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來了,是道上的一句行話,泛指外來的入侵者。既然狼來了,自然要把狼趕出去,隻是他對外來的“狼”絲毫都不了解,根本無法下手。
饒是馬六人脈極廣,眼線眾多,也沒有查出任何信息。
這天,陳默讓張愛民親自在萬隆商場下套做餌,自己則悄悄跟在他們身後。
萬隆商場是百江市最繁華的商場之一,張愛民帶著三個小弟進了商場,門口留一個,電梯口留兩個,張愛民則不時在商場一樓賣場遊蕩,每當小弟得手後,會第一時間把贓物轉移,交到張愛民手裏。
三個小弟都是個中好手,平均每五分鍾就會有人和張愛民交接一次。短短的半個小時,張愛民就收了六部手機,錢包若幹。
在商場作案不能長時間逗留,因為失竊者隻要報案,通過商場的監控很容易找到行竊者,所以都是見好就收,換另一批人,或者直接走人。
張愛民看了下時間,又向三個小弟打了個手勢,立刻撤離了商場。
在這段時間,陳默一直在留意著張愛民四周,因為按之前的情況,對方會對張愛民下手。
張愛民帶著人出了商場,直往人多的地方走。
在過地下通道的時,陳默終於發現了目標,有一對情侶模樣的年輕人,從商場出來,一直若即若離的跟在他們後麵,其中男的一方邊走還邊打電話。
張愛民他們剛下地下通道,隧道裏兩個人年輕人不知道為了什麼突然吵了起來,讓通道內的人迅速聚集,張愛民停了一下,立刻貼著牆根走,想快速穿過人群。
忽然,吵架的兩個人動了手腳扭打在了一起,圍觀的人紛紛躲避,將張愛民四個人衝散了。
陳默暗叫不好:對方要動手了!
果然,在混亂的瞬間,張愛民已經呆立在了原地。他身上的單肩背包,隻剩下了一條背帶。
包沒了。
剛才那一陣混亂,在張愛民身邊出現了出現了四個人,其中兩個還和他有身體接觸。可四個人當中到底是誰下的手,陳默卻一時無法確定。
不過有一點肯定肯定,對方不是單獨作案,其中還用到了聲東擊西的障眼法。兩個人年輕人突然吵架,是偶然事件,還是特意安排?
四個人當中,又有幾個是同夥?
陳默竟然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因為四個人根本沒有眼神的交流。所以他立刻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是個手法嫻熟配合默契的盜竊團夥!
張愛民驀然的站在原地東張西望,三個小弟也發現了異常,個個驚異的環視著四周。
在四個嫌疑人當中,有三個已經離開現場,一個繼續留在原地看熱鬧。
三個人離開的人,在幾秒鍾內,已經和二十幾個人擦肩而過,其中五個帶包,然後又在短短的三四秒鍾之內,二十幾個人又和近百人擦身而過。
不到十秒鍾,接觸的人數如幾何般增長,根本不知道張愛民的包去了會傳遞到誰的手裏。
陳默冷眼看著眼前電光火石般發生的一幕,心中不禁駭然,自己最得意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竟然在此刻顯得一無是處。
遇見對手了!
兩個爭吵的人終於停了下來,叫罵著離開,圍觀的人也開始散去,很快地下通道內的混亂場麵又恢複如初,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張愛民垂頭喪氣的向陳默走了過來,說:“你看到是誰了嗎?”
“沒有。”
張愛民歎了口氣,說:“我當時特意用手護著包,感覺被人撞了兩下,伸手去擋撞我人的身體,可當手收回來時,包已經沒了。”他將單肩包的肩帶遞給陳默看,肩帶斷口非常的整齊,是被刀片割斷的。
割斷背包的肩帶很簡單,可同時割斷兩條,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了。
一抬頭,陳默發現從商場跟出來的那對情侶,正在通道內的一個攤位前,看著自己笑。
笑容中還充滿了嘲諷。不用說,這對“情侶”百分百是入侵者中的成員。
陳默呆了一呆,然後毅然決然的走了過去,這對情侶在攤位上挑著小飾品,陳默也隨手拿起飾品翻看,不急不緩的說:“朋友,手腳挺利索啊。”
男的說:“不是我們利索,而是你們太笨了。”
麵對嘲諷陳默倒也不在意,張愛民他們畢竟隻是在商場車站趴活普通的小偷,而這些人明顯都是有備而來深藏不漏的高手。
在他們麵前,張愛民他們的確是太笨了,甚至可以說不入流。
陳默笑道:“你們是來圈地,還是吃羊啊?”
