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遊戲一場夢,有時陳默真想讓這一切隻是一場夢,等惡夢醒來,天也就亮了!
隻是,他怕惡夢結束時,不是天亮,而是更加無盡的黑暗。
點上一支煙,陳默平複了下自己的心情,看著劉東升平淡的表情,似乎也明白了另一個“自己”要除掉劉東升的原因。劉東升太聰明了,甚至比馬六還聰明,而且他比馬六更厲害的是,他早就知道了這些,卻一直現在才說出來。
目的就是在關鍵時刻,贏得自己的認可。或者說,關鍵的時刻,做關鍵的事,可以事倍功半!
隻可惜,任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事情都有兩麵性,在他得到陳默認可的同時,也讓陳默認識到了他的城府。
劉東升城府之深,已經超出了可控的範圍。或者,他也許是李慕白被安全局拋棄後,選擇的另一個接近,靠近自己的眼睛。不然,以他的所作所為,又如何能在安全局眼皮子底下步步高升?
帝國初建的關鍵時期,對另一個陳默來說,容不得的半點閃失。所以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所以一個不可控的劉東升必須死!
恐怖如斯的布局,環環相扣的算計,讓陳默自愧不如!他,倒底還是比另一個自己,差了很多!
當然,不僅僅是算計上麵,更多的是辛辣的手段上麵!
吐出一口煙霧,陳默問:“那你認為,其中的秘密是什麼?”
“你被監視了。在公安機關,有很多臥底會被打入,犯罪集團內部搜集情報。當然,我也隻是憑空猜測,當不得真。因為你和李警官結婚時,你當時還隻是個小偷集團的首領,沒有現在的成就。更何況,當時劉警官是刑警隊的隊長,而且是知名人物,也不符合當臥底的條件。”
陳默點頭笑著說:“確實不符合當臥底的條件。”
其實,他的話隻說了半截,如果加上自己當時為安全局做事的身份,那把李慕白安插在自己身邊,就在恰當不過了。
將煙頭撚滅在煙灰缸,陳默岔開話題,問:“李修文現在怎麼樣?”
“去年三月份去世了,出車禍死的。”
陳默不由的皺眉,腦子裏迅速冒出一個念頭,是天災,還是人禍?
劉東升繼續說:“李老出車禍那天是正是下雨,他是在去給老伴掃墓的路上出的車禍,當時李警官也在場,完全是一場意外。不過李老下葬那天很風光,連省裏的領導都來了。也算是對李老一生所做貢獻的肯定。”
陳默點頭,起身把煙盒拿起來,在房間裏踱步,然後看似不經意的把煙盒放在辦公桌上,走到了窗前,望著外麵的夜景說:“東升啊,你對自己有什麼期望沒有?”
劉東升搓著手說:“期望啊,如果說沒用那肯定是假話,肯定還是有的。像我這種人,暫時肯定是要往仕途上發展。至於將來,我還沒想那麼遠。”
“計劃呢?”
“計劃,不由我。這麼多年來,我從街道上的小民警,做到現在的分局局長,除了自己努力外,主要還是陳先生的提攜,我知道,雖然這幾年你很少在百江,甚至不再百江,但對百江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
陳默再次感歎,說:“東升,你是個聰明人。”
劉東升賠笑,說:“聰明隻是相對而言,和陳先生這種雄才偉略的人相比,我還差的很遠。”
陳默轉頭看向他,臉上帶笑,說:“我好像還是第一次聽你奉承我。”
劉東升看著陳默臉上的笑,卻猜不出他心中的是喜是惱,但他隱隱覺得自己今天的話說有些多了,是該表表自己忠心的時候了,說:“沒辦法,中國人都有講奉承話的習慣,我也免不了入俗。不過陳先生放心,有事你盡管吩咐,別的地方不敢說,隻要是在百江的地界,我還是有一定道行的,你說的事,我一定竭盡所能。”
陳默點頭,然後走到劉東升的身邊,伸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說:“我相信。但我更也相信,自己能給你的,也能隨時收回來。隻要你好好幹,我會給你一個更大的舞台。”
劉東升忙側了下身子,可剛要說話,卻又被陳默打斷了,陳默說:“好了,我要和你談的事談完了,接下來,馬六還有些事要和你聊聊。”
劉東升忙說:“好,我和馬六合作一直挺愉快。”
陳默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徑直向門口走去。
推開房門,正好看到馬六正在和王奔站在門口,陳默說:“我先回去了,你的事辦完就來找我。”
馬六點頭含笑,說:“好的,那陳哥你慢走。”
目送著陳默走出了走廊,馬六和王奔對視了一眼,然後心照不宣的走進了房間。在關門的那一瞬間,馬六還悄無聲息的將房門的保險鎖上了。
當他們兩個出現在劉東升麵前時,劉東升還沉浸在和陳默見麵的情緒中沒能走出來,直到王奔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他才回過神來。
劉東升收起麵對陳默時謙卑的情緒,將身子靠在了沙發背上,說:“馬六,你是不是有大事要和我談,竟然還讓陳先生幫你承上啟下。”
馬六一臉無害的坐到他的對麵,說:“的確是大事,而且是關於你命運的大事。”
劉東升瞳孔縮小,聚光,問:“什麼大事?”
