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秀峰走後,黃國友和騰雲等人也都站起來往外走,雖說之前跟騰雲交待了要他立即聯係洪峰,將案子接過來。騰雲也答應得很好,可陳丹輝見這幾個人站起來走,走得很輕鬆的樣子,心裏哪會踏實?就想將黃國友等人教主,但轉而想,這些事情又怎麼說出口?對田文學的維護,是基於對李潤的維護的。有人動田文學,李潤肯定不會就此放手,以他的性子,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了。
心裏就在想,要是在溪回縣的血案真是田文學所為,他自然就該伏罪的,但隻要的案子就隻能局限在殺人這一方麵,其他的事情就不能夠擴展。這樣的事情又怎麼能夠說出來?黃國友等人自然會知道將失去擴展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擴展之後會牽扯到什麼,誰都無法幹淨抽身離開的。李潤或許會給弄倒,但他已經退休,按黨和政府的慣例,是不會對李潤再有什麼追查了的。市裏也會維護著他,再有,京城裏的老領導也會在關鍵之時為他說話吧。
對李潤而言,或許就是麵子上的問題,實質上說不太可能真動了他的。但鬧大之後,省裏會對南方市做什麼用的調整,老領導也就不好再多說話了吧。對陳丹輝和黃國友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將兩人隻要調離南方市,也就會變成了無根之浮萍,誰都可以來吹一把。而在南方市裏,誰會來主政?主政的人要是想對他們或之前身邊的人進行清算,就很容易的。這種局麵就是大破敗,其後果之嚴重,會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作為陣營的核心,這一點危機還是能夠看到的,當然,或許,省裏能夠看在老領導的麵子上對南方市不這樣大動,但最差的局麵還是要預測到才是。
不能將黃國友等人叫住,心裏也不太急,感覺到黃國友也有這樣的危機意識的。當然,在找洪峰的過程中,騰雲會有什麼樣的態度,此時卻是看不出的。之前,大家麵對麵時,騰雲的態度就有些曖昧,不肯直接站在楊秀峰的對立麵而明確地支持自己。
等眾人離開,讓秘書宋盼去送到樓下去。陳丹輝也就急著抓住電話給市紀委裏的趙立城打電話去。趙立城在市紀委裏很有些話語權,有之前在市裏強勢的陳丹輝力挺,平時不時地跟騰雲叫板,在市紀委裏的權力也重。這時,對洪峰那邊交待趙立城來辦,騰雲隻會心裏更喜歡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不好將趙立城就叫過來,當麵說這事,而材料又交給了騰雲,使得陳丹輝隻好在電話裏將情況說給趙立城得知。趙立城雖沒有聽得太細,案子發生始末也沒有完全知道,就表示一定會將洪峰帶回市裏進行嚴肅處理。至於田文學的案子會怎麼樣,這時也不用提及。
趙立城當即就先打洪峰的電話,對方手機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趙立城沒有再撥打。身在紀委裏,自然明白洪峰是將手機調整為這種狀態,在南方市裏,確實有些地方是沒有手機信號的。比如在山區,或者在高層樓的深處、地下室等密閉較好的地方。
無法確知洪峰的位子,趙立城當即叫身邊的人對洪峰進行偵查追蹤,也沒有說明是什麼事情。下麵的人知道要怎麼做,自然會分頭去執行追查。
趙立城給陳丹輝回了個電話,將這邊的情況進行了彙報,隨即,就主動去找騰雲,要將那份材料弄到手裏,這樣才能從材料裏找到更多的有利於追查洪峰和辦理接下來案子的機會。
到騰雲辦公室去,知道他會在那裏等著自己,兩人在市紀委裏這些年來也是在不停地鬥法,使得彼此之間都很熟悉對方。敲門進去,這一次趙立城有求於對方,自然會將態度放得好,招呼了後。騰雲說,“立城書記來了,正想請你過來呢。”
“書記,我已經知道洪峰的事情。紀委是最講紀律的所在,對這種目無法紀,私自辦案,那不是要將我們紀委弄得一團糟嗎?書記,我有個提議,一定要以此為戒,在境外裏好好地整頓風紀,對有違紀律的少數人員,當嚴肅處理絕不能手軟。”
“是啊。”騰雲說,在這個問題上他自然是讚同的,要是不對洪峰進行處理,今後誰都不聽招呼,在下麵亂來那真是亂套了的。紀委雖說名義上是獨立辦案的,但實際上還不都是要聽市委的?至少要服從市裏主要領導的決策,而不是看誰在關注著是不是有違紀行為。不聽招呼的紀委,那不可能在市裏能夠立足,同樣,在其他地方在其他級別和等次的紀委部門,也都是貫徹當地同級別的黨委的意誌。
不聽招呼的,自然也就無法坐在位子上,像洪峰這一次的私下行動,不僅僅是違紀,也可以說是違法。紀委的工作是在黨委的領導下,領導指派之後才能夠對某些事情進行工作。當然,紀委也有一定的工作彈性,比如騰雲要是先得到舉報信後,就可以先對田文學進行工作,之後拿這樣的事情在市裏換取一定的待遇或政治上的利益,也是市委能夠接受的事。紀委工作的彈性,必須在主要領導的控製範圍裏才行,超越這一範圍,那就等著讓人收拾吧。
