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的事不單單是楊秀峰一個人,陳丹輝也是頭痛不已。對市裏發生的變故,自己在短短時間裏直接從巔峰高出,垂直地下落到低穀,這種心態的調整,也是非常之難的。但無論如何,麵對無人進辦公室裏來彙報和輕視工作的事實,總是要接受的。
市裏接下來應該當緊做哪些工作,在陳丹輝看來也是能夠一眼看到的。人事的變動,空缺的及時補進,組織部和抓人事的副書記就該先有草案,繼而彙報出對人事調整的思路。周滔和騰雲應該早就做這樣的工作了吧。想到這些,陳丹輝也就在想,市裏的這些工作,自己還有多少發言權?
隻是一個敏感至極的問題,陳丹輝想極力回避這樣的問題,但卻又不得不要麵對。周滔和騰雲有可能到自己辦公室來請示這方麵的工作,哪怕做一做樣子,總該要走這樣的過程吧。畢竟自己還是市委書記,還是市裏名義上的一把手,這些人就不怕自己到京城之後,省裏改變了態度,自己重新以真正的市委書記的身份重掌南方市大權?
就算不顧及,但程序上也還是要過的,市委常委會是不是召開,也得自己開口表示才符合程序才有效吧。但轉念想,這些程序現在在市裏還有誰會重視?省裏表示認可後,有沒有經過常委會討論通過那都隻是一種形式了。
這時候,才體會到市委書記的威信和權力,都是上麵所給。省裏信任、扶植、支持、維護才有一把手的權威,才能夠說話有分量,否則,還真什麼都不是。一個擺設而已的市委書記,下麵的人誰還會在意你的意誌?
在辦公室裏一直在等,心中那種淒涼也就漸漸集聚,越來越濃厚,冰冷之感將整個人都凍得發僵。一直都沒有誰過來,哪怕是到辦公室裏來說一句毫無關係的話,哪怕是露一麵,也都會讓陳丹輝心裏好受得多。可事實上,除了宋盼和李宇夏之外,再沒有人走進書記辦公室裏來。
真正是一夜無眠啊。
臨晨之際總算眯了一眼,醒來異常地頭痛,但也還是習慣地起來,打起精神來。走到洗漱間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變得陌生而不認識,覺得裏麵的人在一夜間蒼老很多,頭上的白發就多了一層。看到那些密密的白發,陳丹輝的心髒壓力驟然間緊攥起來,一下子似乎全身就失去了血液變得空乏。
好在兩手緊緊地抓住洗漱的水池邊緣,人才沒有溜倒在地,過一陣子恢複了些氣力,但動起來還是那麼地艱難。手腳移動,臉捧水濕麵都艱難得很。走出洗漱間,坐在沙發上就想躺下睡,不想在走出這間房子了。但心裏也明白,自己再怎麼樣,整個南方市甚至包括省裏,都會樂意見到自己這種倒下的局麵吧。
此時自己要是就放手,今後京城那邊要是說話了,省裏也重新定出主次來,自己到時候還不是依舊有一個弱處給人們議論?不論如何,都該撐住才行。
宋盼還是很準時就到房子這邊來等著,陳丹輝收拾心情,走出房子時但從外表也就看不出多少差別,但宋盼還是能夠感覺得到的。對於自家老板,誰都可以遠離而去,唯獨他是不行的,要是他也隻有選擇,在其他人看裏看到的隻是他為人的薄情寡義,會遭到所有人都唾棄的。試想,誰會用一個薄情寡義的人?
新的一天,對陳丹輝和宋盼說來,都將是最難熬的一天。這一天撐過之後,南方市裏新的格局也將會穩定了吧,到時候,反而好自處得多。一路上,陳丹輝就在想,或許,今天最難麵對的就是兩個問題,也是不可能避免的兩個問題吧:楊秀峰會過來商定工作,而周滔、騰雲也會將市裏對人事微調上的初案定下來。
自己麵對這樣的兩個切中實質的問題時,該用怎麼樣的姿態?
