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陳默身後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一年都未見的時老頭兒。
時老頭兒衝陳默嘿嘿一笑,說:“小子,你大半夜跑到一個中年婦女家想幹什麼?”
陳默徒的一怔,這老家夥竟然知道自己要見什麼人,可真是神人也。
“師傅,你怎麼知道我要去一個女人家?”
“我不但知道你要去一個女人家,我還知道你為什麼來黃淮市。你跟我來!”
雖然陳默此時有滿肚子疑問,可也不敢違背了時老頭兒,隻好跟在他身後快速離開了小區。時老頭腳力很快,陳默追的幾乎是一路小跑,一直跟著時老頭兒到了個小公園,他們才停了下來。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到處是黑漆漆的。時老頭兒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個石凳上抽煙,煙頭忽明忽暗的照著他有些慍色的臉,讓陳默不由得感到了緊張,以致於他滿肚子的話,卻一時不敢開口詢問。
良久之後,陳默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師傅,你怎麼找到我的?”
時老頭兒翻了翻眼皮卻不理他,繼續抽煙。
陳默立刻嬉皮笑臉的挨著時老頭兒坐下,說:“師傅,你在生我的氣?哎吆……”
趁其不備,時老頭兒一腳將陳默從石凳上踹到了地上,陳默坐在地上滿臉委屈的看著時老頭兒,問:“師傅,你這是幹什麼?”
“小子,人都是越活越精,你卻越活越傻。你可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陳默從地上站起來,拍著屁股上的土,說:“師傅,你這話從何說起啊。”
“別叫我師傅。”
陳默嘿嘿的笑,又挨著時老頭兒坐下,說:“您老先消消氣,然後再慢慢教育我。”他掏出煙給時老頭兒點上,繼續說:“ 師傅,我到底犯了啥事?”
“我問你,你來這裏幹什麼?”
“我現在的身份是安全局,上麵給我安排了任務。”
“呸!”
時老頭兒噴了陳默一臉的口水,他咧著嘴抹了一把臉,猜這老東西估計一年都沒刷牙了。
“你是什麼?”時老頭兒質問。
陳默嬉笑著說:“我當然是個男人。”
“呸!”
陳默又抹了一把臉,然後挪了挪屁股和老噴壺保持一段距離,說:“師傅,我隻不過和你開個玩笑,你就別一個勁的噴我了。我是個小偷,現在是個奉旨辦案的小偷。”
“你是不是覺得加了國家兩字,自己就高大上了?”
陳默尷尬的笑了笑,他確實這麼認為。
時老頭兒露出“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神情,說:“不知天高地厚,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自己都被人賣了竟然還在為別人數錢,真是愚蠢之極。”
陳默頓時愣住,問:“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時老頭兒說:“你跟我走一趟就明白了。”
在路邊打了輛車,時老頭兒對司機說去遠東國際酒店。
十幾分鍾後,他們來到了遠東酒店,時老頭兒帶著陳默守在酒店的門口,他們沒有下車,而是讓出租車停在了路邊,沒多久酒店裏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對方戴著鴨舌帽,但細看之後,陳默還是認出了對方是歐陽萬裏。
歐陽萬裏這次負責的是接應,按理說不該出現在這裏,他來遠東酒店做什麼?莫非今天晚上有行動。
歐陽萬裏上了一輛黑色轎車,然後快速的消失在了夜色裏。路邊打了輛車,然後尾隨著黑色轎車一直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在等紅燈的時候,一個戴著和仇萬裏同樣帽子的男人快速走了過去,雖然帽簷壓的很低,可還是能看到對方臉上有傷,還貼著幾塊創可貼。鴨舌帽將一個皮箱從車窗遞了進去,然後迅速離開。
“看出了什麼沒有?”時老頭兒突然發問。
陳默點頭說:“這次行動安全局還安排了別人。可這很正常,畢竟安全局辦的都是大案。”
時老頭兒歎了口氣道:“你是沒有一點長進都沒有!做小偷眼力是基本功,難道你沒看出剛才戴帽子的人是誰?”
