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他欠她的
隨著她瘋狂又嫻熟的動作，刀刀都往花頸上下手，剪刀每一下都能禍害一朵開的正好的薔薇。
她的表情瘋狂又惡毒，像是關在囚牢裏的巫婆一樣。
剪刀一下接著一下，哢嚓哢嚓的聲音不斷響起，地上被剪下來的整朵薔薇越來越多，卻一直不見葉知秋停下動作。
蹲在花園一角的厲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狹長的眼眸裏是不解和悲傷。
再也看不下去自己心愛的女人變成這幅樣子，他起身走過去拉住了葉知秋的動作，絲毫不擔心葉知秋揮舞剪刀的動作會傷到他。
“小姐，怎麼了？”
他皺緊眉頭，心痛地問道，“是傅先生對你不好嗎？”
葉知秋知道厲辭來了以後，放鬆原本緊繃的身體，轉過身來看著這個一起長大的夥伴。
“他從來就沒有對我好過，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怪那些賤人勾引他不著家，我要殺了她們，讓她們再也勾引不了我的男人！”
葉知秋眼底紅血絲密布，讓她看上去疲憊又瘋狂，嘴裏吐出的話語也十分惡毒，讓人不寒而栗。
“小姐，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誰勾引傅先生了？又是時璨嗎？”
厲辭東躲西藏，消息也比較閉塞，加上他並不關注報紙雜誌和娛樂新聞，自然不知道這幾天傅淵渟在娛樂報上有多火爆。
葉知秋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雙眼瞪著已經散落一地的薔薇，咬牙切齒。
“那些小賤人，她們知道我懷孕不能同房，就天天勾引傅淵渟在外麵花天酒地，纏著他去賓館，我要殺了她們！”
眼裏的瘋狂絲毫沒有停歇，隻是不斷地控訴著她心裏痛恨的小賤人。
厲辭眼光微閃，暗淡不已。
他知道一旦事關傅淵渟葉知秋就會陷入以前的偏執中，這些年她的心理疾病其實已經好了很多，但是這次被傅淵渟一刺激又有加重的跡象，可是他不能讓葉知秋的手裏再沾上鮮血。
雙手握住葉知秋顫動的雙肩，厲辭柔軟了聲音勸導著葉知秋，“小姐，你聽我說，那些女人先生肯定也是逢場作戲罷了，你不還是他的正經未婚妻嗎？你肚子裏還有他的親生骨肉，他不會拋棄你的。”
厲辭沒想到自己的話不僅沒能安撫住葉知秋，反而讓她更加瘋狂起來，“逢場作戲！？正經妻子？！他眼裏根本沒有我！他就喜歡時璨和那些賤人！”
她抱著頭放聲大哭起來，聲音像是動物臨死前的哀鳴，讓厲辭眼睛一紅。
厲辭低沉的嗓音裏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受傷，為了轉移葉知秋的注意力，也為了最讓厲辭擔心的一件事，“小姐，你先冷靜一下，我還需要你想想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葉添德臨死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別的東西？”
葉知秋顫抖的身體靜止下來，吸了吸鼻子。
她這兩天滿腦子都是傅淵渟和外麵的那些狐狸精，忘了自己頭上懸著的那把隨時可能要了她命的大刀。
用盡全力控製自己，葉知秋恢複了一點神智，止住哭泣，“他說有證據在心腹手裏，如果我的孩子出問題，就會把證據公之於眾。”
葉知秋想起那個死老頭子心中暗恨，死了都不讓人消停。
為了提供更多的線索給厲辭，她接著補充道：“他的手下我觀察了一下，幾乎所有人全都在公司被我接管，除了一個叫葉銘的人。這幾天我讓人接管葉氏之後，專門安排人觀察過，這個葉銘一直都沒有出現在葉氏，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老東西說的證據八成就在他手上。”
厲辭得到了葉知秋的確認，心裏已經有了成算，臉上的線條冷硬起來，目光也變得堅定而沉寂。