走進辦公室裏,在宋盼端好茶離開時,才察覺自己辦公桌就沒有像之前那樣,每天都有人先過來打掃,擦得一塵不染,也收拾得整齊。這時,才見到昨天臨走上丟在桌麵上的稿紙都還原樣地躺在原處。要是以往,陳丹輝肯定會將李宇夏叫進來,然後指給他看,隨即自然會有人會糟糕的。但今天,陳丹輝卻覺得自己沒有這樣的底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宇夏本身就對值勤的人另作了工作安排。
楊秀峰這一夜要輕鬆得多,整理了自己的思路後,也就給徐燕萍打電話,兩人更多地在電話裏談今後的工作。
才進市政府,何磊就在那裏等著一直陪著走到辦公室。和周葉一起將茶弄好,周葉也就先出去,楊秀峰說,“秘書長,是先早餐還是先說說今天的工作?”
“我聽市長呢。”何磊說,第一次和市長在工作上進行接洽,雖知道楊秀峰的一些工作習慣,但畢竟以前和現在不同了,直接地接觸會有很多細節處要處理好,要在細節處體會領導的意圖,要領悟。
“那就邊走邊說,不會耽誤時間。”
“好。”兩人也就往辦公室外走,周葉在外間自己辦公室裏,見了也就隨著兩人身後走。這一天領導要做哪些工作,他已經得到了底稿,知道秘書長給領導彙報那是要得知領導對這一點工作安排是不是滿意,好對今後的工作有著提示作用。也就聽著,今後老板的工作安排,自己也會參與,這時多聽一聽,對自己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今天的主要工作安排:上午到市委和陳丹輝書記見麵,商討市裏近期的工作部署,時間暫定一個小時,回來後是宋湘、龍昭華、蔣繼成局長、楊永華副市長彙報工作;中午和周滔部長、騰雲書記一起吃飯……”何磊說著,將之前與周葉一起商定的工作日程說給楊秀峰得知,當然,這樣的安排也隻是初稿,要等領導肯定之後才正式成為一天的活動過程。市政府這邊也就會立即電話通知相應的人進行準備,要是中途有特殊情況,這些安排也就會重新調整。
主要是今天是第一次安排,何磊也就會過來請示,等幾天雙方在工作中默契之後,對市裏的工作輕重之間也都能夠判斷後,何磊通常就不需要這樣先請示了,安排好後給周葉,有什麼事要領導先準備的,就先提示之後不會突然就能夠運作了的。
“能不能這樣調整一下?”楊秀峰說,“讓宋湘、龍昭華和蔣繼成中午過來一起吃飯,邊吃飯邊談工作,他們的時間就調給周滔部長,我直接就在市委那邊見他們就成,沒有必要再來回地走。”
“好。”何磊說。
吃過早點,也不知道陳丹輝是不是到辦公室了,楊秀峰還是先上車過去,周葉也就跟宋盼聯係。得知陳丹輝已經到市委,這邊就安心地過去見麵。
宋盼是站在走廊上等著周葉和楊秀峰到來,隨後轉身領他們見領導。周葉也跟進了書記辦公室裏,對領導的服務這時也要搭一把手幫宋盼,才是他應有的姿態。宋盼此時落入低穀,而周葉卻是隨著領導的高升而升起來,但秘書要有秘書的姿態,如今就算周葉再低調,看在別人眼裏那就是素質了。
等宋盼和周葉離開,陳丹輝和楊秀峰兩人坐在沙發上,似乎才從那種遊離的狀態下回到辦公室裏。陳丹輝盯著前麵的茶杯,不知道第一句還該怎麼說。之前,每一次楊秀峰到辦公室裏來,他總是有著更好些的高姿態,就算擺出一副親近和善的樣子來,那也是為了顯示出自己的掌控能力更強,就算黃國友在另一陣營裏將他逼得更緊,但在楊秀峰麵前都還是底氣十足的。就算楊秀峰在田文學的問題上、在與李潤的衝突上、在經開區工人的問題上,鋒芒畢露,咄咄逼人,可在陳丹輝看來,那都是一些小浪花,隨即就會淹沒在波浪裏而消沒。楊秀峰在怎麼樣鋒利,都不會觸及到他這個市委一把手。
可今天就完全不同,雖說他還是名義上的一把手,市裏如今的核心在哪裏?市委依舊是核心,卻真正成了名義上的吧。估計過一陣子,麵前這個人就會成市委的副書記,繼而會不會成為代市長?如今的決策權顯然已經落到了他的手裏,今天這樣早就過來,昨晚他和其他人都商議好要怎麼樣將市裏的最高權力拿走了吧。