“不急,先說說,你和陳哥都談了些什麼?”
劉東升笑著說:“還能談什麼,無非就是你提前告訴我的那些事,怎麼?你也想聽聽?我看就沒必要了吧,畢竟你剛才不是為了避嫌還躲出去了。”
“陳哥的私事,我當然不想聽,主要是想聽聽其它的事。”
“其它的事?”
“比如你將來的前程。”
劉東升立刻笑了起來,說:“這些沒有談。”
王奔在他身邊坐下,一手搭住了劉東升的肩膀,親密的說:“劉局長,怎麼會沒談呢,陳老大可把關於你前程的事都給我們說了。他還能不和你說?”
劉東升對王奔親昵的舉動很不適應,但因為好奇陳默是如何給他們講自己前程的,所以也沒將他推開,而是問:“他怎麼說?”
王奔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馬六,馬六說:“看來陳哥是真沒對你講,既然這樣,老王,你就把陳哥送劉局長的禮物拿出來,讓他看看吧。”
王奔連連說好,然後笑臉突然變成惡臉,同時一把閃亮的匕首,從背後抽了出來,直接刺向了劉東升的胸口。
噗!
猝不及防的一刀,匕首直沒刀柄!
劉東升身體一顫,在他回過神來時,他肚子上已經又被連續刺了好幾刀!
噗,噗,噗……
他雙手攥住了王奔的手腕,肚子上的血汩汩而出,流到了沙發上,流到了他的褲子上,也流到了地上,蜿蜿蜒蜒的一片。
劉東升咬著牙問:“為什麼?為什麼?”
王奔一臉猙獰,手上繼續用勁,可卻無法撼動劉東升的臂力,王奔也是刀口舔血的人,但這麼多年來,打打殺殺的事他早就不做了,基本是在溫柔鄉裏泡著,之前那些吃飯的本事退化了不少,可劉東升卻不同,他是派出所的所長(恭維稱呼局長),算是一線人員,之前在警校學的擒拿功夫也不曾放下。
所以,一時間之間,兩人手勁上的較量也是伯仲之間。
不過,劉東升畢竟受過專業的訓練,反應能力超群,直接用額頭撞在了王奔的頭上,王奔驚呼一聲,碩大的身子直接從沙發上滾到了地上。
在站起來時,額頭多了個雞蛋大的包,唯一讓他顏麵尚存的是,他手中的匕首沒被劉東升奪了去。
劉東升捂著流血不止的肚子,站起來嘶聲力竭的質問:“為什麼,為什麼?陳默為什麼要讓你們殺我?”
馬六依然坐在沙發上,笑道說:“為什麼?聰明反被聰明誤,反誤了卿卿性命。”
不得不說,馬六是最了解陳默的人,那怕是另一個陳默他也一樣的了解。
劉東升一時言語混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你,你們……”
馬六善變的臉收起笑容,露出了陰寒,說:“認命吧,下輩子爭取做個好人,即使做壞人,也千萬別遇到比自己更壞的人。”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王奔恨道:“少他媽的在這裏耍嘴,我殺的人多了去了,鬼要殺我,也輪不到你!去死吧!”
說完,他碩大的身軀再次撲向劉東升,但劉東升畢竟是劉東升,十幾年的刑警曆練,不是那麼容易被擺平的,在匕首即將刺進他心窩的刹那,他攥住了王奔持刀的手腕,身子往前一衝,直接將王奔壓在了身下,騎在了他的身上。
更關鍵的是,王奔攥著匕首的手,被劉東升掰彎了,鋒利匕首指向了他的胸口。
此時,劉東升腦子裏隻有一個念想:既然自己活不成了,死也要拉一個陪葬的!
形勢急轉直下,讓王奔立刻慌了神,他扭頭向馬六求助,罵道:“馬六,你他媽的還不上來幫忙!”
馬六暗罵一聲笨蛋,緩緩起身走到兩個僵持不下的人身邊蹲下,然後玩味的用右手上僅剩下的大拇指,撥撥鋒利的刀鋒,對準了王奔的心髒位置,說:“嗯,不錯,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