“小姐，您看看是這個人嗎？”厲辭從手裏拿出一張照片，上麵赫然就是葉添德的心腹葉銘。
葉知秋看了一眼，“沒錯，就是他。”
“小姐，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你安心養胎。”
厲辭確認了目標，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辦了。
葉知秋知道厲辭辦事一向是十分為她著想的，並沒有太過擔心，反而又重新提起了勾引傅淵渟的女人們。
“正好，處理他的時候，把那些勾引傅淵渟的女人一起殺掉，要是你不方便動手，我就自己來。”
她心裏的憤怒需要血來撫慰，光靠毀了幾朵花哪裏夠呢？
厲辭發現葉知秋仍然對傅淵渟身邊的女人耿耿於懷，眼裏最後的神采也消失不見。
深知葉知秋的心理疾病已經快要壓製不住了，他勸不住此時的葉知秋，隻能盡量用語言安撫住她，讓她不要衝動。
至於剩下的，就讓他自己來解決吧。
“小姐，雖然先生現在不喜歡你，但是等孩子生下來他一定會回心轉意的，請你為了自己的身體，也為了你和先生的孩子，不要做傻事，一切都交給我來解決，好嗎？”
厲辭他滿嘴苦澀，願意自己背起葉知秋的痛苦，隻為了讓她好過一點。
因為，對於世界而言，她隻是一個人；但是對於他來說，她是他的整個世界。
他願意為了自己的全世界赴湯蹈火。
得到厲辭的保證，葉知秋今天叫他來的目的也達成了。
“厲辭，這個世界上果然隻有你對我最好，謝謝你。”
厲辭壓下眼底的苦澀，“為了小姐，我做什麼都可以。”
說完，厲辭從地下的殘花中撿起一朵，握在手裏。
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葉知秋，厲辭眼裏是掩飾不住的愛意，他深吸一口氣，移開目光轉身離去。
葉知秋並沒有注意到厲辭眼神裏包含著什麼，在發泄怒氣又得到厲辭保證過後的她，滿懷希望的等著厲辭帶來的“好消息”。
離開了盛庭苑的厲辭已經打定了主意去警局自首，但在那之前，他還有個小問題需要解決。
他回到自己的住處，將手心裏的薔薇鬆開，放在了桌子上，窗外的風吹了進來，花瓣在桌子上散開了。
有一片花瓣蓋住了一張邊緣已經泛黃的照片，這是葉知秋和他在一起的唯一一張合照。
照片年代久遠，上麵的葉知秋麵容已經模糊，看起來這張照片已經被人放在手中把玩摩挲很久了。
厲辭用手指細細摩挲，冷硬的麵部線條變得柔和，眼神柔的能滴出水來。
阿秋，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希望你能清清白白，無憂無慮過好下半輩子。
厲辭陷入了往日的回憶裏，在他模糊的記憶裏，葉知秋是個像野草一樣的女孩子，雖然瘦弱卻堅強。
“你走開，不要欺負他了，小心我告訴院長。”小葉知秋把厲辭護在身後，臉上的表情和聲音都十分凶狠，雖然穿著破爛衣服，但是她身上的氣勢卻不容小覷。
在她過來之前，小厲辭已經被孤兒院裏的其他小孩欺負的鼻青臉腫。
“要你多管閑事，這個新來的不認我做大哥，就要好好教訓一下才知道。豆芽菜你快點讓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
小孩子裏麵長得最高罪狀的那個一點都不怕小葉知秋凶狠的語氣，直接伸手推開了她。
小葉知秋當時還是個營養不良的小豆芽，哪裏經得起這一下，立刻就摔在地上，膝蓋蹭掉了一大塊皮。
但是跟普通小女孩摔倒後哭哭啼啼不同，小葉知秋忍著疼痛重新站起來，雙手張開像護著小雞一樣的母雞擋在厲辭麵前，
“我真的會告訴院長媽媽的。”她依舊不忘威脅大塊頭。
她背後的小厲辭氣勢比她還要大一歲，但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身形瘦弱矮小，現在看起來還不如葉知秋，更別說大塊頭了。
看見葉知秋擋在他身前為他出頭，保護他，小厲辭眼裏的恐懼逐漸褪去，眼神越來越亮。
終於有人肯幫他了！終於有人願意保護他了！