陳丹輝在這一念頭下,突然覺得自己要是不放手會有什麼樣的結果?這個念頭讓陳丹輝似乎渾身就有了力氣,轉瞬之間,鼓起的就如同水泡一樣破滅了。自己不放手吧說省裏會怎麼樣,就算在市裏,誰還會在意自己的意思?已經沒有實質的權利之後,你的意誌就是完完全全的笑話,沒有人會當一回事情對待。
“丹輝書記”楊秀峰說,看過去,見陳丹輝神情恍惚,心裏也是理解的,之前覺得見麵難,但真正麵對之後,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不就是這樣的。“丹輝書記,”楊秀峰重複一句,“市裏變動太大,給我們的壓力也大,市裏該盡快做出決策,讓下麵的人也都有明確的工作方向,才不會影響到我市建設工作的進行。”
“唔。”陳丹輝表示了下,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話也都不會管用,自己的意願已經不會有誰再注意了。楊秀峰今天過來,哪會是來談工作的,而是來表明要自己知道這時該用什麼樣的心態來麵對市裏的決策吧。
陳丹輝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楊秀峰也知道他會這樣的,誰甘心就這樣將屬於自己的一切,眼睜睜地就從手裏給人拿走?但從目前已經了解到的材料看,陳丹輝在南方市裏所作的,不會比李潤、黃國友、楊紹華和龍向前等人稍弱,隻是平時做人低調一些,做這樣的事隱晦一些,省裏沒有對他進行工作,難道他心裏還存有什麼僥幸?不過,省裏選擇先對黃國友進行工作,是不是和京城裏老領導的意思有過,或顧忌到老領導的感受,楊秀峰也無法猜出。這種情況在國內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要是陳丹輝心裏明白,能夠看清形勢,就該主動地配合市裏的工作,同時,向省裏將自己的問題交待清楚,請組織對他進行處理,今後或許會留一條路走,隻是給邊緣化而不會有太嚴厲的懲處。但從今天他的表現看來,陳丹輝分明患有著心存僥幸的想法,當真是不可藥救了。
沉迷在其中的人,總會周葉心存僥幸的,也總是認為自己做得多隱蔽而不會給人察覺。楊秀峰之前也是後過這樣的心態的,之後在柳市他是三年的工作中,也就想清楚了這些,組織上對一個人的認定與考察,哪會看不到他這些見不得人的事?就算不知道真實的細節,但對一個人的總體把握確實很清晰的。
沒有幸免的可能。
“丹輝書記,市裏目前最緊要的就是幾個人事工作上的安排。高等級公路工程指揮部的主要領導要重新選人,報請省裏批準,下麵縣裏也空出一些崗位來,得及時地調整好,才不會影響到工作的推進。你看該怎麼來定?”
陳丹輝此時雖說還是有著深深的怨恨,但楊秀峰在說市裏的情況,他也知道這些,可也知道不是他的意思會怎麼樣,而是楊秀峰會要怎麼安排,他要怎麼樣表態的問題。
隻是,心裏總是不願意啊。這一次表態由楊秀峰來決策,下一次又該怎麼樣收回這樣的權力?京城之行,看來是不能夠拖久了。
具體的問題,陳丹輝也是有自己的人選的,但也知道,這些人選推出來,市裏是無法通過的,而省裏也不會再按他的意思來吧。
市委常委會上回事怎麼樣的情景?之前,總會是他和黃國友之間坐鎮博弈,常委會上少了李潤之後,他就漸漸落入下風,但這種分寸之爭多麼讓人留戀又多麼地讓人陶醉啊。如今,常委會上早就不再是之前的格局,麵孔沒有太多的變化,但核心和凝聚力已經變成麵前這個人了,站在自己這邊的人還有幾個?就連李宇夏雖還在市委這邊工作,也還是在自己身邊,但他會有什麼樣的態度,心裏都沒有底了。