看著那人的背影最後消失在了夜色中,陳默臉上露出了尷尬,實話實說:“師傅,我確實沒有看出來。”
“那個人就是綁架柳玉珠的高大山。”
陳默徒的一怔,高大山?為什麼會是高大山?他想下車去追,卻被時老頭兒一把抓住了胳膊,說:“不用去追,你不想看看歐陽萬裏這老小子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嗎?”
陳默眼中冒火,抑製住心中的憤怒,說:“好,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以現在的情況看,高大山無疑也是安全局的人,可聽時老頭兒的意思顯然不是,因為時老頭兒說過,自己被賣了,還在幫別人數錢的話。
可把自己賣了的人是張繼鵬還是歐陽萬裏?
刹那間,陳默想到了在歐陽萬裏別墅中的那次談話,先是張繼鵬和戴小亞給自己打電話說同樣的事情,接著又是談話時歐陽萬裏流露出的種種古怪舉動。
這其中有什麼關係?
陳默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時之間理不出絲毫的頭緒,人心簡直太可怕了。
歐陽萬裏的車已經開到了遠東集團的港口,他提著皮箱從車裏下來,機警的四下看了一翻,然後快步向港口裏走去。
陳默和時老頭兒也趕緊下車,跟了上去。
歐陽萬裏對這裏的很熟,淨走一些避人耳目的地方,穿過巨大的集裝箱後,終於停了下來,隻見他先左顧右盼了一翻,然後又拉了下帽簷,向著五十米開外的一輛亮著燈的小轎車走去。
歐陽萬裏這一係列的動作,讓陳默想到了諜戰片中接頭的特務。
他蹲在地上,把腦袋從集裝箱後麵探出來,盯著歐陽萬裏這老狐狸的一舉一動,在歐陽萬裏快要走到汽車跟前時,汽車的門打開下來了一個身板挺拔的年輕人。
兩人走了個對麵,歐陽萬裏將皮箱交給對方,然後對方遞給歐陽萬裏的一個信封,歐陽萬裏拆開信封看了幾眼,立刻揣進了口袋,抬頭看了眼小轎車,然後轉身離開。
整個過程兩人沒說一句話。
陳默抽了一口涼氣,歐陽萬裏是在和人做交易啊。在遠東集團的港口做交易,十有八九和遠東集團有關係,難道歐陽萬裏是潛伏在革命隊伍裏的害群之馬?
他回頭看了眼時老頭兒,卻見他老神在在的正坐在地上,摳腳丫子。一看時老頭兒這幅德行,陳默心裏就知道老瓜瓤子已經不生自己氣了。
“師傅,歐陽萬裏到底和誰在做交易?”
時老頭兒既然知道歐陽萬裏的整個行蹤,那他對事情的來龍去脈肯定很清楚,可惜時老頭兒並不想直接告訴他,說:“小子別得寸進尺,想知道答案自己去問。”
這時,歐陽萬裏正好從他們對麵路上快步走過,陳默說:“師傅,那我去了。”
他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問:“師傅,完事之後,我去哪裏找你?”
時老頭兒一咧嘴,說:“白江邊,龍王廟。”
好家夥,一竿子指出了十萬八千裏,陳默笑笑說:“行,那我先去了。”
尾隨著歐陽萬裏走了十多分鍾,最後陳默發現他在一個人的帶領下,上了一艘裝滿集裝箱的貨輪,陳默心中生疑,這老小子上貨輪幹什麼?
陳默找了個落單的貨輪工人,將其打暈,換上了對方的工作服也混上了貨輪。
貨輪上的集裝箱像積木一樣碼放的整整齊齊,他到處張望尋找歐陽萬裏的身影,他會不會下到船艙裏去了?
陳默還是第一次登上貨輪,船艙的入口在什麼地方,他還真不知道。
忽然,他聽到了有人說話。
“小哥,能不能給我找點水?”
是歐陽萬裏的聲音。
“可以。你等著,我去給你拿。”一個人聲音嘶啞的男人說。
“謝謝,謝謝。”歐陽萬裏說。
聽到腳步聲,陳默立刻藏了起來,沒一會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人從集裝箱後麵走了出來。等對方走遠後,陳默立刻悄無聲息的從藏身處閃了出來,然後輕手輕腳的向集裝箱後麵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