圈地和吃羊,都是行話。圈地是想在百江市賊道上分一杯羹,吃羊那就是要把他們吃掉,甚至趕出百江。
“既不圈地,也不吃羊,這點小財我們還看不上。”男的又說。
這話陳默相信,以他們的技術,完全可以偷更值錢的東西,專門偷他們實在是大材小用。
“那就是對人來的?”
“聰明。”
“劃個道出來吧。”陳默說。
“聽說你是歐陽萬裏看中的人,我們來會會你。”
陳默仔細的打量了這對男女,從外表看他們都屬於極其普通的類型,屬於站在人群裏不顯眼的那種,用專業術語說,存在感不強。
存在感不強的人,很適合當小偷。存在感不強分兩種,一種是與生俱來的,另一種是後天培養。
這兩人都屬於天生的,沒有經過任何化妝。
“不過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男人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陳默並不想呈口舌之爭,說:“我本來就是個小人物。”
男人冷笑,說:“想不到你不但技不如人,還是個孬種。”
陳默忍了忍,說:“你們來隻是為了諷刺挖苦我?”
“當然不是,有人花錢讓我們斷了你的財路。”
“你們做到了。”
他搖頭說:“這還遠遠不夠,因為你的隊伍還在。”
陳默攥了攥了拳頭,對方的意思是想趕盡殺絕啊,下麵有六十多個兄弟要吃飯,以他們這種“半路截食”的做法,不出兩月下麵的兄弟就會人心渙散。
“是戴小亞讓你們來的嗎?”
“不錯。”對方果斷承認。
陳默知道戴小亞會找上門來,卻沒想到戴小亞會以這種方式對自己發難。她的意圖很明顯,想用道上的方式打敗自己,和之前喊打喊殺比起來自然要文明很多。可戴小亞為什麼會采用這種相對平和的方式?
一個一心想要自己的命的人,突然之間改變了方式,其中肯定有原因。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安全局。
一定是安全局內部發生了什麼變故,看來自己要和徐繼鵬聯係一下了。
想到這裏,陳笑道:“好,那我就陪你們玩玩。從今天開始,我會把所有的家底都放在家政公司。有什麼本事你們盡管使出來,我隨時恭候。”
說完,陳默轉身離開。
看著陳默離開的背影,男人露出了不屑的笑容,點評道:“技術一般,還愚蠢之極。”
他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女人說:“坤子你太輕敵了,要我說,他不但技術出眾,而且還非常有心計。”
被稱作坤子的人,看向身邊的女人,一臉不解。
她繼續說:“你看看自己少了什麼東西沒有?”
坤子忙檢查自己的口袋,發現羽絨服的內兜底部被劃開了一條口子,而且是從外兜伸進去直接劃開的,裏麵的錢包不見了。
“他什麼時候做的?”坤子吃驚的問。
“就在你和他說話的時候,那時你已經完全把他看扁了,也是你最放鬆警惕的時候,他眼睛很毒。捕捉到了這一點。”
坤子怔了怔,不忿道:“就算他技術精湛,可他也隻算是個草包,竟然再不了解我們底細的情況下,直接讓我們去家政公司偷,還說把所有的家當都放在那裏,無異是讓咱們一鍋端了他。”
“這正是他的精明之處。”
“精明?我怎麼沒看出來!”
“他直接告訴咱們目標,那我們自然不會再做‘半路截財’的事。這樣他下麵的人心就不會亂,穩住了人心,就等於是穩住了根基。”
坤子呆了呆,半晌之後,才說:“姐,那你說怎麼辦?繼續咱們之前的計劃,先把他的隊伍搞垮?”
“既然他把道劃出來了,那咱們隻有接招,否則倒顯得咱們小氣了。讓大家先收手吧。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
擺攤位的老板娘,很不友善的盯著他們,說:“你們到底買不買東西?嘀嘀咕咕說個沒完,不買東西趕緊走,別妨礙我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