“丹輝書記,你的意見呢。”陳丹輝沒有說話,楊秀峰也就再次發問,不管怎麼樣,也都要有一個態度的。兩人如果能夠平心靜氣地談一談市裏的工作,今後對理順市裏的工作是由絕好作用的,對陳丹輝自己也是一大幫助。要是陳丹輝回避這樣的事,也不會有什麼阻滯,人事的微調組織部那邊做出方案之後,召開常委會討論,也不至於就將方案通過不了。不過,市委這邊要是不肯召開常委會,對工作的進行確實會被動一些,但也不是就沒有對策可行的。此時,將陳丹輝逼住,要他開口說話卻是楊秀峰不得不選擇的方式了。
就算不願意這樣的方式,兩人卻都得麵對了。陳丹輝聽楊秀峰說,將散而亂的思路收起來,說,“市裏的那些事情你們就先定下吧。”
“常委會定在哪天?下周一的例會時間是不是拖久了,讓工作被動……”楊秀峰說,見陳丹輝不幹預市裏的決策,也就追緊一句。
陳丹輝心裏一下子就反感起來,那種逆反心特別暴烈。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一下子就熱辣起來,整個人也不受控製地要站起來。但陳丹輝在那一瞬間還是控製住了,多年的修養功底不深一般的深厚,但今天確實給逼得沒留下一絲退路。隻是,楊秀峰自從到南方市之後,在工作上就是這樣的思路,在工作上表達自己的想法就是這樣的直接,或者,他也不是故意針對自己吧。
針對自己又能夠怎麼樣?
從書記辦公室裏走出來,見周葉和宋盼兩人似乎一直就在談話,倒是覺得周葉如今卻是有了不少的改變,對宋盼這個人的感觀,周葉不會好吧。但能夠和他聊起來,也就說明周葉真正地成熟不少。
宋盼將兩人送到樓口,也算是一種表達。折回辦公室去收拾了裏麵的茶杯茶水,見老板整個人就像完全脫力一般,深深地陷在沙發裏。自從給老板當秘書後,就從來沒有見過老板這般萎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己出言安慰隻怕會適得其反。宋盼小心地將老板的茶重新衝泡,端到老板麵前,輕輕地放下,又將楊秀峰留下的那杯倒掉,將茶杯好好地洗幾遍,似乎要將楊秀峰的氣息和影響都洗滌一空。
陳丹輝一直就沒有動,也不知道是昨晚沒有睡好還是今天這種早就有了心裏準備的結果,當真麵對時還是給自己有這樣大的打擊所致,就是不想動也似乎就動不了了。
知道騰雲的辦公室還沒有搬,從市委辦公樓出來就直接走過去,在陳丹輝的辦公室裏比預計的時間短一些,也不知道騰雲那邊是不是忙。何磊應該和他們進行了聯係,如今在南方市裏,核心要重新確立,有林挺等人在背後支撐著,楊秀峰也不會去謙虛。再說,省裏明確地將市政府的工作都丟給自己,壓在肩上任務其實不輕的。要做好工作,要讓南方市這邊的工作不亂不受人事變動的影響,也就要這樣一個人來承擔這副擔子。
在南方市裏,還有誰對經濟建設的工作最熟悉,又有誰與華興天下集團那邊關係緊密,能夠把住招商引資的大方向?楊秀峰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在這時做什麼姿態,直接一些,或許省裏和各方麵也都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麵。
人心思定。就算南方市的亂沒有出現,但這麼多重量級的領導都倒下來,下麵的那些人哪會不受到衝擊?盡快穩定下來,才是大家最想見到的結果。
穿過市委大院,或許會有不少的人都在注視著,楊秀峰和周葉兩人都不在意。走到紀委那邊,就看見紀委辦公室的一個女幹部見到他們後,快步地走進另一間辦公室,自然是去通知騰雲等人了。等楊秀峰上樓,就看見周滔和騰雲兩人已經在樓道上等候著,楊秀峰還沒有走到,騰雲在前、周滔在後迎了過來。
這就是一種表態。
或許沒有人看見,或許市委裏還有人在暗處注意著他們。
