待他走過之後，又圍在一起指指點點。
臥槽！
這個逼真能禍害人，搞得老子現在成了過街老鼠。
一點威望都沒有！
直接把老子當村長的群眾基礎都敗光了。
一路上罵罵咧咧，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看著遠處的鬱鬱蔥蔥，群山巍峨連綿，心情才稍稍好受一些。
“眼下還是掙點錢解決吃飯問題吧！”
把心裏不切實際一夜暴富幻想擠出腦袋後，準備朝後山走去。
俗話說靠山吃山，他就不信山裏找不到換錢的東西。
秦家嶺，海拔兩千米左右，典型的盆地沙漠氣候。
足足走了小半個小時的山路，越走到後麵秦風心越涼。
根本不是想象中的群山俊林，野獸遍地。
山頂除了低矮的植被之外，樹木早被人砍得光禿禿的一片。
“這年頭砍柴也內卷！”
偶爾能見到幾隻野兔野雞，可這些玩意兒跑得比狗還快。
大半天的時間，灰頭土臉的秦風隻得一路采摘一些野生五味子止止損。
就當他心灰意冷，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
冷不丁一抬頭，前麵窪地下，好幾從樹枝上黑黝黝的枸杞在陽光下泛著光。
野生黑枸杞！
枸杞的作用不用多說，補腎壯陽，中年男人的福音。
反正前世秦風的保溫杯裏沒有離開過這玩意兒。
黑枸杞各種營養元素遠超一般紅枸杞。
後世野生黑枸杞能賣到幾千上萬塊一斤，有價無市。
看著眼前瘋長得黑枸杞，秦風雙眼放光，找對地方賣的話，這可都是錢。
小半天的時間，摘得他是腰酸背痛，兩眼發花。
身體虛的厲害，幹了沒多久便有些受不了。
肚子又有些餓，秦風隻好邊摘枸杞邊往嘴裏送。
沒一會兒嘴角便被染成了黑紅色。
偶爾吃到還未成熟的青果，酸的他咧嘴唾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幾顆枸杞下肚，身上的酸痛感都減輕了許多。
腦海裏不由得又浮現出王茹那曼妙白皙的身體。
今後掙點小錢，跟王茹談談戀愛也不錯。
有了小目標，幹勁十足，沒多一會兒摘了小半背簍。
多了背不動，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後，起身下山。
回到家的時候，老媽趙桂芬正在廚房做飯。
秦風放下手裏的枸杞後主動去燒火，柴火灶，折騰了好幾根火柴好久才點燃。
秦德財看了看背簍裏的黑枸杞，五味子。
這些東西不咋值錢，賣到鎮上藥房估計最多兩塊錢。
盡管對於八百塊錢的債務來說無濟於事。
也算是好事情，這孩子至少知道幹活掙錢了。
中午飯還是開水白菜，主食換成了土豆。
秦風心情瞬間不太好，強忍著墊了肚子後。
猶豫再三還是摸下臉開口跟秦德財要了一塊錢車費。
“爸。”這一聲爸有些別扭，好在一家人也不覺得奇怪。
以往秦風喝醉了張口閉口就是罵他們老不死什麼的。
“我打算去市裏一趟。”
“風啊，你是要去市裏賣枸杞嘛？這玩意兒不值錢，鎮上藥房就收。”秦德財猶豫了一下，還是讓秦風別瞎折騰。
“兒子要去市裏就讓他去市裏吧。”一旁的趙桂芬主動幫腔，在她看來秦風已經在改變。
隻要不喝酒打他們，其他事情都好說。
“拿去吧，省著點花。”
看著秦德財好半天才從衣服內襯裏掏出僅剩的三張兩元鈔票，皺皺巴巴的甚至還有些汗味。
秦風鼻子有些發酸，不難想象，這幾塊錢被他藏了多久。
秦家嶺雖然偏僻，但窮成他們家這樣子的，方圓百裏怕是找不出人。
而這一切，都跟他脫不了幹係。
隻拿了兩塊錢，秦風心裏很不是滋味。
手裏的兩元鈔票格外沉重。
“爸媽，小妹，你們放心吧，我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的。”
說完這句話，背上枸杞，頭也不回的朝市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