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連續幾天都沒怎麼休息,午飯之後,天龍終於感到了身體不適,但怕驚動其他人,隻能硬撐到會議結束,趁大家上山或洽談之機,自己轉動輪子稍稍地離開了曬穀場。
“龍叔,你是不是不舒服?”江麗用清甜的聲音問了一句後,拉住了輪椅,手往天龍的額頭上一摸,忙縮了回去。“這額頭好燙啊。”
隨即問:“你是不是覺得渾身發冷,四肢無力,腦袋昏沉?”
天龍點了一下頭,用疲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輕聲地說:“我沒事,別去驚動任何人,大家都在興頭上,懂嗎?”
她點頭“嗯”了聲,就脫下外套披在天龍身上,推著輪椅來到一農戶門口,對幾個正在說話的老人說:“幾位大娘,我出來時有些感冒,現在有些發冷,能不能燒碗薑湯給我喝?”
“行啊。行啊。來,姑娘,上我家去。”
望著江麗推著輪椅跟在大娘身後拐進一旁的小巷後,幾個大娘便議論了起來。
“我瞧,不象是這丫頭生病,輪椅上的什麼龍,才病得厲害呢。”
“我也瞧出來了,這龍病得不輕,頭都搭下來了。”
“過來,牙仔。”有位大娘招手叫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說:“快去找你七大伯,就說南縣的大貴人病了,找你桂花婆婆討薑湯喝,快讓你七大伯想辦法。”
這牙仔點點頭,轉身就跑。也許是沒念過書的緣故,這牙仔笨得可以,說來就是一根筋,見了省長,市長,縣長都不說,認準就找自己的七大伯古鎮長,聽說七大伯帶人去了西八景,就一頭紮進了深山。
到了黃昏,天龍突然說起了胡話,江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推著輪椅就走,在街上正好撞上省城的“南縣之行”媒體組,泣道:“阿兵,快去告訴王省長他們,龍叔病得很重。”
隨後對扛著攝影機的韓鵬說:“快,開機,作現場報道。”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秀發,流著淚,開始了現場報道:“親愛的觀眾,我此刻的心情非常激動,也許我流著熱淚作現場報道有些失態,但我已顧不上許多了。
你們現在看到的,就是濱州南縣的南坪鎮,今天這裏舉行了一場非官方的南縣脫貧現場會,但到現場助陣的卻有省委書記揚建國,省長王立,應有為,老省長古繼亮,及濱州的市長和市委書記,而發起人就是我身邊這位躺在輪椅上的龍叔。
可惜,他為了南縣的脫貧致富,病倒在了現場……”
在南縣領導和鄉親的痛泣聲中,八輛巡邏摩托,五輛警車,六輛采訪車,護著省長和省委書的兩輛奧迪,載著昏躺在江麗懷裏滿嘴胡話的天龍,響著警笛,閃著警燈,駛離了南坪鎮。
李小芳,卓楓,王麗人,小妹,李龍,和東野郎君跟著古鎮長,在說笑中遊覽景色。
在途經一片竹林時,小妹忽然停了下來,靜聽了一會後,追上了大家,驚喜地對卓楓說:“嫂子,你們仔細聽聽,這片竹林會發出響聲耶。”然後問古鎮長:“大叔,這地方叫什麼名子?”
古鎮長忙說:“這片竹林沒名子,但這片地區卻有個名子,叫西八景。”李龍聽了一愣:“西八景?大叔,是不是因為有八個景啊?”
古鎮長點點頭,笑著說:“你們的那位龍叔,上午聽了我的介紹後,已拿下了北七景和這西八景的開發權,說要為我們南坪鎮開辟一條旅遊致富的出路,樂得我們盧書記都笑出了眼淚。”
“果然有聲音。”卓楓聽了後,摟住了小妹,問古鎮長:“大叔,給我們介紹一下,有哪八景?”
“好,那我就介紹介紹。”古鎮長說著,指指身邊的幾塊形狀怪異石頭,讓大家坐了下來,開始介紹西八景:“你們剛才休息的那座六角石亭,和邊上那座石板橋,已有三百多年曆史,為第一景。這片竹林每當有風時,就會發出一種古怪的聲音,如風大,特別是冬天,這聲音聽起來有些嚇人,就象鬼叫似的,為第二景。
沿著這條小路往前走,約十來分鍾,有一條彎彎曲曲的亂石溪,水清見底,有小魚小蝦,如你將耳朵貼著地麵,就能聽到一種流水撞擊石塊所發出的聲音,這聲響很美妙,就象音樂,這為第三景。
過了亂石溪往右拐,順著斜坡往上走二十來分鍾,有一塊三米多高的陰陽石,陰麵涼,陽麵熱,陰陽兩側的溫差有七到八度,很是奇特……”
“七大伯。七大伯。大貴人病了,讓你趕快回去。”
遠處傳來了牙仔的哭叫聲,古鎮長聽了一愣,忙站了起來,朝聲音傳來的地方大聲叫道:“牙仔,我在竹林裏,你剛才說什麼?”然後問大家:“你們剛才聽到什麼啦?”
王麗人:“象是什麼大貴人,讓你回去。”
小妹:“說是誰病了吧。”
這時,牙仔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一邊用手摸著滿是鮮血的右腿,一邊對古鎮長說:“不好了,七大伯,南縣的大貴人病了,在桂花婆婆家討薑湯喝,三婆讓你快想個辦法。”
李小芳當即一驚,忙問牙仔:“你說的大貴人,是不是坐輪椅的那個?”見牙仔點點頭,她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罵了句:“你這該死的女人。”拔腿就跑,眨眼就沒了人影。
卓楓和王麗人吃愣了一下後,馬上反應了過來,忙發瘋般地朝鎮上跑去。
經過打針吃藥,天龍住進了濱州中心醫院312病房,正在輸液。
揚建國輕聲地問守在床頭還在落淚的江麗:“你今天怎麼了?小江,你有些反常。”
王立也說:“在南坪哭,路上哭,到了醫院還哭,你是不是和天龍早就認識?”
江麗搖搖頭:“揚伯伯,王伯伯,我也不清楚自己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其實,我是個不愛哭的女孩,就是遭到再大的挫折也從來不哭,所以我媽常說,我的骨子裏肯定有種剛毅的基因。我也是今天才認識龍叔的,可當和龍叔說第一句話時,我突然有種古怪的感覺,特別是他望著我時的那種眼神,既熟悉又陌生,但卻有一種不可抗拒的親切感,這種親切感甚至超過我的爸媽。
當他突然說胡話時,我的心就象被人掏走了一樣,就大哭了起來。我承認,我今天非常失態,可我就是控製不了自己,這感情,這眼淚,就象屬於龍叔的,我是不是有病啊?”
田甜笑了:“你怎麼會有病呢。你說句實話,江麗,是不是對我龍叔一見鍾情了?”
江麗:“沒有的事,別亂說。可是,我就是不想離開龍叔,想一直這樣守著他,是不是很怪?”
田繼亮點了點頭:“小江啊,你這想法確實有些怪。不過,除非你有另外一種感受。”
田甜忙問:“爺爺,那是種什麼感受?”
田繼亮:“我說了,你不許傳出去啊。”
田甜:“我向龍叔發誓,絕對不會。”
田繼亮問江麗:“你仔細想想,有沒有他是你父親的那種想象感覺?”
江麗一連“嗯”了幾聲,點點頭說:“就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