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默駕車消失在迷離的夜色裏,李慕白心裏久久不能平靜,他說的不錯,無論是什麼原因,他爸確實動搖過,向權勢低過頭,甚至為了討好劉屈成,還讓自己去和劉思宇交往。
她不清楚陳默讓他爸去“活動”是以什麼身份說的,如果是安全局那說明政府還是相信她父親的,如果隻是以個人名義,這算不算是一個天大的人情?
李慕白站在街頭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掏出手機給他爸打了一個電話。
陳默開車離開百江浴場後,並沒有回酒店休息,而是直接開車回到了老宅子。明天晚上的行動非比尋常,他需要一個可以靜心的地方。
將大門打開,房間裏的燈立刻亮了起來。
為他開門的是趙括。
趙括也回來百江市兩天了,回到百江他並沒有閑著,而是按照陳默的要求一直在盯著武建江的一舉一動。
進了房間,他直奔主題把明天晚上將要發生的事情向趙括講了一遍,他對趙括的要求隻有一個,掌握武建江的所有動向,不能出半點差池。
趙括心神領會,知道武建江在這件事情中將是最大的隱患。因為在劉氏父子的小金庫曝光後,劉屈成和劉思宇為了避嫌,肯定會第一時間把這件事交給武建江處理。
武建江是百江市的黑老大,讓他出麵無疑是最佳人選。
和趙括說完武建江天已經放亮,他再次給張愛民打去電話,交代了一翻別墅和迎接的賊九的事才倒床睡下。
他要好好的休息一翻。
一覺醒來已經下午,趙括已經去盯武建江了。到外麵吃飽喝足後,楊軍的電話打了過來,說他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什麼時候可以行動。
從電話中可以聽得出楊軍很興奮,自從他來百江的第一天,就立誌要在這裏闖出一翻天地,現在離他的目標越來越近,又如何讓他不興奮。他知道這件事的風險又多大,可也知道風險和利益成正比,這個險他值得冒。
陳默看了下時間,讓他不要著急,按照計劃晚上十點派八個人,一輛車直接到劉屈成小金庫的小區外等著就行。
並叮囑楊軍看好李光頭,隨時向自己彙報。
楊軍唯唯諾諾的應著,最後說:“陳老弟,我想派兩輛車去。”
陳默皺眉,沉聲說道:“楊軍,你什麼意思?”
“老弟,你別多心。我是想劉屈成貪汙的錢不少,如果都充公了怪可惜的。劉屈成倒了下一個是武建江,要想和武建江掰手腕沒錢怎麼行。不過你放心,到手的錢咱們兄弟一人一半,你看行不行?”
陳默恍然大悟,原來楊軍這小子竟然想打劉屈成的秋風。不得不說楊軍的建議非常對他的路子,為民除害順便撈點好處也算是辛苦費了。
不過楊軍這個時候提出來卻讓他心裏不爽,他相信楊軍的這種想法已經有了很久,臨下手提出來是什麼意思?
這個楊軍心計太深,不老實啊,本來還有心事後給他一條生路,看來是不能留了。
“老弟,六四分也行。你六我四。”楊軍又說。
陳默點上支煙,聽著手機不說話。
“老弟,你在聽嗎?”
“在。”
“你覺得我的建議怎麼樣?”楊軍小心的問。
“差點。”
“那這樣,你七我三總行了吧。”楊軍心疼的說。
“可以。”說完陳默掛掉了電話。
一支煙抽完,陳默臉上露出了壞笑,然後又給張所長撥了通了電話。
“張所長你好。”
張所長先是一愣,立刻聲音高亢打著哈哈說:“是陳幹事啊,你好。你有什麼吩咐?”
“楊軍隻認識嗎?”
張所長呆了一會,說:“不認識。頭一次聽說。”
陳默心中苦笑,派出所所長竟然連百江市有頭有臉的黑老大都沒聽說過,可真是要命。
“是百江市新疆幫的老大。麻煩你派信得過的人把他盯住了。”
“然後呢?”
“沒有然後,把他盯死就行。”
“是不是到時候也要把他一起抓起來?”
陳默不禁皺眉,他怎麼這麼多的問題,他不耐煩的說:“你按我說的做就行。”
“好,好,我一定派人把他盯住。”說完張所長又支吾著說:“陳幹事,我,我有件事想麻煩你。”
“你說。”
“上次市局來提人,我沒把你交出去,上麵領導對我意見很大啊,小鞋給我穿了好幾雙了,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我這所長肯定就幹不下去了。你看能不能讓上麵的人……”
陳默打斷他的話,沉聲道:“張所長,隻要你幹好該幹的事情,沒人能免了你的這位子。”
“可是……”
“沒什麼可是。辦好你的事就行了。”
說完陳默果斷的掛斷了電話,這種人不能給他臉。
把所有的事情在腦子裏又過了一遍:晚上對劉屈成這個大貪官下手,武建江那邊由趙括去盯,李光頭由楊軍去盯,在派張所長去盯楊軍。可能出事的人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一切都非常嚴謹。
他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到家裏,坐在院子裏的青石板凳上,泡上一杯茶,環視著這棟已經有五十多年曆史的老房子,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他就是在這棟老房子渡過了自己的童年,走過了少年,然後邁進了青年。之前的種種往事,如幻燈片一樣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他的親爹陳一根,竟然是名聲狼藉的北盜,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
老不死的逼著親生兒子做小偷,卻對自己的身份隱瞞不報,還以假死遮人耳目,空有萬貫家產卻不給兒子留一分錢,這是多麼可惡的親爹!
一陣風吹過,院子裏遮天蔽日的梧桐樹發出沙沙的聲音,這棵梧桐樹就是陳默親手種下的,那時隻有拇指般粗細,現在一人都抱不攏。
窗台下是一顆碩果累累的石榴樹,這棵石榴樹陳一根帶回來的兩個女人中其中一個種下的,隻是從始至終陳默都沒有摘過一個石榴吃。
應該很甜吧。
當時陳一根也在院子裏種了一棵桃樹,隻不過當年就死了,也就是現在陳默坐的位置。
想到這裏,陳默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他厭惡的往地上吐了口痰,起身離開了座位。
夜色降臨,萬家燈火,路上行人匆匆。陳默站在路邊,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了他麵前。
上車,關門,奧迪車很快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車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