騰雲和趙立城心裏都明白,不論田文學是不是真的就殺人了,但洪峰都會因為他的行為而將職位完全丟掉,會背多久的處分,會將他的工作怎麼安排,此時也還想不出具體的,但絕對不會再留在紀委體係裏了。
趙立城隨即就說到了溪回縣的案子,材料在騰雲的手裏,但他也不會就直接交給了趙立城。材料落到趙立城手裏,他會將這些材料改成什麼樣子是不難想象的。對騰雲說來,案子怎麼樣不很在意,但這不也是一個契機?有這份材料在手裏,今後對趙立城始終就掌握著一個攻擊的後手,甚至,對陳丹輝也是留下一個軟肋,扣在自己手裏。
當下,騰雲表示要秘書將材料複印一份,交送趙立城。趙立城見騰雲這樣做,心裏頓時就不爽起來,可這時候還真不好辦,要是表示出不滿來,騰雲將案子不肯交過來而讓他的人去操作,那就會更加被動的。
拿著複印的材料,趙立城眼睛也很毒,回到辦公室裏將材料看完,也就知道這樣的事情在實際裏肯定是發生了的。隻是,如今唯有寄望於盡快地找到洪峰,能夠在田文學開口之前將案子接過來。至於要不要辦理田文學,那都等上麵再給出明確的意思了。
洪峰也是老紀委,在整個市裏要怎麼找他,確實是不容易的。主要是事先都沒有留意到。平時裏洪峰很低調,來不來辦公室也都不會引起誰的注意,以至於這些天在市紀委裏消失,都沒有給人注意到他的異常。此時要收集他的行蹤,難度就大了。而且,以洪峰的經驗,他真要收斂起自己的行蹤,會更難以查到的。
趙立城在辦公室裏等,心裏雖說也很急,怕將事情辦砸了,但也是急不出結果來的。洪峰已經將田文學帶走,而他身邊還有市紀委裏的另外三個人,這三個人平時在單位裏也很邊緣化的,卻不料給洪峰收攏在身邊了。當然,也有可能這三個人是在執行洪峰私自下達的指令,他們就算不想做,但在紀委裏的紀律而言,那就是在執行任務,是沒有條件可講的。
洪峰是逃離了南方市還是就匿藏在市裏抑或在下麵縣裏的某一個角落,此時也都不清楚,趙立城在等著,也在思謀著。此時,才覺得自己對洪峰這個人似乎太生疏了,平時對他進行壓製,洪峰都沒有什麼反擊和抗爭,也就使得對他太忽略了。怎麼樣來推演洪峰的藏身之地?還真找不到誰來討論,才能有更明確的思路。
兩小時裏,陳丹輝就打來三次電話,但趙立城從外麵接受到的信息卻是很少的。在市裏,也不可能用拉網式的辦法來搜找洪峰等幾個人,估計他們是在某一家賓館等,包了兩三間房,之後住進去,對田文學進行審查。這樣的事情,趙立城自然知道,下麵分頭搜找的人也知道。就因為這樣,洪峰肯定會在出去之前就預設好種種情況了,在市裏,要找到這樣住宿客人,賓館也未必就肯將客人的信息透出來,還有種可能,就是他們先準備好了,在市裏或某處租一套房,那就更加難以找到。
不過,案子的落腳點在溪回縣和折坳鎮裏,鎮裏對他們的工作非常地配合,很快就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也得知了洪峰等人早在一周之前,就有人在折坳鎮那邊偷偷地潛伏收集材料了。隻是當時也都沒有驚擾到鎮裏的人,想來,也是鎮裏有人在給他們做掩護吧。
折坳鎮的鎮黨委書記張為很怪異,突然之間全家人都走開了,家裏鎖著,好些天不在。之前,鎮長知道張為是到柳市那邊去看看,有常務副市長開口了,他心裏就算有些妒忌,也不會多什麼話,縣裏縣委書記滕丹也不對這事多說什麼,但如今見到張為的家人都離開了,也就足夠讓人起疑。
折坳鎮鎮黨委書記張為的情況彙報到市裏,趙立城對此沒有太多的想法,但張為肯定和這個案子有關是必然的了,隻是,張為到柳市那邊去,市裏要不要派人將他帶回來,得請示市裏。陳丹輝知道這一情況後,知道張為的離開是楊秀峰一手安排的,張為到柳市去,是不是真就是像他所說的那樣,單純是因為要對幹部進行培養才過去掛職?和張為一起走到人患有另一個,也就可以讓滕丹先聯係那人,看看他們到柳市那邊的情況。
心裏隱隱知道,張為的掛職,隻怕是楊秀峰故意安排,那舉報田文學在折坳鎮的人不就很明白了嗎?隨即,又傳來另一個消息。滕雪的父母滕會和佳慧兩人也在昨天先一步給人接走,看守所裏有人從內中進行掩護,至於給帶到哪裏,卻是沒有了蹤跡。
這些事情都表明一點,對方是在溪回縣折坳鎮的案子,對方已經做了比較周密的部署,絕對不是楊秀峰口中所說的那樣,他和洪峰偶然在折坳鎮撞見,要不就是洪峰處心積慮地策劃,要不就是楊秀峰在背後支持和謀劃這一起行動。
心裏的天平很自然地將這一案子背後的真正謀劃著,著落在楊秀峰身上。他到底要做什麼?洪峰和楊秀峰又是怎麼聯係在一起的?兩人之間的最終意圖何在?單憑洪峰這樣一個給壓製的紀委副書記,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膽氣的,特別是將張為安排走,更是顯出了他們事先就精心地謀劃過了。但洪峰在折坳鎮和溪回縣那邊出現,也才一周,那麼到底是什麼時候就開始謀劃了?
