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
雨夜,刀光,鮮血……
無情的殺戮既是人吃人的恐怖,也是一場華麗演出。殺人者與被殺者,都盡情投入到了自己的角色,而這場演出的策劃者,卻沉浸在征服的快意中,不過他的快意並非來自殺戮,而是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成就感。
如果所有的聖人都屬於過去,他則相信所有的罪人都有未來!如果大部分人的左手屬於惡魔,右手屬於天使,那他在這個世界中,左右手則都屬於惡魔。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完成自己來這個世界的初衷。
雨,依然在下,似乎比剛剛更加猛烈了……
轉眼,三天時間過去了,暴雨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鴨綠江兩岸都的氣象機構,都發布了暴雨橙色預警信號。
鴨綠江水麵暴漲,導致綢緞島的麵積也縮小了四分之一,接近了曆史最高水位。
但是,在綢緞島上卻沒人真正關心這個問題,大家關心的是龍華會二當家私結黨羽,謀反未果,最後所有黨羽被除,主謀下獄。
這也讓所有和段濤有關係的人,都心中惴惴,生怕自己受到牽連。
而當事人段濤,卻對外麵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他還在等待著陳默來你看自己,可三天過去了,他等待的人卻依然沒有出現。
這天下午,終於有人來了。不過來的人,卻是趙括。
趙括坐在段濤對麵,段濤雖然一臉的平靜,但趙括還是看出了他內心的焦慮。
“陳默不是說來見我嗎?他到底是什麼時候來?”
“你不用等了,他是不會來見你的。”
段濤苦笑,說:“的確,他現在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沒必要繼續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今天是來殺我的嗎?”
“不是。隻是單純的來看看你。”
“看我?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嘲笑我?”
趙括搖頭說:“因為敬佩。在龍華會中令我敬佩的人不多,但你卻是其中之一,因為沒有你就沒有龍華會的今天。隻可惜我們立場不同,注定不能成為朋友。”
段濤哈哈大笑,說:“能讓右堂主敬佩,真是我段某的榮幸。”
趙括笑著說:“段副殿主這是在取笑我。”
“不是取笑,是真心話。因為如果說,現在的龍華會還有未來的話,那希望就全部在了你身上。龍華會在陳默手中根本沒有未來,他隻是把龍華會當成了自己報仇的工具。”
“你這是在挑撥離間。”
“哈哈,你可以這麼想,但你不能否認我的話。”
“即使龍華會是陳默的工具,這個工具也是他製造的。他有權利左右龍華會的未來。”
“錯,龍華會不是黑幫,不是小團體,他是一個有上萬人的組織,而且組織成員都是萬中無一的異能者。根據道家學說。異能者的存在是為了讓世界變得更好,而不是為惡。每個異能者有自己的使命。其實,陳默做的沒錯,我的確有反他的心,不過隻有心,卻還沒采取行動,如果給我一年的時間,我肯定會取而代之。他,下手比我快,至少比我想的要快。”
“這麼說,你是承認造反了?”
“我現在承不承認對自己的處境還有意義嗎?陳默是不會放過我的,他肯定會讓我死在這裏。”
“既然你都知道了,當初為什麼還來?”
“我說了,我還沒做好準備。如果當初不來,直接帶人拚殺,隻會讓跟隨我多年的兄弟們,白白送死。”
趙括心頭一沉,此時段濤還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已經全部命喪,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後悔當初的決定。他稱讚說:“段副殿主,重情重義,實乃世間少見。”
段濤苦笑,說:“自古成王敗寇,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但是,我依然不甘心。”
趙括呆了呆,說:“人總是會有遺憾的。”
段濤直視著趙括,說:“右堂主,我知道你對陳默很忠心。”
“我們是朋友。”
“朋友是小義,小義和大義是不一樣的。我段某人雖然不精於心計,可看人卻從來沒看走眼過,你是心存大義的人,這點你和陳默不一樣。”
趙括說:“段副殿主,我們不談這些。”
“今天不談以後就沒得談了。”
趙括語塞,他雖然不是來殺段濤的,可卻知道今晚就是段濤的死期。
“你的意思我明白。”
“你不明白。如果你明白,就不該讓陳默繼續帶著龍華會走向滅亡。而且,陳默從心裏根本不會信任你,因為你曾經背叛過他,隻是後來走投無路才又跟了他。陳默生性多疑,如今又是龍華會和安全局的敏感時期,你必定會被他提防,說不定你已經在他除去的人名單中了。”
趙括笑著說:“我現在是副殿主,他很信任我。”
段濤頓時一愣,然後立刻哈哈大笑,說:“高!高!高!真是令我佩服!”