但不管怎麼樣,在彼此心裏就定下來那種關係。騰雲說,“市長,我和周部長昨天就商議著,到市政府那邊去請示幾個問題,早上何秘書長電話通知過來,說市長體諒我們,親自過來。我和周部長不就少了鍛煉的機會了……”有了形式,說話之間反而要隨和一些才讓雙方沒有感覺到那種心態上的東西。
周滔卻說,“市長更在意的是工作效率,其實,也是用這樣的實際行動來提醒我們要提高效率了。”騰雲也就笑著表示確實是這樣的。
“什麼事情一經分析,結果就千差萬別了,先進去再說吧。”楊秀峰說,算是將這樣的見麵定下了彼此之間的關係。騰雲的職位上副書記,按說目前單從職務和級別上,都要先於楊秀峰的,但實權卻集中在楊秀峰手裏,市裏的決策權在於他,這是省裏定下來的,市裏就得遵照執行與自覺維護。
“請請請。”騰雲和周滔兩人也都轉身,在前帶路走,三人之間倒是顯得很順溜,顯然見麵之前早就將這些關係想透了的。
進到辦公室裏,騰雲之前也沒有一個正式的秘書,平時在身邊工作的,也就是一個辦公室的副主任。此時,也不好就將副主任變為秘書,從紀委裏帶人過去也不是不行,但也得先經過李宇夏這個市委的大管家。這樣一來,騰雲在這邊辦公反而不好要人在身邊服務了。
之前那個辦公室的女人也就在裏麵為領導們泡茶,周葉也就在幫忙,隨後都出到辦公室外。
騰雲之前的辦公室不小,而會客廳就更大些,楊秀峰坐一陣沙發,騰雲就在對麵的沙發坐了,周滔卻打橫在兩人之間的那單人沙發上坐。
三個人坐著,楊秀峰更多地看著騰雲,他到這邊來,也估摸著兩人會在人事調整的問題上進行討論,也不多說閑話,楊秀峰很直接地說,“滕書記,大家時間都緊,就直接些。現在市裏算得上是千頭萬緒的,要理清楚但靠我們幾個人肯定不行,得讓整個機製運轉正常,那些事也就有人來負責。各負其責,總比我們四處奔忙效果要好很多倍。”
“是啊。”騰雲說,“昨天下午,我和周部長碰了下,覺得市裏目前最當緊的問題,不單是有很多的實際政事要落實下去,人事上的突變也讓不少人心中不安,或者沒有人把總拍板,會讓觀眾的開展很被動。將人事的微調先到位了,省裏、市裏的工作精神也就能夠得到貫徹,市裏的方方麵麵的工作也就不會延誤。”騰雲說著停了下,看著楊秀峰,似乎在等他對這個想法表示態度。楊秀峰笑著表示應該如此,騰雲又繼續說,“我們對幾個空出的人事議了議,有了一個初步方案,周部長也提到,就溪回縣那邊,市長你在縣裏做過多次調研,對溪回縣的情況很了解,組織部這邊對縣裏的幹部怎麼用,想先聽聽你的想法……”
將周滔推出來,自然是周滔心裏所願的。之前周滔是在陳丹輝手下,如今雖說沒有給牽扯到,但新的核心裏會不會有他一席之地,就很難說。縱使省裏沒有將周滔就下了,但楊秀峰要用其他人來,也不難做到。到組織部裏另選一個副部長來做實際的工作,繼而將周滔架空,這樣的事做起來也能夠做到滴水不漏。
周滔放棄之前的陣營,在這時也隻能算是自保,而不是舍陳丹輝而不顧,更談不上背叛。這樣將自己的立場表達出來,對雙方今後在市裏的工作開展都最有利的。楊秀峰在市裏還不是市委書記,也不可能一下子竄到市委書記一職。從他自身的條件來看,升任市長的可能性才是最實在的。如此,陳丹輝會在市裏拖多久,又在市裏會不會複活,都將是不定性的因素。要是陳丹輝很快就有結果,不論是新來市委書記或陳丹輝複起,對楊秀峰的衝擊都會比較大。
此時,要是周滔等人都已經表態,今後就算有這樣的變化,在市裏的大方向上,楊秀峰也就有足夠的同盟軍,形成強大的陣營,維係著市裏的決策而不變。對於楊秀峰說來,這樣的事自然要早做準備,才不至於到時還是孤家寡人。
