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停在門口,劉東升從車裏麵下來,當他看到陳默身邊站著趙括和馬六時,不禁一愣。
趙括他不認識,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可馬六他卻再熟悉不過了,百江市有名的賊首,光手下就有百十號人,比當初的賊九還有過而無不及。
隻不過他們都是小偷小摸,沒做過性質惡略,影響極壞的大案,也就沒拿他怎麼樣。
畢竟小偷不是殺人犯,充其量算是社會上的蛀蟲,那個城市沒小偷呢?
餘光一撇,劉東升又看到了地上的一灘血跡,抬頭看到樓上一間客房的窗戶開著,心裏多少就有了點眉目。見陳默轉身進了酒店,他也立刻跟了進去。
到了一間客房,雙方落座,陳默說:“劉警官,這位你應該認識吧?”
劉東升屁股在沙發上坐了半邊,說:“認識,認識。”
“他是我朋友,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
“沒問題。”劉東升忙說。
馬六有些受寵若驚,陳默分明是再給自己介紹人脈啊,看來自己已經成為陳默的心腹了。
劉東升剛和馬六相視一笑。
陳默抬手示意趙括和馬六出去,當他們兩人出了房間,他問劉東升:“事情怎麼樣?”
“老板,按照你吩咐,那叫魏正龍的人被我們擊斃了。”
陳默挑了挑眉,說:“我有說過讓你擊斃他嗎?”
劉東升徒的一怔,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站了起來,說:“老板,是我說錯了。是有個劫匪拘捕,然後讓我給擊斃了。”
見他反應如此的迅速,陳默滿意的點頭,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行,沒必要說出來。整件事雖然是自己安排,可這種話不能亂說,自己是安全局的人,指示他人殺人,那可是死罪。
這種事,死也不能承認。
陳默讓劉東升坐下,說:“說說事情經過。”
劉東升在椅子上依然坐著半個屁股,說:“魏正龍從樓上跳下來時,我就在酒店門外的一輛汽車裏。當時把我嚇了一跳,以為他摔死了,剛要下車,沒想到他起身就跑,那速度比百米衝刺都快。也幸虧我在麗都酒店四周路口安排了人,所以才把他截住,我追過去時,正好看到他翻牆進麗都公園,於是我一槍把他從牆上打了下來。”
“當場死亡?”
“當場死亡,正中心髒。”劉東升頓了頓,忍不住問:“老板,他真是從十幾樓跳下來的嗎?”
“東升,咱們兩個人談話,隻談和你我相關的事。別的事,別的人,你不要管,也不要問。”
劉東升點頭,說:“明白,明白,一切都是機密。”
陳默對劉東升的態度很滿意,說:“你現在的派出所所長快退休了吧。”
“嗯,快了,距離法定年齡還有兩年。”
“隻要你好好幹,下一屆你會很有希望。”
劉東升激動的立刻站了起來,說:“謝謝老板。”
“不用謝,我的條件是好好幹。”
“我一定為您馬首是瞻的。”
陳默假惺惺的擺手,說:“不是為我,咱們都是為國家辦事。不過我提醒你,從今往後,不該拿的別拿,不該碰的別碰。還有,把魏正龍的事處理幹淨,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劉東升最初給賊九當過內線,後來攀上了夏大胖子,夏大胖子倒台後,他又搭上了武建軍,可以說無論誰在台上唱戲,他都能撈到好處。是個百分百的人精。
所以對劉東升這人陳默並不喜歡,可要想成事這種人又非用不可,而且他心裏也清楚,劉東升在利益麵前做人是沒有底線的,他就像是一把快刀,用起來手順,可也容易傷到自己。所以他才會故意說,都是為國家辦事,重申自己的身份,以此來威懾劉東升。
“您放心,這件事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保證合情,合理,合法。”劉東升信誓旦旦的說。
“好,那你去忙吧。”
將劉東升打發走,馬六和趙括才走進了房間。
“陳哥,咱們現在是不是去找老鬼他們?”