趙括看著他,問:“為什麼說高?”
“論權謀,陳默絕對是人中翹首。不過你也不差!”
“何出此言?”
“陳默工於心計,智謀過人,說他神機妙算都不為過。至於說你也不差,我還用說明嗎?”
“你最好還是說清楚。”
“哈哈,好。那我就說說自己的看法。你知道陳默最信任的人是蕭寅,但他卻沒有讓蕭寅擔任副殿主,所以你想不通,感到迷惘,甚至心中很不安,不知道是福是禍,在這種情況下,你才來找我,想通過我,知道陳默的用意。”
趙括沒說話,沒點頭也沒搖頭,而是期待的看著段濤,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見趙括不說話,段濤心中便已經明白,都被自己猜中了。他繼續說:“陳默不讓蕭寅擔任副殿主,表麵上看是,不任人唯親。可深究其中的原因,卻寓意深遠。 首先,說明他確實在懷疑你的忠誠度,甚至會懷疑你安全局的奸細,懷疑你,是因為你曾經在軍隊待過,這點你不否認吧?”
“不否認。但是,他為什麼懷疑我,還把我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
“因為他雖然懷疑,卻沒有確鑿的證據。把你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就是為了考察你。”
“如何考察?”
“向你透露一些重要信息,如果消息讓安全局知道了,勢必是你走泄露出去的。由此可以認定你是安全局的人。”
“你認為我是安全局的人嗎?”
“以前我認為你是,但現在已經不再懷疑你。”
“為什麼?”
“因為如果你是安全局的人,不會在這麼敏感的時期還來看我。而是會私下想方設法的將我救出去,讓我和陳默鬥個兩敗俱傷,讓安全局坐收漁翁之利。”
趙括笑著說:“既然你都看出我不是安全局的人,我相信陳默也早看出來了,他是相信我的,不然不會讓我負責綢緞島的安全。”
“你現在升任了副殿主,綢緞島的安全自然就會由別人接手。不正是明升暗降?”
“我不是安全局的人,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段濤嗬嗬一笑,說:“我當然放心,關鍵是讓陳默放心才行。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陳默會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他已經對你動了殺心,升你為副殿主,隻是為了麻痹你,然後在伺機對你下手。”
趙括愣住,說:“你說這些話,不得不讓我懷疑你的動機。”
段濤大笑,說:“你無非是懷疑我,你們讓我死,我也不讓你們好活,趁機挑撥你和陳默之間的關係。但是,你要知道我是個什麼人,我反對陳默,並不是為了權利,而是為了龍華會的未來,龍華會是我畢生的心血,就像是我的孩子,我肯定希望龍華會有個大好的前程,而不是因為一個人的野心夭折葬送。龍華會在陳默手中根本沒有未來,但是我相信你,可以給龍華會一個好的未來。”
“我沒有這個能力。”
“你有。我看人從不會看錯。”
趙括猛然起身,說:“謝謝你高看我。”說完,他轉身往外牢房外走。
段濤也站了起來,說:“趙括!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欲信大義於天下,吳起可以殺妻。你為何不能為了上萬龍華會的兄弟,拋棄所謂的兄弟情分?”