大塊頭看見自己的權威被挑戰，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再一次推開葉知秋，這次他的力氣不小，小葉知秋直接被推到了牆角，頭“咚”的一下撞到牆壁上，血跡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在小葉知秋蒼白的臉上顯得觸目驚心。
大塊頭沒想到小葉知秋這麼不經推，一下子居然把頭撞初血來了，他雖然體型高大，但是也隻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看到血自然驚慌，幾個小跟班更是嚇得雙腿發抖。
“老大，咱們快走，不然院長阿姨發現了，肯定要罰我們沒飯吃，還要關禁閉了。”
大塊頭正有此意，“你別亂說啊，要是敢告訴院長，下次我還打你！”
他色厲內荏，放下狠話後帶著小跟班落荒而逃。
小葉知秋用手擦了擦遮住視線的血跡，她頭很痛很暈，甚至站不起身，看到大塊頭跑了以後，厲辭一下子撲了過去，“沒事吧！我去叫院長過來！”
眼淚在小厲辭漆黑的眼眸中打轉，看上去擔心的不行。
她受傷都是為了他，他怎麼這麼沒用！
小葉知秋蒼白瘦弱的小臉上浮出笑容，“沒事，你扶我回去，我房間有藥，包一下就好了，找院長也沒用的。”
小厲辭得到葉知秋的話，哪裏還會有異議？
用盡全力將小葉知秋扶起來，小厲辭在小葉知秋的指引下，攙著她慢慢挪到了房間裏。
他還記的那個晚上，孤兒院早早就熄了燈，幸好外麵的月亮正好，他才能借著月光為葉知秋清洗額頭上的傷口，然後包紮上藥。
從那以後，他就在心裏默默發誓，一輩子都要對她好，她說什麼他都會去做到。
可惜他再也陪伴不了她了。
外麵的天色漸漸黑了起來，直到路燈亮了起來，厲辭才從回憶中蘇醒。
摸黑來到了葉銘的家，在確定葉銘不在家後，厲辭拉掉了電閘，走向客廳。
一把撈起坐在餐桌旁的小女孩，厲辭對著已經嚇呆了的葉夫人下了命令。
“葉夫人，請撥電話給你的丈夫讓他回家，不然你的女兒……”厲辭語氣冰冷，話裏的內容讓葉銘的妻子臉上血色頓失。
她勉強強壓住心中的恐懼，為了自己女兒的生命安全，撥通了老公的私人手機。
“老公，家裏出事了，有個人要找你，他手裏還有倩倩……還說如果你不回來，他就把倩倩給……”葉夫人哭出聲來，渾身顫抖，話都說不清。
電話裏葉銘安撫著妻子，“我馬上回來！”
厲辭開口，“叫警察的話，你老婆和孩子現在就死定了。”
聽筒裏厲辭的威脅十分清晰，葉銘掛掉電話，從一個出租屋裏鑽出來，驅車回家。
他知道厲辭來做什麼，無非就是為了老爺交給他的證據，他從拿到證據開始就做好了準備，隻希望厲辭能放她的老婆孩子一條生路。
這些年他做的孽也夠多了，是時候償還了。
厲辭等了15分鍾，葉銘出現了。
“外麵出去談，不要傷害她們。”
厲辭對葉銘的識相很滿意，跟著他出去，看著路燈下男人的容貌，這個人確實是葉銘。
“東西都在這裏，要殺要剮隨你便，不要傷害她們。”葉銘顫抖著將U盤從口袋裏掏出來。
厲辭相信葉銘不敢拿自己的老婆孩子開玩笑，把U盤收起來。
“你自己選個死法吧，畢竟你也是知情人，我不可能讓你活著。”
葉銘早有準備，聽到厲辭的話，他自己上了車，在厲辭麵前將油門踩到底，撞向了電線杆。
一聲巨大的碰撞聲想起，車子衝向了電線杆，被堅固的水泥柱撞得支離破碎，隨後又傳來爆炸聲。
過了一會兒，火勢漸小，厲辭在確認葉銘已經死透以後，離開了葉銘家。
他拿著U盤，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用打火機燒化了。
“阿秋，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厲辭在心裏默念著，看著地下的U盤被燒得隻剩一攤塑料液體，他徹底把心放了下來。
這下葉添德就沒辦法再拿小姐以前的事情來威脅他了，死人就應該好好地待在地下，不要再在人世間興風作浪。
雙手插進口袋，時璨慢慢踱步走回了住處。
他還有很多要思考的事情，等一切都解決好，他會去自首，用自己的命來填葉知秋犯下的罪孽。
他欠她的。