楊秀峰聽了這話,也就對周滔點了點頭,彼此之間都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楊秀峰說,“組織人事的工作,周部長才是專業權威啊,我們還是聽聽更穩當些。”楊秀峰自己要表示下,對於組織人事的決策權,目前都還沒有準確的界定在市裏暫時由誰來最終拍板。本該是陳丹輝來做這樣的事情的,隻是此時顯然就變了。騰雲雖說是省裏直接交待了由他來接楊紹華的工作,但人事權的終決權卻不一定就在他手裏,也不可能在他手裏。
這一點,騰雲自己是明白的,其他人自然也明白。
平時少有和楊秀峰往來,而之前見楊秀峰的工作習慣也時常瞧不上眼,哪有一個領導的樣子?要是大家都這樣,南方市的班子也不知道會給人笑話成什麼樣。隻是,如今卻變了天,反而是他這樣的成為怪異了的人,能不能給人看進眼裏,自己心中沒有底。周滔聽著,心裏也是慰貼,自己的一番苦心不算白做,對他說來就是最好的結果。當下說,“組織部的工作也是在市裏領導指導下進行工作的,給領導跑跑腿。滕書記,我覺得縣裏的一把手,就目前的新形勢而言,一定要熟悉經濟建設方麵的工作,而這方麵的人才,市長比你我都熟悉。”
“是啊。”騰雲說,“經濟建設工作已經是我們市工作的重心,對幹部的使用上也要圍繞工作的重心而轉,不能夠用老套路、老經驗。周部長,在這方麵我們都要向市長求教啊。”
“是啊,書記說得精辟,雖然我心裏也有這樣的感悟,可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市長,組織部對幹部的考察工作雖做了不少的實際工作,但也是有缺陷的,還要請市長……”周滔說。
“先都說過要簡單點,你們倆一唱一和的,是在擠兌我呢。好,溪回縣今後在市裏的經濟建設大布局上確實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又是與省城相鄰,具有不少地利的優勢,利用的好就會使得縣裏的經濟建設提速起來。我就提議幾個人吧,能不能用,考察過不過關,那是組織部的事情。”楊秀峰說,兩人要到市政府去找他談工作,也就是表明今後的人事,在省裏沒有重新調整市裏格局之前,就聽他的意思。這時要是一直推托,反而會讓周滔和騰雲兩人心裏有其他想法。
“龍昭華縣長在之前就有不錯的經濟意識,才使得溪回縣的經濟指標排在全市的前列,我也接觸過,磨礪磨礪,應該可以獨擋一麵的。縣長一職空出來,是不是可以考慮市府辦的鄭雨蘇科長?直接上縣長是不妥的,但她在經濟建工作上,能夠幫龍昭華支招和落實工作規劃,另一個人是不是可以考慮。張為在折坳鎮政治立場堅定,也有不錯的經濟意識,折坳鎮的工作成績也有目共睹……”
周滔就拿著筆在記錄,而騰雲也在專心地聽著。
除了溪回縣等主要領導要先一定下來,還有一個位置也得進行調整並報省裏,那就是工程指揮部的具體負責人。這個也是不能稍往後拖的工作,市裏要配合省裏進行工程項目的準備工作,如今,離項目的具體落實即將全麵開展,省裏估計也會在段時間裏就將線路的經過的路線向市裏通報,之後,市裏就得在短時間裏將征地、拆遷等諸多工作實際地做下來。
所以,工程指揮部的負責人就急需要解決了,騰雲說,“……市長,龍向前和李潤兩人的去職,工程指揮部那邊就少了一個全盤指揮的人,你看能不能辛苦擔起來,能者多勞嘛。”他自然會將楊秀峰推出來,就算省裏對南方市之前貪腐的人進行了強力打擊,但人們對工程中的利益的觀念還是難以改變。
修路這樣的工程,之前為什麼市裏兩大陣營會這樣死命地爭?還不就是要在利益瓜分裏多占一些,修路工程裏的利益之豐厚,都不用任何人提說,都知道這一點的。如今楊秀峰在市裏成為新的核心,自然要將這樣的最有利益的位置留給他來坐。一則表示自己的態度,二則表示自己要堅決地與那些不正當的利益劃分清楚,不再沾染。
周滔在這個問題上不多發言,畢竟這樣的工作和組織部無關,而組織部的人也不好直接參與市裏重大決策。緘言對他說來說很不錯的存在方式,也就表示自己不會參與這些事情的討論,自然不參與修路工程裏的利益瓜分。