趙括停下,說:“我不是聖人,也做不了聖人。我和陳默是兄弟,如果他真要殺我,我就把刀給他。”
看著趙括走出了牢房,段濤愣了良久,然後突然大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在囚牢的走廊裏久久回蕩。
趙括站在囚牢的院子裏,仰天長看,暴雨瓢潑而下,這場雨真不知道還要下到什麼時候。
一輛車停在了院子裏,馬六從車裏下來,撐著傘跑了過來,當他看到趙括時,還笑著向他招手。
“趙副殿主,你也在啊。”馬六笑臉相迎。
“你還是叫我右堂主吧,副殿主的職位還隻是口頭上的。”
馬六笑著說:“隻是時間問題,任命在今天晚上的會上就會公布。”
趙括不想和馬六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岔開話題,問:“你來做什麼?”
“陳哥說讓我帶胡白離開綢緞島。”
“什麼時候?”
“現在,船在西港都準備好了。”
“你不參加今晚的會?”
馬六笑著說:“我那能和你們比,我隻是個外派人員,沒那資格。”
趙括冷哼一聲,說:“你太謙虛了,以後你就是龍華會的錢袋子,島上的兄弟的衣食住行都要仰仗你。”
馬六不敢直視趙括的目光,陪著笑說:“都是陳哥信得過我。啊,我趕時間,就先不陪你聊了。”
自從馬六知道趙括並沒有死後,對趙括一直很忌憚,畢竟當時趙括差點死了,是他存有謀殺之意。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最後卻被蕭寅給救了。
趙括對當時馬六借機害自己的事並不了解,不過他從心裏對馬六是厭惡的,陳默的壞和馬六的壞不一樣,陳默的壞是對敵人,而馬六的壞則是任何人,他是那種見誰都笑嘻嘻,可一旦變臉,就壞到沒人性的那種。
馬六告別了趙括,就徑直來到了關押胡白的囚牢。最近這段時間,胡白都快瘋了,每天都過的心驚肉跳。
見到馬六立刻像是見了親人,他迎上去說:“六子,你可來了。外麵的事怎麼樣了?”
馬六說:“搞定,段濤已經被抓了起來。”
胡白立刻鬆了口氣,說:“太好了,太好了,那決定怎麼處置我?”
“段濤雖然已經被下獄。但他的黨羽還在,我們得到消息說,段濤的黨羽為了救段濤決定毀滅所有對他不利的證據。你作為段濤謀反的關鍵人物,自然在他們的名單中,所以安全起見,陳哥讓我帶你先離開綢緞島,等這邊一切塵埃落地,在讓你指正他。在段濤真正定罪之後,就會安排你去美國,不過以後你就不能回國了,而且名字也要改。”
“離開綢緞島?綢緞島作為龍華會的總部,不是最安全的嗎?”
馬六搖頭說:“段濤的黨羽都在綢緞島,肯定不是最安全局的,萬一他們給你吃的東西裏下毒,查都沒法查。你放心吧,陳哥都安排好了,你和他是戰友,他很念及你們當年的情分。”
胡白點頭說:“那就好,那就好,可我去什麼地方?”
“去丹東,現在就出發。”
“好好,太好了。”胡白喜不自勝。
馬六帶著胡白出了囚牢,坐上他來時乘坐的汽車,在暴雨中急速向西港駛去。
二十多分鍾後,他們終於來到了西港,此時的西港已經完全被上漲的江水淹沒,原有的崗樓隻能看到一個頂子。放眼四周,全是水茫茫一片。
一艘遊輪停在江中,兩人通過一艘小艇上了遊輪,雖然打著傘,但短短幾分鍾,還是將他們淋了個通透。
上了遊輪,馬六招呼一聲開船,然後兩人去船艙換衣服,換完衣服,馬六又陪著胡白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
酒足飯飽,胡白無比愜意的靠在沙發上,摸著肚子說:“兄弟,哥哥這次能脫身,真要好好感謝你。隻是可惜,我現在是有罪之人,想感謝你也有心無力,不過你的好,我會記一輩子。”
馬六慢悠悠地從腰裏抽出一把匕首,笑眯眯說:“我對記在心裏的感謝沒興趣,你要真想感謝我,就拿出點實實在在的東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