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的一席話,讓陳默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豆芽雖然歲數不大,可要論人生坎坷,曆肯定要比陳默曲折。他一出生便被生母拋棄,然後又幾經人口販子倒賣,最後落入小偷團夥做三隻手。雖然陳默不知道他都具體經曆過什麼事情,可隻要想想都會讓他夜不能寐。
而且這還隻是身體上的創傷,心理上的呢?陳默雖然心思慎密,可他畢竟不是心理醫生,他也知道身體上的創傷通過時間可以療養,心理上的創傷卻可以留一輩子,甚至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嚴重。但他對此卻一籌莫展。
對於豆芽來說,那些坎坷的經曆,讓他比同齡的孩子早熟,發生的事也更容易影響他的心智和價值觀,更可悲的是在陳默認識了豆芽後,還利用他進行過盜竊。
這些事在陳默看來已經是過去式,但對敏感的豆芽來說卻是一生難以磨滅的記憶。
不過豆芽並不恨陳默,因為他從記事起就生活在一個爾虞我詐充滿黑暗的環境中,吸毒的他見過,剁手跺腳的他見過,他還見過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被賊頭活活打死,然後扔進下水道藏屍,甚至自己還參與了運屍體。
這些可怕的經曆對成年人都是夢魘,更何況是一個心智未全的孩子。
陳默看著少年老成的豆芽,良久之後才說:“你在家裏待著,別出門,我出去辦點事。”
到了樓下,陳默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自家的陽台,豆芽正在陽台上的窗戶上看自己,四目相對後,豆芽立刻在陽台上消失了。
陳默給段濤打電話,讓他把盯著馬六的人暫時安排在自己家四周保護豆芽,然後直接去了陸軍學校。
到了學校陳默先去找了教學主任,想向教學主任了解了解關於畢業學生轉業和就業問題。既然答應幫鄧校長問問,為了豆芽他也要當回事來辦。
教學主任姓汪,今年五十多歲,為人和和藹,平時見誰都是笑嗬嗬的。但今天見了陳默卻沒給他好臉,好像陳默欠了他多少錢似的。搞得陳默也沒好意思問,隻好作罷直接去找校長孫美紅。
孫美紅最近很忙,每天晚上都要忙到十點多才能回家,新校的建設更是讓她忙的頭大。按原計劃,新校要在三年後才能投入使用,可現在施工方卻單麵方麵趕工期,說隻要用一年半的時間就能竣工,如此大·躍進似的建新校區,讓她不得不擔心施工適量。
所以見到陳默,她立刻大倒苦水,說:“陳默,開發商是你找的,擅自提前工期萬一出了質量問題誰負責,這件事你要好好的和承建商溝通一下。”
工期縮短是陳默的意思,柳玉珠隻是按照他的要求在做,根本不用溝通,所以陳默說:“孫校長,承建商是有資質的,工程質量你不用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我是校長,要為學生的安全考慮。”
“好吧。這件事我去找柳總了解一下。校長,我有件事想谘詢一下。如果今年畢業的學生……”
孫美紅擺手說:“你的事先放放,我現在有件事要對你說。”
“什麼事?”
“好事。”
陳默立刻笑了,問:“什麼好事?”
“我最近這段時間考慮了一下,你做我的助理有些不合適。你看啊,學校重建是你一直在負責,軍校改成警校也是通過你的關係,學校兩件大事都和你有關,如果你繼續當我的助理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作為學校的一份子,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話雖然這麼說,可我作為校長不能這麼做,畢竟你對學校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所以我決定提你當教學部主任。”
陳默徒的一怔,怪不得教學部汪主任見到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原來是讓自己頂替他的職位。陳默對教學部主任的位置不感興趣,而且自己有幾斤幾兩心裏清楚,教學部主任這活自己幹不了。他沒學曆,沒經驗,沒資曆,怎麼當得了教學部主任啊。
“不行,不行。”陳默忙推辭,說:“我學曆不夠,資曆更不行,還是算了。”
其實讓陳默當教學部主任,孫美紅也是無奈之舉,以陳默自身的條件和學識,別說當教學部主任,就是給她當助理也不稱職,可誰讓陳默手眼通天能搞出這麼大動靜呢。而且最近她和警局和開發商打交道,對方表麵上客客氣氣,其實根本沒把自己當回事,一談到關鍵問題,雙方好像統一了口徑,說要見到陳默之後再談。
陳默要去談以什麼身份去談?校長談不下來的事,一個秘書出麵卻馬上搞定,想想她就覺得臉上無光。還不如給他一個體麵的職位,以後和開發商,公安局打交道的事都讓他負責。
孫美紅武斷的說:“行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過幾天學校召開一個會議,到時你準備下發言稿。”
見孫美紅鐵了心的要提拔自己,陳默隻好退而求其次說:“孫校長,雖然我為學校做了點事,可讓我真不是那塊材料,其實你也知道,學校的工作我根本不懂,我要是當了教學部主任那就是誤人子弟。你看這樣行不行,要不然你讓我當副主任得了,不過你放心,該我做的事我絕對做好。”
陳默是公安局局長的女婿,如果想謀個好仕途,的確沒必要來學校當秘書,孫美紅沉吟了片刻,說:“那……這件事我在考慮考慮。”
陳默立刻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說:“孫校長,今年畢業的學生如果想去警局工作,需要走什麼流程?”