陳丹輝還是揣測不到楊秀峰的最終目標,這讓他很暴怒,不知道對方的目標是什麼,也就不好揣摩到對方會用什麼樣的招數接著往下運作。自己直接少到楊秀峰麵前去,或者用市委書記的權威或者用自己掌控著的市委常委來壓製楊秀峰,讓他感受到壓力而屈服,此時,一時之間也沒有很有效的做法。
經開區那邊上可以做一些工作的,比如將之前答應的經費抽回來。可莫春暉等人現在還會不會聽?財政局那邊肯定會聽自己的,唐玉對楊秀峰自然有膽氣也有立場站在楊秀峰的對立麵,可之前答應的經費,在楊秀峰下去調研之前就劃撥了,如今還會剩下多少?這一處也是他先就有了預設的吧。
對經開區也不能夠逼死,逼死了會讓楊秀峰在這個案子上做更多的手腳,會更難收拾吧。對田文學是不是給判了或給斃了,對陳丹輝說來都沒有什麼想法。關鍵是,案子不掌控在手裏,田文學要是感覺到他沒有生路了,會不會將李潤給咬出來,算是他立功減罪的手段?人到那種境況下,還有什麼做不出的?
滕丹有了回信,說縣裏另一個幹部和張為一起到柳市那邊,他們在兩天前就到地方了。之後對方就將他們分開,如今他在一個縣裏,掛職參與縣裏的經濟建設工作。但張為的情況就不清楚,兩人已經分開,雖說可以聯係但他也不好就到張為那邊去看的。柳市這裏,對領導幹部的工作紀律要求比之普通幹部要更嚴厲一些,到柳市後,這筆就先提出過要求,在工作過程裏,如果不能夠遵守工作紀律,會將掛職幹部送返原單位,在工作鑒定上會如實地寫出幹部的表現和送返原因。
滕丹也聯係了張為,卻沒有將縣裏和市裏的情況表露出來,張為在電話裏所說,與另外一個幹部所說口徑一致,但他在另外一個縣裏工作。在工作中,私人電話也是有要求的,張為在電話裏不肯和滕丹多少,隻是表示了對組織關懷的感謝,他一定會在掛職期間好好地作為自己的工作,進來地多學習柳市這邊的先進經驗和對今後工作有進益的東西。
到下午,還是無法查知洪峰等人的去向,田文學給抓捕帶走雖說沒有人直接說出來,但在調查中也就有不少的人意識到了。之後,就有人在溪回縣那邊得到實證。田文學之前在市裏非常地狂妄,有人羨慕他也就有人對他懷恨的。太狂妄得罪的人不少,甚至有不少的人也是因為他背景太硬才忍下這口氣的。如今得知這樣的好消息,凶殺的案子少有人提到,反而不少人就察覺到新的政治動向,謠傳之間,也就變味了。
越是神秘的事情,傳播起來也就越快。陳丹輝也沒有料到市紀委對洪峰等人的搜找過程中,必然會在溪回縣、折坳鎮甚至市裏留下很多的跡象而讓人心生出更多的猜疑。
等他得到秘書宋盼的彙報,還有秘書長李宇夏的情況反饋時,心中也就更加暴怒。演變到著一種時候,要怎麼樣控製輿論就是當前最為重要的事情。是不是楊秀峰在背後推動?這時也不能夠就斷定,知道內情的人不少,但要發覺田文學消失了卻不難看見的。田文學平時為人怎麼樣,也不會有人跟陳丹輝直接將實情說給他得知的。
李潤本來在家裏,但政協裏的一個老夥伴給他打電話過來,說到了田文學給抓捕的事情。李潤覺得不可能,在南方市裏誰敢動田文學?不說陳丹輝這個市委書記知道田文學是他的人,其他人誰不知道田文學為他賣命了好些年?當下雖說不信,但老夥計卻說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李潤放下電話後,當即給陳丹輝打電話去,之前,一直都非常配合陳丹輝的工作,難道一個市委書記都保不住田文學一個人?(5052,2012-2-25,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