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三星戶就都是鄉裏邊兒平日裏讓人嚼舌頭嚼得抬不起頭來的人家,見鄉裏直接把自己家跟這樣的人家劃了等號,王鳳鳳就完全接受不了。
更加關鍵的是,五星戶裏麵的後麵兩顆星,可是文明星和孝老星啊!
缺了這兩顆,豈不就是罵自己不仁不孝?
當即,王鳳鳳就拿著五星戶的牌子鬧到了村裏鄉裏,找到了陳文龍。
結果陳文龍當眾把王鳳鳳給懟了——你們家老太爺以前沒事兒就搞封建迷信那套,文明星當然不能給。
至於孝老星……你王鳳鳳外號叫啥心裏沒數嗎?
王鳳鳳的外號,叫“王沒爹”。
這個外號的緣由,在於老王叔以前總喜歡給人算命測掛。
浩劫的時候,一年冬天場子裏有人在山上走丟了,老王叔非要去給人測卦往哪個方向找,那時候不安定,王鳳鳳怕自己老爹會出什麼事,就不讓去。
結果激動之下兩人斷絕了關係,擊掌為誓。村裏知道這事的不在少數。
後來浩劫過了,大家夥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這事兒就當個笑話說。
王鳳鳳這外號也沒人當真。
不成想,陳文龍拿這個做起文章了。
於是,王鳳鳳把陳文龍又撓了一頓。
結局自然是以老李家門前文明戶上的守法星也被摘了,成了鄉裏唯一一家兩星戶收尾。
而除了這件事,就是現在老王家被舉報的事。
這段時間那幫人來了好多次,說王家要罰款。
本來沒多少錢,可是這罰款一交,就代表著文明戶上的誠信星也得拿下來了。
老王叔死活不幹,這才導致了今天的局麵。
說起王家這一段時間的樁樁件件,老王叔氣的臉都紅了。
秦風哭笑不得,怕老爺子氣壞了,趕緊好言勸慰。
聽到王家的情況是這樣,他也不禁有點兒鬱悶:“老爺子,你們家裏發生了這麼多事兒,你咋不在電話裏和我說呢?”
老王叔讓王鳳鳳在地上將煙袋鍋子撿了起來,填上了煙葉,吧嗒了起來,咳嗽著道:“和你說有啥用?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還能讓你賣麵子去找人幫忙啊?這小子不嫌丟人,我都嫌臉沒地方擱!”
瞪了眼一旁的王鳳鳳兩口子,老王叔又歎了口氣,拍了拍秦風攙著他胳膊的手。
“好好的日子不過,你說他爭什麼村長?那玩應操心扒拉不說,幹得好幹不好都讓人說三道四,依我看爭的多餘!秦風,你是幹大事兒的,總不能讓我家的埋汰事兒厭惡。這事兒你別管,該忙啥就忙你的去。”
雖然老王叔為了自己著想,讓秦風格外感動。
可是事情他不是這麼個事情。
自己努力在外麵賺錢為了點兒啥?難不成真的是為愛發電?
從衣食住行四個方麵說;
自個兒平時穿的除了那幾套西裝之外,都是周雅給做的衣服。
吃喝上,除了必要場合下館子,也是周雅媽媽陳姨給做什麼自己吃什麼。
從回來到現在,能看見花錢的地方,也就是一個房子,一個宅子,連買帶裝修下來,不過也就百來萬。
至於車子,也就是個桑塔納。
要是想維持這麼簡單的生活,日化廠這邊,不出意外就夠自己活一輩子的。
明明已經這麼優秀,還天南地北的跑,還這麼努力,自己是為了錢?
顯然不是!
人活一輩子,就是為了一個臉麵,為了口誌氣,為了讓自己過得舒心。
要是沒了這些,要錢再多有啥用?
那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擦屁股都嫌刮得慌。
知道了這些內幕,這一段時間王家什麼個狀態秦風都明白了。
從炕上起身,他來到了王鳳鳳身邊兒。
“王叔,你雖然說得沒錯,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王鳳鳳都放出風去,說要爭這個村長,那咱就爭到底!否則這是丟我的人!”
王鳳鳳見秦風表態支持,來了精神:“風哥,秦總,你放心,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你出去打聽打聽,現在村裏裏老子一招手,那……”
牛逼吹到一半,就挨了一巴掌。
炕上的老王叔冷哼了一聲。
“老子,,,你要是咋愛讓我聽見你在在秦風麵前說話沒分寸,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王鳳鳳氣勢為之一滯,“那,那也是有點兒力度的。”
見王鳳鳳吃癟,秦風憋不住樂,“行了,我這大早上就往回跑,還沒吃飯呢。餓了,一會兒這事兒咱再研究。”
聽見秦風沒吃飯,李曼玉這才一拍腦袋,一麵將請上座,一麵麻利的鑽到了灶房。
就在王家準備著團圓飯的時候,屋門讓人推開了。
來的是李嬸兒,見到王一家還沒事兒人似的在炕上嘮閑嗑呢,她一拍大腿。
“就說得出事兒吧?計生辦的那些人,又回來啦!二,你趕緊跑吧,那幫子人可不是好相與。剛才你打了人,肯定他們不能罷休!”
嗯?
一聽這,王鳳鳳從炕上起了身。
打眼往外麵一看,果然,之前已經被趕走的那些人,又烏央烏央的奔著這頭,來了!
握著老王叔枯枝一般暴著青筋的胳膊,王鳳鳳籲了口氣。
“這樣一來,這個村長我爹他還真就得爭!”
去而複返的那幫人,再次將剛剛回了屋的鄰裏們給驚了出來。
剛剛才王鳳鳳和這些人動了手,所有人心裏都吊著根線,生怕老王家惹了這群大爺搞出大事情。
“完了完了,我看王鳳鳳這就不是好嘚瑟!有錢是有錢的,可是哪能這麼跟那幫人作對呦!”
“嗯呢、看樣子這回是不得善了了、哎,一會兒看看情況,要是打大了咱們可得拉幫一把,千萬別鬧出什麼人命來才好。”
“沒事兒,鬧不到那樣兒,老王家也不是缺錢戶,就算是被拿捏住,頂多也就是多交點兒罰款蹲個拘留了事。那得有多虎,才能鬧出人命來?”
“沒看到秦風在給老王家撐腰嘛!人家秦風可是縣太爺的座上客。”
害怕波及到自己,周圍鄰裏這次可不敢靠前。
隻是一個個土撥鼠似的站在自家圍牆裏,緊密關注著王家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