“這個事情,大家再討論吧。急雖急,但要選推以為對南方市各縣都熟悉的領導來擔任,才對工作的開展更有利。再說,招商引資的工作即將全麵開展,而我市各縣的經濟建設工作也要借勢拉動起來,這些工作相對說來我熟悉些,也是市政府目前最為緊要的工作,沒有精力和時間放在修路上……”楊秀峰說。
“市長,市政建設工作是省裏明確交給你負責的工作,另選他人,省裏會不會通過……”騰雲也不知道楊秀峰是真的不想擔這工作,還是覺得自己都但這會讓人有想法,省裏意圖就是最好的借口。可楊秀峰真不想沾染這些,說,“省裏不會幹預市裏的決議吧,副市長裏哪一位在方麵的工作更熟知些?要不從政協或人大、市委裏抽調人出來也都可行的。關鍵是要對工程有所了解,今後在實際工作中就可避免走彎路。”
這個人選,楊秀峰心目中也確實沒有更好的,將這樣的人選交給騰雲等人去處理,也是楊秀峰在處理工作上的一種思路。雖說以工作效果為核心為重點,但參與工作的人,必然會有一定的利益回報,這不是他不想就會沒有的。能夠控製在適度範圍裏,使得工程質量得到保障,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雄健斌等人早就透露過,在工程的總投資裏,至少會有四成,甚至會有六成的資金用於公關。這樣還能夠基本保障質量過關,如果控製在三成,那將會是真正樣板工程了。對此,楊秀峰也是深有體會的,之前在柳市的三年工作中,也接觸過不少的工程項目,雖說不大,而華興天下集團的預算也打得緊,但周勇接手的一些工程裏,盈利比率遠高於在其他方麵的工程項目。究其原因,也就是在公關上少了很多開資。
這一高等級公路的修建,管理主體是在省裏,從利益角度而言,主要的利益流向也就不會在市裏。市裏這邊隻要不刻意去為難施工方,也就能夠讓施工方少將資金放在市裏這個的協調關係上,質量的保障也就會多一層。當然,施工方是不是就會將那些本來用於公關的資金,餘留下來後,就投入在工程質量的保障上?也是不一定的,還在於市裏和省裏在工程質量的監督上。
“我建議市裏組建一個工程質量監察小組,這樣的小組,我來兼任負責人,唱這個黑臉倒是樂意的。當然,小組的日常事務的安排兩個人來負責,一個抓自身紀律,一個抓業務。這樣的人選請周部長費一費心。”楊秀峰說,有這個一個監察小組的人存在,對施工方是一個監督,對市裏自家人也是一個監管,才能更好地杜絕在工程項目裏有人大肆伸手卡拿。這些工作真要上心了,也就不是做不到。
“好,請市長放心。”周滔說。
將人事的問題定出一個大體方向之後,要落實還得要經過常委會討論通過。周滔也就能夠將方案定下來了,其他的常委這一次也都不會隨意地將自己的意圖表達出來吧,但他們在做工作上,還是要先尊一尊這些常委。當然,最難做的還是要先過陳丹輝那一關。
以前的每一次人事調整,雖說與黃光裕的競爭非常地強烈,可彼此之間哪些是爭奪點,心裏都清楚的,也能夠大概估計到攻守結果,保持住那種平衡,就算是最穩妥地結果了。但這一次的人事調整,範圍雖不大,卻是最敏感的一次,大多數人都不能夠發言,陳丹輝雖是市委一把手,同樣沒有發言的機會。隻是,他心態上能不能平衡?
好在楊秀峰先到市委裏和陳丹輝商討過工作了,就算心中的那些東西還無法消化,也不會將情緒都發泄在組織部了吧。周滔心裏也不好受,要見陳丹輝彙報人事工作,總要將騰雲拖著去才好處理也才好順利過關。萬一陳丹輝情緒衝動,將人事問題阻延下來,有騰雲在場,也就可避免市政府那邊懷疑是自己在其中有什麼想法。
看著楊秀峰上車,周滔和騰雲兩人在折回辦公室去。這一幕,也不怕誰見了會亂議論,也不擔心陳丹輝知道後會有什麼想法。(9997,2012-4-13,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