孫美紅愣了片刻,笑著說:“今年畢業的學生,如果通過正常流程根本不可能進入公安係統。”
“那要是想進呢?”
“這件事你問我有點多餘。你可以去問問你嶽父,他有辦法。”
陳默恍然大悟,李修文是市公安局局長想在公安係統安排個人絕對是易如反掌,可這嘴有點不好張,因為李修文原則性很強,萬一他不同意,自己碰個軟釘子豈不是很下不來台?
不過為了豆芽,即使在不好張嘴他也決定試試。
鈴鈴……
陳默的手機響了,是陸軍長的電話。他不敢怠慢,忙走出孫美紅的辦公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陸軍長打電話是來詢問陳默何時能回部隊的,昨天才和陸軍通的電話,今天又打電話來問可見陸軍長十分著急。
陳默估算了下眼前的事情,說後天一定回部隊才算把陸軍長搪塞了過去。
接下來的兩天,陳默一直很忙,他先是找到高家琪,拜托她帶豆芽到國外旅遊,高家琪答應的很爽快,當天就在酒店訂了機票。
搞定了豆芽出國旅行的事,陳默又找到了柳玉珠向她了解學校的工程進度,這期間老鬼還給陳默打過一次電話,說泰國的事已經安排妥當,問陳默他什麼時候回國合適。陳默便建議他立刻回國,然後先去找小段探探對方的口風,等自己這邊忙完在去找他們。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兩天就過去了,他將高家琪和豆芽送上西班牙的飛機,才馬不停蹄的趕往了華北軍區見陸軍長。
到了軍區陸軍長早在等他了,還是那間辦公室,還是他們兩個人,但相比之前壓抑的氛圍,今天輕鬆了不少,陸軍長的嘴角一直掛著微笑。
“坐。”
陳默謙虛的笑笑,然後把寫的書麵報告交到陸軍長的辦公桌前,然後輕輕地坐在了椅子上。
陸軍長象征性的翻看了一下,說:“白玉芬的事辦的很漂亮,她的屍體我也見到了,然後派人把她的屍體運去了北京。”
陳默謙虛的說:“事情能如此順利,全是因為陸軍長的決策高明。”
陸軍長爽朗的笑了起來,說:“你也不必謙虛,在高明的決策要需要精明的執行者。隻要白玉芬的屍體到了北京,相信北京方麵很快會讓我過去。”
“恭喜陸軍長。”
“哈哈,談不上恭喜,我也隻是為國家為政府排憂解難。”對陸局長來說,解決掉白玉芬會不會受到北京的褒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局的人臉色一定很難堪。上次在北京開會,安全局的人大出風頭,這次終於讓他扳回了一局。
“軍長,其實這次行動並不能算成功,畢竟趙括他們……”
二十個異能者回全部折戟在廣州,讓陸軍長十分心疼,可總算沒白犧牲,他說:“我知道你和趙括的關係不錯,也不想他死。不過做為軍人為國捐軀也是一份榮譽,所以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陳默黯然傷神,低頭不語。
陸軍長不想在趙括的問題上繼續糾纏,說:“這次你在廣州功不可沒,如果我去北京的話,準備把你的事對上麵提一提。你覺得怎麼樣?”
陳默抬頭看向陸軍長的臉,說:“軍長,抓捕白玉芬是我的職責所在,不敢邀功,即使有功也是軍長你領導有方。”
“你就不想往上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