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家琪,陳默一直是懷有愧疚的,當初承諾要幫她找回高家茂,可事到如今卻沒有高家茂的任何信息,並不是他沒用心去找,而是想盡了辦法卻依然無跡可尋。
他有愧於高家琪。
可在高家琪看來,陳默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是自己命中的貴人,自從高家茂不辭而別後,更把他當成了自己唯一的親人。從她有記憶開始,她的生活就充滿了坎坷,充滿了磨難。可陳默出現後,她的生活從來沒有如此的平靜過,這是她一輩子都向往的。
男人的事她不懂,可她了解自己的哥哥,他能把自己交給陳默照顧,那陳默就肯定是一個可以托付的人。
所以她相信陳默,更相信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哥哥。
高家琪的生日過的很簡單,卻不失氛圍。簡單的飯菜,一個生日蛋糕,二十四根蠟燭,當然還免不了要下一鍋長壽麵。每個人都為他準了禮物,趙括的禮物比較特別,他在得知高佳琪要過生日後,連夜做了一個風箏。
秋天送一個風箏是何用意?
陳默猜不透,把趙括視作情敵的小兔崽子豆芽也猜不透,或者說他的心智還不足以去令他揣摩風箏的含義。不過家琪卻很喜歡,為了不讓小兔崽子將風箏禍壞了,還特意鎖進了衣櫃裏。
給家琪過完生日,第二天陳默和趙括就坐上了開往百江市的火車。
經過一夜的旅途,當他再次嗅到百江市空中特有的魚腥味時,心中不免生出無限的感慨。
一年時間,他從一個廢人又重新站了起來,除了自己的努力,更少不了趙括的幫助。這次帶趙括回來並不是想給馬六和楊軍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還是那句話,把人玩廢玩殘可以,殺人的事他不幹。
重回故裏的陳默並沒有去住酒店,而是直接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裏。
城中村,二層小樓,自從他當了小偷後,就沒有回來住過。房子年久失修已經非常破敗,再加上沒人住,其狀況可想而知。
推開門,塵土撲簌簌的掉了他滿頭滿臉,屋子還散發著一種久未人居的黴味,目光所及到處都是灰塵,桌子上還有半碗一年前剩下的米飯已經風幹的如砂礫一樣堅硬。
“這是你家?”趙括問。
陳默苦笑道:“是有點慘。晚上咱們去住酒店。”
“不用,這裏挺好。”趙括說。
打掃房間兩人足足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在外麵吃了點簡單的飯,回到家見時間還早,陳默就給猴子打了個電話。
電話過了很久才通,手機裏的聲音比較嘈雜,像是有人在打牌,叫罵吵鬧聲不絕於耳。
“誰?”手機裏傳出猴子的聲音,聲音有點悶,應該是用手捂著手機。
“我。”
猴子在手機的另一端,愣了良久,然後傳出了詫異的聲音:“默哥?你是默哥?”
陳默心中一暖,他隻說了一個字,猴子就聽出了自己是誰,足見猴子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
“是我。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在五家渠這邊。”
一聽五家渠,陳默立刻想起了李光頭。
手機裏的吵鬧聲小了很多,應該是猴子走到了外麵,“默哥,你現在好嗎?你在哪裏?”
“還可以。我回百江了。”陳默說。
“啊,你回來了啊。”猴子有些吃驚。
“對,今天剛回來,你方便出來麼?見一麵。”
猴子猶豫了片刻,才說:“好。”
“那老地方見。”
“行,老地方見。”猴子應道。
掛了電話,陳默說要去見猴子,問趙括要不要去。陳默雖然對趙括說為什麼要回百江市,但以趙括對他的了解也早猜出了十之八九,他是報仇的。
經過這一年多的時間,陳默不能說比之前有多好,卻絕對不會比之前差,特別是心智方麵,經曆過生死,又從低穀重新站起來人,已經是今非昔比了。
見陳默隻是詢問自己去不去,而不是讓他一起去,趙括心裏就有了定奪,陳默有此一問隻是出於禮貌,並不是真的想讓他去,而且,雖然趙括雖然和猴子也相處了不短的時間,但和猴子卻談不上有什麼交情。
“不去。”趙括回答。
陳默笑笑,說:“那你就在家休息,我自己去見猴子。”
出了家門,陳默便打了一輛車。老地方,自然是老白燒烤。
百江市的秋天,要比杭州氣溫低不少,特別是到了晚上,涼梭梭的。可這並不影響老白燒烤的生意,煙熏繚繞,肉香撲鼻,在加上喝酒劃拳的吵鬧聲,諸多往事立刻湧上陳默心頭。
就是在這個地方,他遇到的馬六和李光頭,也是在這個地方他與猴子和馬六徹夜痛飲,還是在這個地方老王八張愛民給自己挖了個坑。
而今天,他又在這裏要和一年多未見小兄弟猴子重聚,一切似乎隻是一個輪回。
他走到一個桌子前,要了烤串和啤酒,坐下來等猴子,一個醉醺醺的大漢從他身邊經過時,碰了他一下,然後破口大罵:“你他媽的眼瞎啊!看什麼看!不想活了!”
換做以前陳默肯定是板凳酒瓶子招呼,可現在他隻是歉意的笑了笑,避開了對方淩厲的目光。
倒上杯酒,他喝了一口,抬眼看到路邊駛來了一輛出租車,車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上下來。他立刻站起來,揮手說:“猴子,這裏,我在這裏。”
猴子抬眼看來,也招了招手忙不迭是的跑了過來。
陳默會心的一笑,猴子一點沒變,做事還是那麼風風火火,沒有一點穩重感。
猴子似乎比以前更瘦了,頭發也比較亂,還有些油膩,整體看上去隻能用“萎靡”來形容,看來他跟賊九混的並不太好。
“默哥,你怎麼回來了?”猴子張口就問,語調有些慌張。
陳默歎了口氣,說:“我去了杭州,那邊待著不習慣,所以就回來看看。”
“那邊不好混?”猴子關切一臉關切。
陳默將右手抬起來,露出那條刀疤,極其失落的說:“右手成了這個樣子,之前的手藝大半都廢了。這次回來我想重新在百江市找點事做。你最近過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