陳默走到窗前,看著劉東升乘警車離開了酒店,才說:“對,不過你不用去了。讓趙括陪我就行。”
馬六有些失望,羨慕的看了趙括一眼,感歎陳默最相信的人竟然還是趙括。
和趙括離開酒店,兩人直奔老鬼他們所在江邊工廠,在路上陳默讓趙括說說,怎麼看待刀仔“墜樓”的事。
自從猴子死後,趙括是他身邊唯一信得過的人,隻是趙括喜歡把所有事藏在心裏,很少對外表露。
趙括看了眼陳默一眼,說:“你真想聽我看法?”
“當然。”
“長毛這個人不簡單,馬六也不簡單,你……”
“我怎麼樣?”
“你也不簡單。”
趙括的話,讓陳默發笑,他說:“一個人墜樓身亡,竟然讓你看出了這麼多不簡單。有什麼不簡單?說說。”
“刀仔是被長毛殺的,他殺刀仔有兩重意思,從今天刀仔和長毛的對話,可以看得出,刀仔在喪坤麵前的地位要比長毛高,殺他是除掉自己的絆腳石,這說明長毛是個有野心的人。”
“第二重意思呢?”
“長毛在向你試好。”
“向我試好?”陳默故作驚訝,因為喪坤是馬六扶植的黑社會力量,他並沒有對趙括提過。而且長毛是馬六安排的人,他也是今天才知道。
“今天刀仔惡語相向,長毛看出了你的不滿,所以是在替你出氣。”
“那他為什麼要替我出氣?”
趙括明白陳默是在考自己,說:“這就要從你和馬六,長毛三個人的關係說起。長毛這人我見過,之前是馬六身邊的一個貼身小弟,他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成了喪坤的左膀右臂,說明喪坤和馬六之間肯定有非同一般的關係,至於具體是什麼關係,我想你比我清楚。”
陳默徒地一怔,說:“你繼續說。”
“馬六現在對你是言聽計從,做過馬六跟班的長毛肯定知道你才是馬六的大老板,他殺掉刀仔為你出氣,就是想給你留下深刻的印象,隱晦的告訴你,他比馬六更有價值。”
“被你這麼一說,長毛確實不簡單。那馬六呢?”
“馬六在你手上,生生死死了好幾回,無論是對你的為人,還是背景,他現在都了如指掌。他心裏清楚雲中鶴和魏正龍不是常人,可他卻把長毛給自己的仙藥不倒丸,全部轉送給你,與其說是對你絕對的忠誠,倒不如說現在的馬六已經脫胎換骨,不可小覷。如果有一天還在他身上出問題,那肯定是他有了一擊必殺的信心。”
“你是說馬六對我還有異心?”
“用武力令人臣服,臣服的人隻會是奴隸,奴隸都會有一顆複仇的心。”
陳默暗暗點頭,笑著說:“那最後你說說我吧。”
趙括說:“沒意思。”
“說我就沒意思?”
“你真想聽?”
“當然。”
“不後悔?”
“不後悔。”
“我對你的評價,隻有兩個字:奸詐。”
陳默有些尷尬,說:“你這評價可太高了。”
“奸詐這詞形容你很貼切,因為我說的一切,你明明自己都想到了,卻還讓我說。”
陳默點上一支煙,掩飾尷尬,心中感歎:趙括啊趙括,你才是那個最不簡單的人啊。
趙括繼續說:“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是又動了殺心。”
陳默心頭一跳,扭頭看向了趙括,隻見他冷峻的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波瀾,可趙括剛才話中的“又”字卻在他心裏激起了驚濤駭浪。
半晌之後,陳默悠悠的說:“你都知道了?”
趙括凝視窗外深沉的夜色,說:“你不該那樣做。他不該死。”
陳默狠吸了一口煙,說:“趙括,你這人太聰明,可是又太傻。這種事你應該爛在肚子裏,說出來太危險。”
趙括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笑容,呐呐說道:“確實很危險。”
前方出現了一高一矮兩個人影,陳默閃了兩下車燈,兩個人立刻將身後的大門打開。
陳默踩了一腳油門,汽車呼嘯著開進廢棄的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